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言语交锋(1/1)
‘诛连’这个词,听着极其瘆人,六人面面相觑,族长眼神冷清,眉头一拧,面上神色严肃了几分;长老忽得出声斥责:
“李世勋,这就是你教出的儿子,满口的混账话,枉你还是前朝翰林五品,怎能有如此浑不吝的逆子。”
李世勋目光一冷,死死的盯着长老的脸。
李世国冷笑一声:
“哈,南贵是我教出来的,你所谓的混账话也是我教出来的,我觉得他说得甚好,正合我意。”
六人皆是一滞,族长收敛心思,转脸便笑道:
“哎~~世国啊,别说气话了,今日也是一桩大喜事,咱们都别提之前不悦之事了,这两小子年前提出的请求,我们几人商议了,可行的,孩子们辛苦做生意,我们做长辈的自是要体谅。”
李东煦自始至终不曾出声,更没有抬眼看过任何人,一手轻抚着茶盏盖,一手把玩着双鱼荷包,闻听族长之言,抬眸,眼神冰冷,语气却是平常如旧:
“您请甚言,不是请求,是要求;更无需论及体谅,只是李东煦要养一家老小无暇其它。”
终是有人忍不住,一拍椅子吼道:
“李东煦,你够了啊,我们都你的长辈,是族中掌事之人,你要求?你凭什么?一个小辈,觉得自己有点本事,就目中无人,自持过高了。”
南贵冷冷一笑:
“是谁目中无人?你坐在我们李家,拍我们李家的椅子;呵呵,自持过高?我兄长这些年生意做得如何你们是太老了,看不到吗?我大伯去了之后的十几年,李氏族里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们都忘了?若不是兄长以一己之力抗起酒业,重振李氏家族,哪里还有你们今日在李家大呼小叫的。”
“黄口小儿,你懂个屁,没有李氏宗族李东煦能有今日,他能平安长大?”
长辈皆是面带怒意,一人猛得站起,怒斥着南贵。
李世国出声讥讽:
“煦儿可没靠着族里养着,是我拼着命把他养大的;哈哈,你连个屁都不懂呢,在我家里喊个屁,我李家儿郎可吃过族里施舍的一口饭?我李世国光明正大,做捕头刚正不阿;做李氏男儿遵祖训洁身自好,清清白白,我教育出的孩子个个都是好的,容不得你们再这说三道四。”
族长忙起身摊手以平双方怒意,一脸看似温和的笑容:
“都消消气,过往之事,不提也罢,今日本是喜事,都好好说话,你坐下,世国也别气,南贵啊,我知你们兄弟辛苦委屈,不过,长辈们说话,你还是莫要插言了,你的心情我们都是懂得。”
突然,‘哗啦’一声杯盏落起,众人皆惊,寻着声音见李世勋面露怒色,招手示意南贵到身边,自怀中取出几张纸;李平忙上前清理着地面;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南贵出声:
“我爹说:李氏宗族太过污秽,不论今日是否应我兄弟所说,都不会留于族中,除非……”
“徐非什么?”
长老发问,南贵继续道:
“除非李氏清理污秽,重整李氏宗族清澄之势。”
一人怒喝:
“莫要胡言乱语,哪里来的污秽?明明是你们恶言诬陷。”
这一次族长倒是不在和稀泥了,缓缓坐下,状似与他无关一般,喝起茶来。
南贵环视一众人,不冷不热的说道:
“诬陷?哪里有污秽?你说我爹胡言乱语?你们个个心中有数,难道还要我言明……”
“住口!休得胡言,张嘴污秽,闭嘴污秽,分明就是诬陷,哼!”
族长眉心蹙起,冷眼看着南贵与刚刚出声制止的长辈,正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眼神微微一沉,高声道:
“够了,今日咱们都已商议好来给世国、世勋报喜的,你们个个都是长辈,却在这里没完没了的为难一个小辈,不成体统。”
自进了正厅,长老只出声做引得南贵说话,便老神在在的喝着茶,看着热闹,还有意无意的向我和刘伟方向瞥着。
族长语毕,厅内终于静了下来,长老将茶盏放下,说道:
“世国,你们家的茶不错,再来一盏可好?”
