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早春晚秋(1/1)
父母那厢只管逗孩子,两耳不闻厅内事,我今日来的目的自是明确,也就不去理会父母,只命崔婆子将家中的下人都唤到正厅内;
我端起茶盏,拿着茶盖,轻打飘茶,面容平静道:
“这几日是我命李妈妈来家中教导你们的,姑爷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了,徐家与李家是姻亲,你们的一言一行不仅代表着徐家,更是表现于李家的规矩;往后家中之事皆由崔妈妈主理,大虎为管家,你二人相互照应帮衬着些;小虎跟在父亲身边管着些铺子之事;”
我看向父母,见无异色,就一味的逗着孩子们,便继续道:
“再过几日我会继续往家中放些人,你们只管做好手中之事,不可生出无端自己的心思,今日之言我只说一次,日后若有错处必是重罚,这徐宅虽是我爹为家主,可你们的身契皆在我手中,别惹得我把你们都发卖出去。”
我此言一出,众人皆听出了深长意味,除李妈妈,其他人都跪地施礼,郑重应是。
父母只淡淡的向我这面瞥了一眼,又继续哄着孩子们。
待他们起身,我眸光扫过早春和晚秋,二人一身新衣,面容干净,都垂着头,规矩的站着。
我询问着二人谁是早春,谁是晚秋,二人马上福礼分别应话。
我面容带笑,却笑意不达眼底,定定的看着二人,片刻才道:
“都是一个村的,平日里倒是不怎与两位妹妹说话,和你们的娘说的话可是多些,也不知你们娘可有回村寻过你们?来家数日可还适应?”
二人直接跪下,给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晚秋忙道:
“小姐,可使不得,您不可唤奴婢妹妹的;适应得很,都是家中活计,又不用下地干活,爹说奴婢们是来享福的,是夫人心慈,给奴婢们活路呢;您是贵人,不要与赵氏一般计较,她是失心疯了,说得都是些浑话;自她被爹休弃,只回村闹过一回,被爹打跑了,就再不曾回来过;小姐您有所不知,她是最恨奴婢们的,她先生了一个儿子,两年后生了姐姐,又过了一年就怀上了奴婢,可儿子生了病没占住,她一直都气是因着怀奴婢不方便去请大夫,才没留住儿子,自此奴婢就成了她的眼中钉。”
早春也是叹道:
“是啊,小姐,她总是打晚秋,奴婢护着就一同挨打,赵氏被爹打多半都是因着奴婢二人,爹越是护着奴婢们,待爹不在家时,奴婢们就越是被打得狠了,她怎会来寻奴婢们,且爹也是不允的;爹是怕她把奴婢们给卖了。”
听着姐妹二人对赵大嘴连声娘都不叫,这儿时又如此难过,心中倒是稳当几分;
放下手中茶盏,抬手示意她们起来,淡道:
“来我娘身边当差就是奴婢了,不似在徐家村只是佃户,还是有差别的,即然有贵叔认可,我也不多言了,只在家做好差事便可,切记,无关之人,无关之事,均不可参与,自身之修更是谨慎,女儿家要自珍自重才好。”
早春与晚秋相视一眼,又欲下跪,却被李妈妈一个眼刀子给止住了,深福一礼,恭敬道:
“小姐请放心,奴婢即已为徐家奴,自是要守徐家规矩,不会给小姐和夫人、老爷惹事,添烦心之事,日后一切权凭小姐和夫人做主。”
我微微颔首,直接挥退了她们。
正厅内,只留崔婆子伺候,父母才招手示意明枝和明凤将孩子抱走,母亲笑道:
“我当着今日带我这两个乖外孙意欲何为呢,这是回家立威的。”
父亲笑道:
“应当的,姗儿啊,你刚刚所言极是,东煦的身份不同了,家中的下人出门在外都是代表着咱们两家,敲打一番极为必要,你让李妈妈过来,你娘就明白了,你娘会留意他们的,不会闹出不堪之事。”
我娇俏一笑,正欲答话,母亲嗔怪的白了我一眼:
“你啊,连你娘都信了,我都说了,那两个孩子不错的,你可是心思缜密,还让李妈妈特意跑到徐家村去向红梅姐打听,咋滴啊?你娘在你眼中就这么没脑子啊!”
