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回首过往（1/1）

次日，与长辈们用过早饭，我先是与南贵说明，宏生跟着来福去茶行之事，又与他商议好纳征下聘的日子，李泽早早就备好了吉日，南贵对那四百八两礼金还是诸多非议，我只能劝着，礼单是当着刘媒婆给得沈家，不可不应，这是李家的脸面；

南贵只得点头，纳征下聘便选在了七巧节那日，也不知李东煦能否回来。

南贵突然问道：

“嫂子，我向您要个人可行？”

“谁？”

“志富，我看他说话办事挺利索的，又识些字，放在我身边呗，我现在都成孤家寡人了，来福不在，西贵管着事，北贵和兄长走了，我出个门，坐马车还好，有二黑或保贵，要是骑马就自己，志富会骑马，他老娘和媳妇孩子都是咱家人，他定能一心向着咱家的。”

“呵呵，二少爷长进了，选人都要考虑得如此周全，不错，去寻李泽吧，就说我允了。”

“得嘞，那我走了，哎，嫂子，您今日是要回徐家村吗？”

南贵本已要走，踏出一步，又回头问我。

我点头，发问：

“你近日如此忙，还有时间和我去徐家村？”

“我可是没时间的，这两日茶行都没得去，酒庄，还有铺子，马上月底，都要上账的，等收来还要给您送过来，我是想着，您要是去徐家村，带上沈如秋。”

“为何？”

“让她跟您学一学，上次去了一回贵兴，她就对您崇拜的不行，还向我寻了书，说是您说的，无论多忙都要抽些时间看书，她现在闲得慌正好学习。”

“我怎么觉得，你是怕你媳妇在家闷得慌呢？”

“嘿嘿，不是，您不知道，这两日那个王妈妈总在咱们家门口转悠，又不敢进来直接找人，我看着烦；不过，我也是真想让她跟着您，学些皮毛她都够用了，还有就是她也真的想跟着您；这不三下一凑，正对嘛。”

“哼，哪里来的正对，你啊，现在真的会疼人了，得了，我带着你媳妇便是。”

“嫂子，别媳妇，媳妇的叫，她还没过门呢。”

“李南贵，你们都已定亲了，眼下要是再想退亲，人家可不依的，你要说不出错处，必娶。”

“嫂子，您怎么还急了，我就是这么一说，其实她今年才十五，还没及笄呢，水姑嫂子都说了，女子及笄以后成亲才是最好的。”

我皱眉，何氏啊，你这话可真多啊！直接摆了摆手，把南贵赶了出去。

李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大少夫人，这话水姑可是前几年说的，不是近日才说的。”

“您不用解释，南贵那是给自己找面子呢；您去把前些日子从玉阳县城买的首饰都带上，咱们一会去看看我娘在不在家，一同回徐家村转转，着人去知会一声沈如秋，我带上她。”

片刻，到了大门口，马车已备好，西贵要驾车，被我制止了，叫了保贵驾车，二黑已同南贵走了，我询问了李盛，向大和双运可会驾车，李盛应会，我便嘱咐着，若家中长辈要出门，便由他们驾车也可。

沈如秋来的时候，身边跟着夏兰，因着马车坐不下，便把夏兰留在家中，一辆马车往徐宅去了。

母亲和崔婆子在家中，见我们来了，高兴的不行，李妈妈将首饰交于母亲，笑道：

“亲家夫人，这是大少夫人特意给您选的，您收着，今日大少夫人请您一道回徐家村转转。”

母亲见沈如秋也在，一点没推辞，大大方方的收下；

父亲不在家中，马车也没在，我命保贵回去再驾一辆车，一盏茶后，向大便来了，两辆马车一同往徐家村而去。

“李妈妈，家中还是缺人的，我爹带着大虎去铺子，小虎去置办货物了，我娘再带着崔妈妈这一走，家中无人了。”

“哎，老奴知晓了，明日就去伢行瞧瞧可以仆妇。”

“好，一定要老实本分的，这个崔妈妈还是不错的。”

“唉！可算是她还不错，当时那个朱婆子，可是把老奴气得不轻，就是现下，老奴还时不时来亲家夫人这瞧瞧那个崔婆子呢，就是怕她藏得深，亲家夫人再心慈不知晓啥事，管不住这些个老货。”

“我知您心细，娘都与我说过的，您有心了。”

