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如秋之言（1/1）

沈家小院内，一个小丫头见到我就是一愣，皱眉打量着我，金平上前厉声道：

“李家大少夫人你都不识得，快去通禀沈老爷和沈夫人。”

小丫头忙转身往正屋跑，春姝鄙夷的小声道：

“沈夫人满口的嫌弃兴旺嫂子，她寻来的小丫头连个礼数都不懂。”

我轻笑着，便听到身后有响动，不用回头，就听得南贵的声音：

“嫂子，您先到了，今日有劳。”

我回身，见南贵一脸的春风满面，眉角微挑，心里生出了打趣他的想法：

“二少爷，您这一脸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气来退亲的，到像是要提亲的，唉！想是我走后，与秋儿怕是……”

“嫂子，莫要打趣我，我马上调整好，您，您别说了。”

我和金平还有春姝都浅笑着；那小丫头就从主屋跑了出来，身后跟着沈之全，忙笑着往主屋里请，我微微颔首与一脸冰霜的南贵相继进了主屋。

张氏见到我们，忙上前，眼神极为哀怨的看着我，便要给我跪下，金平和春姝一左一右的将张氏架住，王妈妈见状就要上前，我轻咳一声，淡道：

“王妈妈，你可要小心，金平姐有了身子，弄出个首尾，你这个年纪可是担待不起的。”

王妈妈立马蔫了，沈之全狠狠的瞪了张氏一眼，抱歉的道：

“大少夫人，二少爷，这么晚过来可是有重要的事？”

说话间，请我们落座；我示意金平和春姝放开张氏，便重重叹口气，轻声道：

“沈叔，沈夫人，姗儿着实是无法了，家中长辈勒令姗儿来退亲的。”

沈之全面无惊色，只微显露出婉惜；倒是张氏慌了神，脱口而出：

“退亲？怎么可以退亲呢，过几日就定亲了，姗儿啊，不，不，大少夫人，这是为何啊？”

我盯着她看，南贵直接起身，给沈之全施一礼，却不搭理张氏，郑重道：

“沈叔，退亲之事，是我与家中长辈肯求的，沈小姐很好，只是南贵没有福气，不能得此佳人，望沈叔体谅。”

沈之全微微点头，张氏见她被无视，不依不饶的道：

“南，不，二少爷，您都说秋儿好了，您总要给个说法，不能无缘无故说退就退亲啊，这日后要秋儿怎么活啊？你们，你们这是要逼死她啊。”

我浅笑着，看样子不用我安排的戏，这张氏就能出奇招了。

沈之全怒斥：

“闭嘴，我看你是挨打没够，这么多年，我从未打过你，我沈某人虽没有功名在身，却也知晓不可动手打女人，可你看看你近日来所做的一切，你是真忘了在沈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了，现下在李家的日子过得舒坦，你就把沈家那些个龌龊手段拿出来了，你还好意思问为何，这种种皆是你作出来的。”

沈之全的怒斥声，正好落入刚刚进门的沈如秋耳中，她垂着头，进来便福礼退到一边，我不经意的瞅见南贵轻扫了一她。

张氏急道：

“怎么是我？我也是为了咱们女儿好，我作什么了？日子舒坦是你辛苦为李家的功劳，我何来的龌龊手段，你到是说清楚，当着外人面指责我？”

沈之全气得正欲开口，沈如秋柔柔的声音响起：

“娘，大少夫人与二少爷是来退亲的吗？”

张氏忙走到沈如秋跟前握住她的手，委屈的眼泪直流：

“秋儿啊，是啊，他们李家是想逼死你，若是退了亲，你要如何能再嫁，你爹居然还说是我惹出来的，秋儿，娘都是为你好啊。”

沈如秋眼眶微微泛红，目光坚定的看着张氏，轻声发问：

“娘，不是李家要逼死秋儿，是您，您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那女儿请问，您是如何为我好的？二少爷醉酒您不惜要毁了我，也要秋儿去委身于二少爷，好借此讹上李家，必娶我，这是为我好？这不就是爹口中沈家那些龌龊的手段吗？当年秋儿的第一次亲事就是被家中姐妹这般抢的，您可真是有样学样啊！您不是想逼死我吗？”

张氏嘴巴张得大大的，沈如秋反握住她的手，继续道：

“您近日真真的变样了，不似初来李家时，对大少夫人用尊称，虽是大少夫人允的，可您确是失了身份，秋儿想问您，您有何资格张口闭口就直呼大少夫人名字？就因大少夫人谦逊，心慈？娘，咱们是讨饭的，吃，住，用都在李家，大少夫人还发了月例银子，娘，您忘本了！”

“可你爹……”

