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嘲讽(1/1)
2015 年8 月 31 日。
星期六,晚上九点整。
许家,房子是三室一厅的。
许善善人正在房间里角落的位置整理自己明天要上学带的工具。
“姐,你买笔了?”
“买了,给。”
“姐,你买包书皮了吗?”
“买了,给。”
“……”
许善善被问烦了,一气之下扔掉手上的东西,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转过身,凶巴巴的说道。
“许元阳,你还有完没完了,你是没手没脚还是怎么的,我今天出去买用具是不是提醒过你了,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一次我可以帮你,但你接二连三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说完,许善善直接摔门而去。
“姐?”许元阳站在床尾处,他书包放在床上,伸出手,可对方迟迟没有给他回应,转过头,大声喊道:“姐!”
坐在地面上的许善善回过身来,侧过身去,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喊了你很多遍好吗,还有,本子你都没拿给我。”
许善善这才把本子递给他。
而刚才的一切也只不过是她的幻想罢了。
许元阳看着准备差不多的书包,掂了掂,感觉没什么重量,就拉上拉链,手那一提,直接扔到窗边,发出“哐当”的声响。
坐在地面上的许善善被吓了一跳,不满他这做法,转过身去,教训道:“许元阳,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还有,那是新买的书包,你就不能挂在椅子上吗,非得要那样做。”
“我乐意,你管得着吧你,”许元阳拍了拍手,转个身顺势坐在床上,手指房门口,“姐你赶紧的,我困了,你出去整理吧。”
许善善提着自己书包和红色的袋子,里面是她今天去文具店买的文具,而这里面有一半都被许元阳给瓜分走了。
次次如此,真没意思。
她经过许元阳的时候,对着坐在床上的人伸出手。
“干嘛?”
“钱,我下午就提醒过你,明天开学记得去买文具,但你没去,你拿了我的,所以,你得给钱。”
总而言之,提醒,你不去,就得给钱。
许元阳不屑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走到床头柜下的抽屉,拉开最底下的抽屉,扫了眼,心生一计,他拿了出来。
“啪”的一声,直接扣在许善善的手掌心,力度很重,她下意识蹙眉。
房门口。
她是被推出来的,身后的人毫不留情把房门关了上去,声响还不小,她心里颤了下。
许善善站在房门口,盯着手心里的十块现金,她抻着脸,看不出半点要到钱的欢悦。
因为,许元阳给她的十块现金,是撕成两半的。
晚上十点整。
许善善刚好洗漱完,她人一出来,外面已然是黑漆漆一片,她打开手机灯,关掉卫生间的灯,借着手机灯走到客厅处。
她打开风扇,躺在电视前铺的竹席上。
这个位置,许善善已经睡了三年多了,自从许元阳渐渐长大后,他们的母亲周沁就让她搬到外面来说。
“妈,您这是为什么嘛?”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都这么大个人了,也给懂事点,这间房子让你弟弟睡怎么了。”
“就算弟弟要进来睡,那他也可以进来打地铺的啊,就算他不喜欢打地铺,我就把床让给他,我睡地铺不就行了嘛?
“那也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他睡床,我睡地铺,两者也不冲突啊。”
“我说的了不行就算不行,许善善,你再这样和我对着干,你信不信我抽你啊我,我不过就让你弟弟睡这个房间,你怎么就那么多话呢?”
“我可以让,但是您既不让我打地铺,那妈,我睡哪?”
“家里那么多位置你自己不会找个地方是打地铺啊?”
......
家里只有两间房子可以睡,其中一间被用来当杂物间,至少让这个家看起来不会那么的杂乱无章。
许善善躺在竹席上,身上盖了件单薄的空调被,她调好早上五点半的闹钟,这才安心睡觉。
次日,许善善是被自己的闹钟吓醒的,她条件反射的赶紧关掉闹钟,下意识坐起身探了里面的情况,发现没什么动静,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屈着双膝,两手撑在膝盖上,掌心抵着额头,她眯了一小会。
可这样的日子,打从她记事开始,就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许善善不敢贪睡,赶紧卷好被褥,靠着墙面,蹑手蹑脚洗漱去了。
六点半,许善善煮好粥,就去敲响卧室的门,喊道:“许元阳,起床了。”
里面没有动静,许善善再次敲了几声。
“再不起床,就赶不上最早的班车了。”
房间内,床上的人烦躁地卷起枕头捂着耳朵,门口的声响持续着,气得他立马坐了下来,怨气般看向房门口,掀开被子,光着脚丫子走了过去。
一开门,不顾门口的人是谁,直接开嗓子的吼道:“敲敲敲,催命啊。”说完,猛的将门关上。
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震得门窗不断地颤抖,这一动静,足以吵醒这栋楼不少的人。
许善善一转身,她身子一僵,察觉到有双眼在盯着她,抬眼,就看见主卧室开了个缝,然后看见门内站着一人。
那人怨气十足,恶狠狠的盯着她。
而这个人,正是她的母亲——周萍。
平城实验学校,早读课是八点半开始,他们过去至少要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除了堵车以外,加上他们所居住的位置不好,一旦晚起,就很容易堵车。
所以许善善每次都要起很早,然后早早出门,然而,她这个想法分分钟被人给打破了。
“许元阳,你到底好了没有?”