沈如秋一直静静的听着，似是有话要说，见我们说话的空档，轻声发问：

“大少夫人，我想多问一句，家中为何都是些仆妇，娘子，为何不买些小丫头呢，机灵，懂事，又是从小跟在身边的。”

我浅笑的反问道：

“秋儿，沈家可有通房丫头？可有丫头抬为妾室的？”

“有啊，很多的，可是李家不是不纳妾吗？”

“是啊，主子不纳妾，可家中的小子们呢？个个都是十八九的小伙子，家里再来些十三四，十五六的小丫头，就他们之间那个些事，要累死管家管事之人了。”

沈如秋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我笑道：

“没懂是吧，我再说得直接些，现在家中的娘子都是苦命的，且大都成过亲，又多是被夫家休弃的，这样的女子，对男女之事的心思已经歇了，若是家中的男子想娶，那便是不计前嫌，日后也定会对所娶之人真心以待，不会再生出异心的，这就是成就良缘，可能懂？”

沈如秋定定的望着我，看了许久，眼眸闪亮，面上渐渐染出笑意，重重的点头：

“大少夫人，您是真真的心善啊，您这是给这些苦命的女人重生的机遇呢，是啊，若是相亲，这样的女子就算是被人家看上了，娶回家中也不会善待的，可在李府那是日久生情，这份情是不去计较，不看过往，只看未来，只想以后的，定会是一辈子的天长地久。”

我点头，看样子是真懂了，却见她眉眼间有些不痛快，便问道：

“秋儿，何事？”

“大少夫人，这就是秋儿为何不喜我娘的因由之一，初来李家时，我娘就曾说过，您是个善妒的，家中只用娘子，就是防人，全家上下只有您最年轻貌美，任谁都比不过，如此才会在大少爷，长辈们面前得脸，讨巧；这话我和我爹都不认同，可也不明因由，便没有与娘分辨一二，眼下全明白了，您的用心之良苦，我娘心思之狭隘。”

她想了想继续道：

“您不知，这几日那个王妈妈偷偷的给我带话，我是没理的，不是我心狠不见我娘，是我心中已有计较，她要和我说些什么，她那些话，我倒背如流了，实在是不想再听，心中甚是厌烦，她心思只在银子上，她想过上如您一般的生活，不想自己付出，只想借别人之力，取别人之功，她觉得这个世上她是聪明的。”

我静静的听着她说出心中所想，她又道：

“日子过得好好的，她自以为聪明的去沈家闹，以为进了沈家就能过上富贵日子，结果，沈家三房的名号有了，可日子过得不如从前了，我爹更累了，却只换取了微薄的银钱，换来了全沈家上下的嫌弃、厌恶和欺辱；我娘被打压的消停了，可我知道她从未认命，我那两次亲事，说得更确切些，都是娘搅得，见我得了好亲事，她就开始嚣张，如在李家一般，沈家人自是看不惯的，夺了我的。”

说话间，眼圈泛起了红，声音也微微哽咽，调整了一下心思，道：

“直到她以死相逼，才让大伯娘带我来了李家，也因着您的心善，才又给了她和我爹生路，却也同时给了她希冀，又如那般开始做她的美梦；她何时为我爹想过，又何时为我想过，您不知道，我娘的娘家人都是贪心的，我们三房就那么丁点月例银子，她还要给她娘家拿回去一些，只不过我爹睁一只闭一只眼罢了。”

我皱眉，发问：

“那你们离了京城，娘家人还会寻来吗？”

“秋儿不知，在李家这段时日不曾来，出去住了，秋儿也从来没有回去过，我曾问过爹，他只道不曾见过。”

“娘家还有何人？”

“我有两个舅舅，一个姨母，外公不再了，只有外婆，其实他们之前是不与我们来往的，我爹是外室所出，以前也是给人家做掌柜的，外祖家瞧不上，可后来回了沈家，外祖家的人才寻上来的。”

我点头，眼神飘向李妈妈，李妈妈会意点头。

“我不喜娘的作法，却也劝不听，您曾说过，您与秋儿一般都是家中独女，那娘家要那么多银子做甚啊，我为何要整日里惦记着夫家的银子，去填补我娘的娘家人呢？我定是不会这样做，今日随您回了娘家，也是一进的院子，为何我娘就觉得憋屈呢？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怎么就住不得了，当年我们家还是与别人合住的一个小院子呢，日子过得照样舒心快活，沈家是大，可活得连个下人都不如，她那时的日子都忘了不成？”

沈如秋越说越激动，泪竟簌簌的往下掉，微微的抽泣着，我忙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