“娘，做为女儿打断您的话，失礼了；您可不要再说我爹辛苦，多有本事了，娘，您来李家时，身无分文；秋儿曾说过，那茶行是大少夫人心慈，怕咱们没了脸面，才寻了个由头，您是忘了？今日退亲，明日二少爷将茶行一转手，娘，您还要以何身份再居李家？”

“秋儿，话不是这样说的，他们李家是提了亲的。”

“那又如何，就算是成了亲，就没有合离？没有休弃吗？就娘您现在的所做所为，您觉得女儿婚事会长久吗？”

“你，你，连你也这样说我，我是你娘，我会害你？”

“您不会，却用错了法子，且心思太过，连藏都藏了，着实让女儿和爹难看；这李家如何您不是看不见，您不是心心念念大少爷为皇商，李家前景不可限量吗？您居然还能一门心思的认为，秋儿当了二少夫人就能抢了大少夫人的管家权，娘，若这皇商是二少爷，女儿为管家之人，您会甘心女儿被人抢了管家之权吗？”

张氏被问得哑口无言，沈如秋苦笑道：

“您打骂下人，放眼看看，李家任何一个主子可有您这做派？您今日与徐夫人说了些什么？您是不是觉得想给大少夫人找点麻烦，想显摆一下您是从京城来的，觉得在徐夫人面前高人一等？您可知，再您说出那些话的时，您就已经把咱们一家扔进泥潭了，您何来的高人一等；您还跑去东侧院跪着，女儿都替您臊得慌，您一个长辈去给晚辈跪着，您是何种心思当所有人都不知？这样的亲家谁会容？若是女儿在婆家，被其他妯娌的娘亲这般为难，您会如何？”

张氏皱着眉，慢慢的放开了沈如秋的手，却听得沈如秋又说道：

“娘，若是您的儿子娶媳妇，亲家是您这般，您不退亲还要等何时？一个身无分文，又一无事处的亲家，却还处处找茬，不停的作着幺蛾子，娶回来找气受？娘，退了也好，咱们回到没有回沈家之前的日子，爹为人掌柜，您照看家，我能做些绣活补贴家用，挺好的，免得您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来。”

张氏垂下头，低低哭泣，却还是摇着头；

“娘，那些日子您过不了是吗？那您为何不珍惜眼前的好日子呢？为何在李家要如此兴风作浪呢？娘，别再摇头了，您若还是一意孤行，秋儿只有一死，就此断了您的心思，没了秋儿，您也不用梦了。”

说话间，便不管不顾的就要往身后的墙上撞，身边的夏兰，一把抓住了沈如秋，张氏更是慌得上前抱住她，沈之全猛得起身扯开了张氏，将沈如秋抱在怀中，眼圈通红，低喃着：

“秋儿啊，是爹的错，是爹让你娘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秋儿，别为难自己。”

南贵见状，蹙着眉，起身直接就要出门，我也起身，唤道：

“南贵，这要如何？这亲事……”

南贵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重重叹气，缓缓坐下，低声道：

“你们弄这一出，是要如何啊？把南贵气走了，我也是拿不定主意了。”

沈如秋低泣道：

“大少夫人，就依二少爷的意思，退了吧。”

张氏又上前拉着沈如秋的手，慌乱道：

“秋儿，相公，不能退啊，是我的不是，我以后再也不掺和了，不能退亲，日后我们就完了，不可啊。”

我轻叹道：

“日后？完了？沈夫人……唉！罢了，我再去劝劝南贵吧，不过，你们是不可能再留住李家了，今日已晚，明日搬出去吧，若我能劝好南贵，亲照定，若劝不好，我也无能为力。”

说罢便起身，张氏直接给我跪下，这次我没拦着，见着她跪在我的脚边，不停的叨念着：

“大少夫人，您行行好，我们搬，可这亲事不能黄啊！”

我瞥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直直的走出沈家小院，往南贵的院子去了。

“嫂子，接下来就是给他们时间去想吗？”

南贵见我来了，忙问道。

“他们还想什么？怕是我前脚出来，后脚那张氏就去找家中长辈了，等一下看看，我再过去，你放心吧，不会有岔子的。”

“嫂子，刚刚沈如秋说的话，头头是道的，真是没想到，她的心思这般清明。”

“呵呵，现在知道她的好了，慢慢你会发现在她真的不错，不过要你日后好好引导着，不能被张氏给带歪了。”

“嫂子，我晓得。”

只片刻后，来福便跑过来，通禀着，沈家只有沈夫人出了沈家小院，先是去了老爷的院子，又去了刘老爷子的院子，都吃了闭门羹，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我与南贵相视一笑，我便起身带着金平和春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