第47章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1/1）
“谢了。”路迢遥接过水杯，一瞬间，整个手心被融融的暖意包裹，连带着心头的某一处都跟着颤动起来。
像是无边寂夜里，唯一的灯火，尽管在暗夜中显得幽微难明，但仍让人难以忽视。
风渐渐大了，清冽的风，潮潮的，远处阴影中亚热带常绿阔叶林的树冠微微晃动，像鬼影重重，更添几分暧昧。
“你也暖暖手。”路迢遥感觉自己好多了，虽然周遭仍旧寒气逼人，但至少不那么难捱。
“我刚才一直拿着它，跑完这一趟，手心都在冒汗，还是你拿着吧。”姜鸿没有伸手去接，半真半假地说。
“额，那好吧。”路迢遥见姜鸿口中呼出的水汽遇冷液化，变幻成云雾，氤氲得他整张脸在夜色的灯光下都有些模糊不清，但清俊难掩。
“快点站好队形，把羽绒服脱了，马上就要到我们了。”杨朔站进人群里，示意同学们的动作麻利一点。
姜鸿和路迢遥只好将手上的东西搁在地上，然后依依不舍地脱下厚重的羽绒服，各自站到自己的位置。
上一个班级的人已经表演结束，依次下场，属于一班的演出的BGM适时响起，身着古装的男男女女有条不紊地上台。
雨声响起，灯光照在舞台前方的空处，姜鸿和路迢遥分别从舞台两侧跑向舞台中间，相逢那一刻，书本和笔掉在地上。
路迢遥重复着这有些无聊的动作，捡起书本，姜鸿也捡起了笔。
指尖相触，眼神相交。
明明排练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抬眸对视的那一瞬间，或许是灯光过于暧昧，或许是姜鸿的神情过于认真，路迢遥只觉自己的心跳乱了一拍。
“抱歉。”姜鸿如是说。
“没关系。”路迢遥依照台词的规定答道。
雨势蔓延，急促的雨点声响起，灯光照在两人身上，底下的人屏息凝神，间或发出暧昧的欢呼声。
“我们快走。”
路迢遥任由姜鸿拉着自己，两人依照剧本跑下舞台，结束前面的情景剧。
“快快快，来把衣服穿上。”
路迢遥还没反应过来先前自己心头的悸动起因为何，便被姜鸿一句话拉进现实，与此同时，羽绒服已经被姜鸿披在她的身上。
路迢遥也只好老老实实地穿上羽绒服，然后接过姜鸿递来的水杯，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
“要不要回教室缓缓？”姜鸿看着路迢遥，女生的表演服装比男生的更薄，他担心路迢遥会感冒。
“先等等吧，等他们表演完。”路迢遥看着舞台上，表演已经开始。
说实话，排练这么久，她一直没看过完整舞蹈过程，今天站在舞台一侧，虽然看不清全景，但也算看完了一次。
“好吧。”姜鸿忽然蹲下身，替路迢遥将长款羽绒服的拉链上，一直拉到领口处，还顺手将她把帽子扣上，又差点没忍住伸手拍了拍。
“其实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路迢遥本来还想后退半步，可反应过来的时候，姜鸿已经替她把拉链拉到了领口处，严严实实地，半点风也吹不进来。
“拉好了。”姜鸿站起身，笑了笑。
“姜鸿，你怎么对我这么好？”路迢遥抬头看着姜鸿，少年面对舞台那一边，所以整张脸都被光照得十分清晰，她这一次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想知道。
“我……”姜鸿稳住心神，依旧不知道如何作答，最后只能结结巴巴地找蹩脚的借口，“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之间相互帮个小忙……还是很正常吧……”姜鸿别过脸，不想让舞台处刺眼的灯光将自己的踌躇和犹豫照得彻底。
“是吗？”路迢遥将信将疑，“可是，你好像很了解我……”
话到此处，路迢遥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和姜鸿相处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姜鸿从来没有踩到过她的雷点。
无论是开窗户通风，做题的时候不想被打断，还是每次带零食都在事后钱货两清，从不推脱拒绝，让她因背上人情债而为难……
和姜鸿相处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仿佛两人就是这般合拍，从来如此合拍，她可以在姜鸿面前肆意地展现自己的真实面目，说出自己心里的别扭而不用担心招致对方的不理解和嘲笑。
可路迢遥却觉得一生中遇到这样的人的概率非常小，难到，姜鸿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和缘分？
“当了这么久的同桌，了解你一点怎么了？”姜鸿竭力掩饰自己的慌乱，一种自己的心思即将被戳穿的窘迫感让他无所适从。
他觉得自己能够和路迢遥成为朋友就已经很幸运了，靠近一颗星星，和星星成为朋友，又怎么能够妄想可以拥有一颗星星？
