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毛大型犬，老实又傻气（1/1）
“咳咳咳，安静。”校长站到主席台上。
“新学期开始，无论是高一，高二，还是即将面临高考的高三生，都要戒骄戒躁，端正学习态度，继续创造辉煌。”詹桂兰言简意赅，说完想说的话后便走下台，徐可云接过话筒宣布开学典礼到此结束。
主持纪律的老师又接过话筒，让解散的学生注意秩序，依次回到各自的班级。
路迢遥和姜鸿前后进入教室坐回自己的位置，两人刚一坐下，下午第一节课的下课铃便响起，教室的学生一瞬间满血复活般热闹起来。
姜鸿看了一眼课程表，下午第二节课是自习课，接下来的第三四节课都是语文。
路迢遥拿出装订好的寒假数学竞赛作业，翻到张泽刚先前提到的那道立体几何的题目。
吹过冷风，姜鸿清醒了许多，上午路迢遥写给他的解题过程他已经全部看过。
几乎每道题路迢遥都给出了两种解题方法，一种是孙秀林提倡的中规中矩的思路，一步一个脚印，另一种则更跳跃，更晦涩难懂，但从答题长度就看得出来后一种更简洁。
姜鸿看明白了中规中矩的那一种解题思路，后一种看得云里雾里，但见路迢遥在计算竞赛题也不敢打断她的思路，于是只好转而去做英语。
他所就读的初中也是一个不起眼的学校，教育资源和师资力量都比不得一中的初中部，因而一进到高中，语数外这样的基础学科就成了他的弱势科目。
“自习课的时候我们再听一次英语听力。”钟嘉禾站在讲台上示意班里的同学安静一下。
“啊——”回应他的是一片古怪的哀嚎。
“没办法，我也是奉命行事。”钟嘉禾无奈地笑了笑，转身打开一体机。
上课铃声响起，他将听力原文打开展示在电子白板上，铃声结束后听力音频开始播放。
姜鸿对照着听力原文找出自己究竟是哪里错了，发觉自己最大的问题还是跟不上音频的语速。
等听力放完已经过了半节课，姜鸿悄悄瞄了路迢遥一眼，对方仍旧在跟那道立体几何的题目较劲。
草稿纸换了好几张，随意地铺在桌面上，密密麻麻画着笔直又交错的线条，注满了他看得一知半解的数字和符号。
回过神，姜鸿开始做英语。
自习课下课，路迢遥还在演算题目。
下午两节语文课，语文老师吴启文照例也是评讲试卷，姜鸿心无旁骛地听课，路迢遥心无旁骛地做竞赛题。
两节语文课之间的那个课间路迢遥喝完水后去了一趟厕所，然后回到座位上接着做题。
第四节课的后半节语文老师讲到作文，分析完材料和写作要求便决定让高分学生上台来朗读自己的作文。
徐可云和钟嘉禾被先后叫上去，然后就是路迢遥。
“下面请路迢遥同学上台来朗读自己的作文。”
路迢遥的演算已经有了眉目，她此刻正在验证自己的猜想，正演算到关键之处，根本没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姜鸿坐在路迢遥身边，两人一下子被全班半数人的目光包围，这时他也顾不得路迢遥说的不要打扰她做题之类的话，只好用左胳膊肘轻轻推了推路迢遥的右臂，“老师让你上台朗读自己的作文。”
思路忽然被打断，路迢遥面色不虞地看向姜鸿，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全班人的目光包围。
“下面请路迢遥同学上台来朗读自己的作文。”吴启文重复了一遍自己先前的话，这样的情况他已经见怪不怪。
“是。”路迢遥平复好自己烦躁的情绪，这才拿起放在抽屉里的试卷走上讲台。
作文的主题是“预测”，让学生论述自己对于预测的看法，路迢遥恰好看过几本涉及这一话题的名著，因而文章例子充实，语言简练。
不紧不慢地读完自己的文章后路迢遥回到座位，吴启文简单点评完几句下课铃声便响起。
路迢遥揉了揉自己微微酸痛的太阳穴，有些后悔自己先前对姜鸿的的态度。
类似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
之前也有同学来向她请教问题，只是大都撞在她没空的时候，虽然最终她还是耐着性子，保持礼貌将题讲完，但问题的人也看出她态度不好，于是再没有来请教过第二次。
可能，有有培优班学生的傲气在里面吧，所以对她的态度很介意。
不过钟嘉禾倒是个例外，他是唯一一个不计较她偶尔恶劣的态度，虚心求教的人。
对于这些注定不会长久相处的人，路迢遥也懒得解释和道歉，反正隔着半个教室，大家平时老死不相往来，点头之交罢了。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今天因为一句话说得不得体而心生嫌隙，明天又因为相互吹捧而恢复关系，她觉得太累。
在孤儿院的时候，里面的孩子拉帮结派，相互组成各种小团体互相取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亲疏毕现，太复杂了。
所以路迢遥像个独立在世界之外的人，与每个人都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
她既可以在需要的时候不动声色地融入进去，又可以随时抽身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她大多时候都只选择发动自己的后一个技能。
