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苦海（1/1）

第八十三章

乔羽犹豫了一下，没有打开手机去搜沈棠给她看的网站界面，而是昂了昂下巴，“你把作品发到我的邮箱里，如果不错，我会约你的。”

“好啊。”沈棠伸出手机，“那你报一下号码吧。”

不再通过经纪人和沈棠联系，而是直接与沈棠沟通，让乔羽感觉自己掌握了一部分自主权。她自小就一直被姐姐照顾着长大，这确实是令人羡慕的姐妹神情。

但人总要有独属于自己的自我空间。但乔羽当上艺人，让姐姐做她的经纪人后，这份无间的亲昵就开始变质，变成了一块密不透风的裹布，把乔羽和她姐姐紧紧地裹在一起，限制着她行动。

乔羽实在是需要一些喘息，需要掌握一些自主权。

她是带着笑容活到家的。她的姐姐乔悦见此，有些诧异地上下打量她，眉头皱起，“你不会打了人家无辜的设计师吧？这要是被人拍到，你也别想在娱乐圈混了！”

乔羽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失去了颜色，她难受又烦闷地道：“怎么可能！我在你眼里是那样的人吗？”

没有了交谈的想法，乔羽再一次回到自己的卧室，把门关上，让她们直间无形的隔阂，有了坚实的形状。

乔悦有点受伤，茫然地皱眉立在原地，双手不安地来回搓动。她当然不觉得乔羽会打人，只是对方一直对设计师没有好脸色，见面时还直觉甩门给对方看。

这次同意见面，约的地点又是那样不正经……怎么想，乔羽一脸笑容回来的样子，都给她一种报复成功了的感觉。乔悦怎么能不担心。

她把事情说严重，也是希望乔羽能够主动坦诚。

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想了想，乔悦还是放心不下，干脆编辑了一条道歉短信发给沈棠。

沈棠听到手机的响动，拿起来去看了看，发现是乔悦发给她的，通篇都在说乔羽是个任性的小孩，如果做了什么错事，希望她能原谅，自己会为她的错误道歉和补偿。

食指动了动，沈棠回了一条信息。

另一边的乔悦坐立不安，她穿着西装长裤，头发高高的盘起，把脸部线条展露无遗，严肃而板正，但此刻她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的样子显得心事重重。

信息一发来，她立刻点开，脑内已经开始想着等会该如何道歉了，但等字句引入眼帘就，她愣住了。

【不用代她道歉，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只需要好好沟通，就可以发现这一点。我不想批判谁，只是感到奇怪，你为什么要下意识认定她是闯祸的那个呢？而且我想，作为成年人，她即使闯祸了，也应该由她自己负责和道歉。】

乔悦凝视着手机屏幕，半响后幽幽地叹口气，她感觉内心弥漫上了酸涩感，那是误会了乔羽后产生的愧疚。

又呆坐了半响，乔悦下定决心，站起了身。她一向是个行事干脆利落的人，因此内心已经组织好语言，敲响乔羽房间的门后，得不到应答，便直接把内心的话说出来：“刚才是我误会你了，沈设计师说你是个很好的女孩。我也觉得你是很好的艺人，很好的妹妹。”

“我……”她张了张嘴，无力地一笑，“乔羽，我一直觉得你是妹妹，我是姐姐，我要为你的任何事情负责，所以把你管得很严。以前我觉得这是为你好，现在觉得，这不过是为了我自己好罢了。为了自己不要天天给你兜底，才约束你。但我从来没问过你自己的意愿。”

她慢慢地道：“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有能力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能为自己兜底，而不是我自顾自的认为你的一切都需要我负担。太沉重，我感到压力，于是施加于你，你也疲惫。”

乔悦说完这些后，内心弥漫上难以自制到羞耻和难堪感。她压下这股沮丧和狼狈，转过身，慢慢的向自己房间走过去。

“咔哒”。

门在身后打开了，乔悦惊讶地回头，看见妹妹脸上是和自己一样的狼狈，就像是流水的小狗，眼睛湿漉漉的盯着她，“为什么现在说这些？沈棠和你说了什么吗？我不知道你是那么一个耳根子软，听人劝的人。”

“不是听别人的劝。”乔悦停住脚步，她温柔地凝视乔羽，望着她们之间不到一米，却似乎难遇跨越的距离，“只是因为，对象是你，所以我没办法忽略她的话。”

“而且。”她抬手触了触自己的眉头，掩饰不住的疲惫从眼底涌出，“我也感觉累了。”自己的道歉被沈棠拒绝，反指出她没有资格为身为成年人的乔羽道歉。

乔悦第一时间，没有拿自己艺人的经纪人，必然要为她的言行负责。因为除了这层身份之外，她还是她的姐姐。她是以亲缘的关系来看待沈棠的话的。

所以她没有反驳，而是尝试和乔羽沟通。

“真奇怪。”乔羽板着脸，“但是算了……”

她们两个人其实都很僵硬，坦诚内心必然觉得羞耻，不适。但在这份僵硬之外，两人同样感觉的到，彼此间紧绷的关系，在此刻松软了下来，有了余地。

沈棠不知道自己发的信息给这两姐妹带来了什么影响。李蓓刚才发了邮件给她，让她去给一个由艺校学生组成的剧组，做美术指导。

沈棠支撑额头，看了半天这个新的工作内袋安排，然后她给埃尔维斯发了一个邮件，问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救出苦难之海。

埃尔维斯居然很快回她了：【现在】

随即，就是一串地址，附带着解释说明，【石墨找到我，想要我陪她一起去逛商场。我认为女性还是和女性在一起，才能体会到购物的乐趣，你愿意来吗？】

……这根本是把她从一个苦海带到另一个苦海！

而且前者也并未解决！

想到自己答应过埃尔维斯，沈棠露出寂静的，只有躺在棺材里的人才会露出的那种没有温度和感情的笑容，回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