玄关处,许善善坐在椅子上,弯着腰正系着鞋带,嘴上不忘提醒道。
“啊。”
她后脑勺突然一痛,下意识捂着,抬起头想看看是谁的时候,就看见周萍面色严肃地盯着她,以及她手上的毛巾。
没错,周萍刚才就是用这个打得她。
“喊什么喊,你不知道你弟细心吗,得到检查清楚才能出门得嘛,”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七点多,“再说了,时间还早着呢。”
“可是…”
“可什么是,你弟要是忘记什么东西没带,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周萍甩了下毛巾,走了进去。
许善善瞧她离去,低下头,垂下眼睫,鼻尖一时泛酸,心中的苦楚,她不知道该找谁倾诉。
直到她听见里头传出两人之间的对话。
“阳阳,你动作快点,你姐姐在外面等着你呢。”
“我又没叫她等,她要是怕迟到,可以直接走啊。”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她当姐姐就该等你,再说了,你又不识路,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知道了,妈,您这也太啰嗦了。”
“啰嗦怎么了,那也是妈妈疼爱你。”
……
“明明不识路是你,为什么她非说是许元阳不识路呢?”
“我不知道。”许善善拼命地摇头,她不理解她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还有,明明最细心的人是你,跟他许元阳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不知道。”
“得了吧,你除了会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你这样的性格,日后有你罪受的。”
“那我应该…”
“什么你应不应该的,你就应该等你弟弟。”
周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许善善脸上还挂着泪水,赶紧抹掉泪水,四处打量下周围,却发现什么人都没有。
又来了,这样的情况许善善都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不一样的。
“走吧,快迟到了。”
许元阳随手提拎着书包,鞋都没穿好,就开门往后走去。
“走了,妈。”
“路上小心点。”
“妈妈再见。”
周萍看着许元阳下了楼,一转眼就看见杵在原地许善善,语气与刚才截然不同。
“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一天天的,还让不让我省心啊!”说完,“嗙”的一声响,门被关上了。
许善善憋了一肚子委屈,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下了楼。
……
2015 年 9 月1 日,晴空万里。
开学季,平城实验学校。
初一六班,五楼。
许善善走进教室的时候,班上闹哄哄的,根本就不会过多关注她,只是在她走进去的瞬间,草率转过脸瞅了她一眼。
路过他们的时候,许善善明显听见这样的一句话。
“啧,一脸的寒酸样。”
闻言,她脸色煞白,两手死死揪紧肩上书包两边的带子,连忙垂下头,加快脚步往后面的空座位走了过去。
她选了个靠窗,倒数第二排的空座位。
待教室陆陆续续来了人之后,最后只差许善善旁边这个位置是空的,每个人经过她位置的人都直接走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商量好的,每个人都要在她位置这边停留个几秒,才故意走开的。
这么明显的用意,许善善不是没有察觉出来。
说白了,就是为了让她难堪。
“哗啦”的一声刺耳声划破她的耳廓,身旁的位置有人坐了下来。
许善善捂着耳朵,不可置信看着身旁的人。
少年戴着个蓝色的棒球帽,左边的耳廓处打了个耳钉,脸上还戴了个白色的口罩,察觉到她在看着他。
他摘下口罩,侧过脸,平静地问道:“这位置有人了?”
许善善看清他的长相,他冷白皮的皮肤,面色看起来有些憔悴,薄薄的唇,却没有半点的血色,而他那如墨般的双眸此刻正盯着她。
“没,没有。”
许善善说完,赶紧移开了视线,一手托着腮看向窗外。
少年看着她下意识躲闪的动作,嘴角微勾,倒也没说什么,自顾拿出手机开始玩起了贪吃蛇。
至少,没有人嫌弃他,挺好的。
周围的人在男生进来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不约而同的打量着他。
开学的第一天,奇怪的打扮,目中无人的径直走到这个位置坐下,还故意发出刺耳般的声响。
“他谁啊,这么恶心。”
“谁知道啊,我以为口罩下长得好看呢,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林黛玉来了。”
“就是啊,有身高没颜值,有个屁用啊,装逼的臭酸样。”
“别说了,别说了,当心被他听见。”
“怕什么,我有指名道姓的,就是他听见有能如何,怎么着,他还能过来打我不成…”
话音未落,后面发出“咣当”的巨响,原先的窃窃私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那人吓得脸色大变,机械式转过头去,心中一颤,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少年面前的桌子不知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放着呢,这会倒横着侧躺在地上,连桌板都被掀开了。
他摘下棒球帽,拨弄几下被压乱的头发,几根碎发刚好散落在他额前,懒洋洋的抬起眼,盯着坐在中间第五排靠门口那边位置的男生,眸色淡淡的,嘴角含着笑意,声线慵懒且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在看你呢?”
“我我我…”男生我了个半天,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口,最后灰头灰脸转过身去,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切,怂包。”
有句话说的好,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少年把手机揣进兜里,弯下身想把桌子扶起来,“啪嗒”的一声响,再次吓到班上的人,这次却没有人敢好奇的转过身来,可桌子彻底变成了秃顶,他想救都救不了,没忍住的低骂了一句脏话。
“操!”
突然,他手臂被人戳了下,侧过脸,就看见双水汪汪的眼睛且带着胆怯的目光盯着他。
许善善小心翼翼的问道:“同学,你需要帮忙吗?”
她原本托腮看着窗外的风景,身旁就响起“咣当”的巨响,吓得她一激灵,心惊肉跳转过头去,就看着身旁的人,把棒球帽摘了下来,低着头拨弄几下头发,然后见他嘴角勾唇,对着刚才那些在背后说坏话的人,一副慵懒的嘴脸,且漫不经心说着刚才那句话。
“他好厉害啊,可以什么事都不用做,只是简单的说句话,他们一下子像漏了气的气球那样,连半个字都不敢再说。”许善善默默在心里点评他。
直到她看见少年弯下身,作势想要扶起桌子的意思,可扶到一半,桌板朝后仰去,“啪嗒”的一声响,他桌子就成了秃顶。
许善善瞧着他迟迟没动静,以为他是在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心里做足了准备,顾着勇气倾身靠了过去,小心的戳了下他的手臂。
就一下,足以让她的心跳迅速加快,生怕对方不领情。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