只是姜鸿，毕竟是同桌，以后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闹得太难看，那不符合她的生存之道。
路迢遥觉得自己还是挽救一下比较好。
“抱歉，刚才是我做题太投入，谢谢你提醒我。”
“啊？没，没事。”姜鸿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似乎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忙又补充道，“我知道你做题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姜鸿拿出自己的饭盒，他没想到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路迢遥会如此郑重其事。
退一步讲，从前的路迢遥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态度而向任何人道歉。
“你之前和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不要在你做题的时候打断你。”
“是吗？”路迢遥倏地笑了。
“嗯，我都记得。”姜鸿一脸严肃，似乎是在对待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路迢遥笑意加深，不知道为什么，姜鸿的神情让她联想到在电视上偶然看到过的长毛大型犬，乖乖的，老实又傻气，总有一种满心满眼都是你的感觉。
还怪可爱的，总忍不住想逗一逗。
“对了，一起去食堂吗？”姜鸿虽然不知道路迢遥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但见到对方笑起来自己还是忍不住跟着一起勾起唇角，此时抬眼一望才发现教室里的同学已经走得差不多。
“我快要算出来了……”路迢遥敛去笑容，心情变得有些纠结，她想继续算刚才那道题。
“那我帮你带饭好了。”
“那，谢谢你。”
“你想吃什么？”姜鸿很自然地接过路迢遥递来的饭盒和饭卡。
“不用麻烦，和你一样就好。”
“好。”姜鸿也不拖沓，接过饭盒后便匆忙奔向食堂。
路迢遥盯着姜鸿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越看越觉得他像一只大型犬，最好是金毛，可可爱爱的，看起来还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想着想着，路迢遥没忍住又笑起来，心情愉悦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肌肉，清空杂念，复又坐下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演算。
等她将解题思路顺下来得到期望的答案，路迢遥终于深深呼出一口气，如大胜归来般合上笔盖。
“算出来了吗？”姜鸿看路迢遥合上笔连忙开口询问，伸手摸了摸饭盒，还好是热的。
“嗯。”路迢遥心情很好，见到一大只同桌凑近自己心情就更好了，言谈间嘴角不自觉漾开笑容。
“快吃饭吧，都快凉了。”姜鸿也笑起来，忙将路迢遥的饭盒递给她。
“谢谢。”
“嗯。”
路迢遥并不挑食，除了肥肉和白菜，所幸姜鸿给她带回来的饭菜里没有这两样。
饭后，路迢遥洗干净饭盒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看明白了吗？”路迢遥的目光停留在自己上午递给姜鸿的草稿纸上，姜鸿的手边也放着草稿纸，修长的手握住笔杆，在上面写写画画。
“第一种解法都看懂了，第二种不太明白。”
路迢遥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哪里不懂？”
“这儿。”姜鸿在自己看不明白的地方轻轻勾出一条线。
“啊？这是倍角公式的变型，降幂公式。”路迢遥忍住笑意，想不到姜鸿会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孙老师上课肯定提过，你是笔记没有做好，还是教辅资料没有看仔细？”
路迢遥拿起自己的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三角函数的倍角公式，等式两边稍稍变动几下便得出了降幂公式。
“我……”姜鸿看着路迢遥写在纸上的公式，被他忽略的课堂细节一下子被想起，忽然就羞赧起来，不敢看路迢遥的眼睛。
“还有哪里不懂，一起问吧，晚自习的时候我要去竞赛班上课。”
路迢遥虽然在笑，但态度坦诚又落落大方，言语没之间没有丝毫自负和高高在上，让姜鸿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得到莫大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