他怕自己的心思公之于众，尤其是让路迢遥知道，难免有落俗的嫌疑。
爱情比友情脆弱，所以姜鸿从来不敢想。
“也对哦。”路迢遥看着姜鸿，对方的神情掩盖在黑夜里，连话语都因为震耳的音乐声而显得模糊不清，所以她看不出端倪，也只能接受姜鸿的说辞。
“不过我好像不怎么了解你……是不是我这个朋友当得不够格？”路迢遥想了想，接着说道，“但我会努力了解你的，你先交待交待你的年龄，生日，喜好……”
姜鸿：“……”
“要不你回去写给我吧，我也写一份给你。”
“好。”姜鸿颇为无奈地答道，“犯人一定会如实招供。”
路迢遥的生日他知道，看班级花名册的时候知道的。
就在一月份，接近新年的时候，想必也不是她真正的生日，而是福利院院长捡到她的那一天，大雪隆冬。
路迢遥的各种喜好他都在接触中一点点观察出来，默默记在心里，哪里还用得上白纸黑字……
路迢遥被姜鸿的话逗笑了，也没再继续纠结，眼看着一班的节目表演结束，身着古装的同学款款步下舞台，一到台下便急忙找到自己的羽绒服，紧紧裹在身上。
姜鸿和路迢遥两人比肩从集会广场的边缘绕行回到本班教室，一开灯，满室寂静。
路迢遥将装满热水的杯子放到姜鸿桌上，随即便坐到自己的椅子上，一边搓手一边呵气。
姜鸿拿过路迢遥的杯子到饮水机处接了一杯水放到她的桌上。
“谢谢，对了，元旦节，我还没有正式跟你说一声节日快乐。”路迢遥将自己的杯子捧在手里，总觉得姜鸿对她过于好了，但又觉得或许朋友之间，顺手的小忙也很正常？
“元旦快乐。”姜鸿打开先前被路迢遥捧了一路的杯子，温热的水滑入喉咙，一路暖洋洋地流进胃里，整个人仿佛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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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组织元旦晚会，十二月并没有组织月考，晚会节目结束之后，各班回到教室修整，清洁工把集会广场打扫干净，舞台也拆卸完毕。
新的一周开始，一切恢复如初，除了气温更低，外边的风更凛冽。
路迢遥如愿得到了姜鸿写的“个人信息”，于是拿回寝室，随手夹进一本自己经常翻看的书里，和姜鸿当初给的银牌放在一起。
姜鸿见路迢遥的生日就快要到了，心里纠结着要送什么礼物合适。
路迢遥平素对任何事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偏好，姜鸿在网上查了半天，觉得送些中看不中用的装饰品，路迢遥肯定不会喜欢，而且不能送得太暧昧，但实用的东西路迢遥又不缺……
思来想去，姜鸿觉得可以定制一块女士腕表当做礼物。
恰好路迢遥不怎么看手机，恰好路迢遥现下的手表已经戴了挺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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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早已经过去，白昼在一天天变长，期末考试也一天天临近，路迢遥每天规律地到竞赛班与张泽刚或其他老师讨论题目，同时，老师已经结束了新课的讲解。
留给学生更多的时间自习或者做题，总结一期的学习内容，查漏补缺，争取期末考个好成绩。
一个个大小周测，课堂测验接踵而至，虽是本班内部的一个简单排名，但学生的压力也不小。
路迢遥的生日在一月十一日，恰好是期末考试前两天。
生日那一天，姜鸿来得比路迢遥本人更早。
踏着不明朗的天色上到班级所在的楼层，路迢遥惊异地发现本班的教室居然亮着灯，居然有一个人来得比她更早。
手中还提着两个包子，路迢遥推开后门进入教室，才发觉那人居然是姜鸿。
“怎么，你这是到了期末，想奋发图强一把？”路迢遥把包子放到自己的桌上，取下书包之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把书从书包里拿出来。
“我，我就是今天起得比较早而已……”姜鸿把热牛奶放到路迢遥桌上，然后才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他准备已久的生日礼物。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生日快乐……”
路迢遥看着姜鸿放在自己桌上的小盒子和好几本厚厚的书，笑了笑才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但还是谢谢你了。”
对于她来说，生日从来不是重要的日子。
一个根本不是出生日期的日期，所谓的生日，是她被抛弃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