李东煦轻拍了一下我的手,展颜一笑,对母亲说道:
“娘,姗儿怎会不信您,是心中惦记您,不想让您操心。”
母亲慈爱的笑道:
“东煦啊,你啊,你是真的兑现了当初与我的承诺,一步步把梯子架好,宠着姗儿上天了。”
“娘,姗儿值得宠,姗儿为李家劳心费力,为我李东煦诸多相助,所以,无论何时何地,姗儿永远在东煦心尖上的。”
李东煦的话让我的心中暖意横流,他不是在说好听的话来哄我,哄父母亲,是发自真心的肺腑之言,他是真的把我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的。
父母听到他的话,自是心中欢喜,脸上更是不遮掩的眉开眼笑;
接下来便是父亲说了说杂货铺子的经营,终归是越来越好,眼下铺子里只有两个伙计,都是南贵当时招得,已然是不够用的,还是要招些人手。
李东煦本想着他去安排,被我制止了,这事我记下了。
母亲又提起了徐大丫,李东煦只轻蔑的嘲笑着一个妾室,不用理会,便安了母亲的心。
父亲又说到徐家村,想着是不是明日去瞧一瞧,我正用眼神询问着李东煦,便听得大门被敲响。
大虎去开门询问,李东煦垂眸,那样子明显是在听着外面的动静。
须臾间,李东煦看向我,又看向父母,淡淡道:
“来人应是县城的那个小妾,不过,大虎还是聪明的,给打发走了。”
说话间,便听得大虎来到正厅外,人还没进来,就已说话:
“老爷,夫人,小姐,大少爷,刚门外来了个妇人,自称是徐家大姑娘,来探望三叔三婶的,老爷曾吩咐过奴才,只要如此说之人,一律不见,所以,奴才已经将人打发走了。”
当大虎站在正厅中,这话已说完,父亲冷声发问:
“你是如何说我不在的?”
“奴才就说您与夫人都不在,也不识得什么大姑娘;老爷,那个妇人在马车上没下来,只掀了帘子与奴才说得话。”
我冷笑道:
“好大的架子啊,爹,娘,要不然同我们回家去住些时日吧,免得她再来扰,您二位也不得清省。”
母亲一脸不屑的嗤笑出声:
“呵,我还怕她不成,东煦都说了,不过就是个小妾,又是被休弃过的,姗儿,东煦,我和你爹就在家中,她还敢硬闯啊,她现在是来巴结你的,可是不敢得罪我们,放心吧。”
母亲语毕,大门又被敲响,大虎忙又跑出去,小虎已先一步绕过了影壁;
我心生不悦,蹙着眉,极不痛快的小声嘟囔:
“这是去而复返?还有完没完了。”
李东煦轻抚着我的手,淡笑道:
“不是她,是西贵。”
小虎已带人进了正厅,西贵笑着给父母施礼问安,才转身给我和李东煦见礼:
“大少爷,大少夫人,县太爷的夫人命人送来请柬,奴才怕误事,过来先通禀一声。”
李东煦冷声道:
“一个请柬,又不是人在家中,你急什么,就不能等我们回家再说嘛。”
父亲忙出声道:
“东煦啊,莫要说西贵,太爷的夫人,不能怠慢,西贵是怕耽误了正事,行了,正事要紧,你们也回吧,我瞧着我的两个宝贝外孙是有些困了,今晚就别在我这吃饭了。”
说话间,父亲就开始赶人了,好吧,应承了父亲的正事要紧,李东煦携着我和孩子们辞了父母回转李家。
回到家中,明枝和明凤抱着已然睡熟的小哥俩回屋了,李妈妈同我们一道回来,刚进大门就被李泽拉走商量事情,我和李东煦回了主屋,简单洗漱换了舒服的家中常服,便看见放在厅堂圆桌上大红的请柬。
玉阳县城南侧有一处湖泊,夏日无风时,湖面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故而得名水镜湖;七月八月正值莲花盛开之季,这王氏以赏莲之名,七月二十三,相邀县城的大户女眷相会;
我盯着请柬,心道:这是李东煦飞黄腾达了,请柬便送了过来,这心思昭然若揭。
李东煦见我看着请柬出神,便站在我身后细细观瞧,轻笑出声:
“她年年都办赏莲会,去年正是姗儿有孕最难受的时候,也送过请柬,被我直接回绝了,今年怕是不好推拒了。”
我回神转头看着他:
“去年也曾邀过我?哦!我还当是你厉害了,我也就跟着你得了脸面呢!”
李东煦将我轻拥入怀,点了点我的鼻尖,温柔一笑:
“你相公就算不得这皇商,在这玉阳县城,乃至青州府城,酿酒也是不容小觑的,可不是因着皇商才给李家大夫人的面子。”
我伸手回抱着他的腰,扬起甜美的笑容,应道:
“是,是,是,李老板厉害着呢,当你的老板娘荣耀得很,李老板莫怪小女子浅薄才好。”
李东煦盯着我如桃花般的笑脸,声音极低的道:
“嗯,为夫是很厉害,要不然媳妇也不会每每都是求饶,要为夫放过你。”
我眼神一怔,身子跟着一僵,眼睛瞬间瞪大,李东煦这话说得没羞没臊,谈得明明是请柬之事,他,他这是扯到哪去了。
我的脸腾得发热,恼怒的放开了环在他腰间的手,就要转身,却被他紧紧的搂在怀中,任凭我挣扎,就是不放开,嘴里还溢出开怀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