李世国颔首,给西贵递了个眼色,西贵退了出去;金平见状低声请示我去看看桂心做的小食,便悄悄的也退了出去。
族长见出言威撼有效果,轻舒一口气,面上缓和许多,正欲说话,西贵便带着王小雪和春姝进来奉茶。
待王小雪与春姝退出去之时金平端着小食进来,到我身边悄声道:
“大少夫人,李泽已将所有人都带回来了,怕是一会有的闹了。”
我微微点头,示意刘伟吃点小食。
这边金平带回来消息,那边西贵也是给李世国递了眼神。
李东煦轻轻敲击着茶盖;长老抬头,见族长又要说话,便出声截住了他的话:
“今日我们六人确是来报喜的,本已商议妥当,允了他们小哥俩的要求;可……闻听南贵代世勋之言,甚觉不妥,口口声声污秽,我们这六个老的活了这把岁数,还没有受过如此羞辱,就此时此刻,还请李世勋,咱们李氏的翰林五品京官把话讲明;若是信口雌黄老夫今日定是不依的。”
族长刚刚放松的眉心,又拧了起来,出声制止:
“你今日怎么也这般沉不住气,揪着小辈之言不放,还……”
“哎!此言差矣,这种羞辱之言你能沉得住气,我等自是不能,而且今日你也甚是怪异,就因着他们要飞黄腾达了,你便允他们如此辱咱们这些个长辈?这与平日里的你截然不同。”
“我……”
南贵见状,便适时开口,打断了族长接下来的话,直言道:
“怪?也不怪,他是怕你们再不依不饶下去,事情败露,他那张老脸往哪放!”
族长眼神微闪,略一沉吟,声音异常平静道:
“李南贵,我一再维护于你,维护你们李家,你却处处口出恶言,眼下这矛头直指我了,意欲何为?”
李东煦眸光清冷,淡声道:
“意欲何为?我三叔不是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嘛,清除污秽,否则,这么乌七八糟的宗族不要也罢。”
族长声调微高:
“李东煦,别以为你今日有了点小小成就便口出狂言,县太爷这手谕是送到李氏宗族的,你今日之成就包括酒庄、酒坊皆是族中的,若是没了这些,你还有何本事做这特供的酒商?”
南贵笑呵呵的说道:
“你应是怕若没了兄长赚银子,你那一大家子人没法供养着了吧。”
族长‘嚯’的起身,伸手指着南贵,怒吼道:
“住口,满口胡言,你们,你们……”
“我们如何?我胡言?虽说誓言不可信,不过,你可愿发个誓,若你没有那一大家人要养,就不得好死。”
“哼,无理取闹,我一个长辈怎可与你个小辈发誓,既然你们心意已绝那我们在这多说也无意,告辞。”
族长说罢就要离去,其他人也起身要走,长老却稳坐泰山,不走反而端茶轻品,族长见状,出声唤道:
“你为何不走,还坐这里做甚,他们家的茶就那么好喝吗?刚刚还说羞辱至极,现在却又……”
“我不走自是要问个清楚,就是因羞辱至极,却这般灰头土脸的就走,这算什么?让人家羞辱一番,不争不辩,转身就走,岂不让这小儿耻笑。”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南贵小儿言之凿凿,竟敢以誓言相逼,我怎么瞧着他胸有成竹呢?南贵小儿,你让一个长辈发誓,那你可敢发誓?”
南贵起身,理了理衣衫,收了面上的笑容,郑重其事道:
“今日之言,若李南贵有半句虚言,必万劫不复。”
长老微微一笑,淡道:
“好,南贵小儿既然有此胆识,那你们也别说要走,坐下来好好听听他要如何没有这半句虚言。”
其它四人皆看向族长,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是走或是留,犹豫不决。
族长眼神犀利的盯着长老,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今日是要让李氏宗族的脸面全无吗?”
长老却是答得云淡风清:
“脸面全无?这可是在李家,不是在祠堂,你是忘了年前在祠堂那一回了?当着可不是咱们六人的面,还有不少族亲皆在,若是今日南贵所言不虚,这两孩子真要是闹着去祠堂召集全族族亲都来听着,那时……你可还有脸面?”
族长横眉怒目,一甩衣袖,重新坐了回来,疾言厉色道:
“好,如你所愿,那就听他说上一说。”
长老淡笑不语,端起茶继续喝了起来。
李东煦唇角勾起,语气平淡:
“李氏祖训:男儿不纳妾,女儿不为妾;李东煦自记事起,父亲、爹、三叔,日日谆谆教导,自始连家中下人,即入李家门都应遵此训,可偏偏这一族之长却为首不遵,枉费了我爹,连个继室都不娶,只为这不值钱的祖训。”
族长紧盯李东煦,眼中冒火,却在眼底透出一丝丝惊慌,面上已显雷霆之怒。
南贵早已坐好,轻笑出声:
“呵呵,别急着发怒,有你大显神威之时,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