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信和口信（1/1）

腊八节，腊月初八，无论贫富都是要喝上一碗“腊八粥”的。

由红枣、莲子、核桃、栗子、杏仁、桂圆、红豆、花生、大米、小米、黄豆等等……做为食材，寓意着事事‘粥’全，团团圆圆。

腊八节又是农民对来年丰收的一种美好祝愿，同时也祈求来年能够风调雨顺、六蓄兴旺、五谷丰登，年年有余。

过了腊八就是年，从这一日起，年的味道渐渐浓郁起来。

昨晚又下了一场雪，雪后空气清新，我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因着今日家中有大事，我也是精心得装扮了一番，穿上簇新的衣裳，戴上华丽的首饰，收拾妥当，便由着金平和李妈妈陪着我，高高兴兴的去花厅。

花厅这边，李世国和李世勋，刘伟和南贵，早早就坐好等着我，见我进来便笑着免了我的礼数。

我看向南贵，今日穿得十分讲究，李家男儿本就底子好，他又极似李世勋，换上新衣，面容俊郎，更显风流英俊。

何氏带着下人将丁桂心早起熬制好的腊八粥端了上来，又摆上了一桌十分讲究的早饭，李世国一声起筷，大家便开动起来。

须臾，李泽从外面进来，笑着道：

“打扰您各位主子用早饭了，奴才来回个话，巳时亲家老爷和夫人便会过来，正好也是吉时，奴才已备好午饭的所需，您各位一会吃完早饭就可先去正厅喝会茶，歇一歇。”

我抬眸看了一眼李泽问道：

“我爹和我娘一会来吗？”

“回少夫人，是前两日老爷吩咐请得，今日正值腊八节，接亲家老爷夫人一同来过个团圆节。”

我笑着点头，又望向李世国，甜甜的笑道：

“嘻嘻，谢谢爹，您想得可真周到，我昨儿个还想着等桂心做了好吃的腊八粥，给他们送去些，您倒是把他们接过来了。”

李世国道：

“谢啥啊，离得又不远，咱们家就这么几口人，煦儿不在家，我是怕你想家，且我也有些时日没见老弟了，正好都过来热闹热闹，以后可不许再和爹说谢了。”

我甜甜的笑着应声，李泽正要退出去，便听到花厅外李平轻声唤了一句：

“李管家，有事。”

李泽眉心一蹙，正欲出去，我便出声道：

“李泽，让他进来说话吧。”

李泽便开门将李平唤了进来，淡道：

“有何事当着主子们的面说吧。”

李平给各位躬身一礼，又偷描了一眼李泽，小声道：

“又是来人送信的。”

李世国一听到信就有些不耐烦，正要开口，我轻笑着说道：

“爹，咱们先好好吃饭，我吃着桂心的腊八粥真的不错，您和三叔还有义父多吃点，等吃完饭再论其它。”

刘伟应声道：

“对，老李，别不高兴，先吃饭，今儿个过节，高高兴兴的好好吃个早饭，等吃完饭再去正厅说话。”

李世国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李世勋，见他正低着头认真的吃着腊八粥，便也不动声色的安静吃饭了。

我转头对何氏道：

“水姑嫂子，桂心这腊八粥做的好，全家人人有份，今日都要吃得，告诉桂心，最近的吃食做得好，我很满意，让她好好用心做，你再去安排李平吃些，有什么话一会正厅去说。”

何氏得了我的话便应声带着李平出了花厅，我便唤着李泽坐下：

“李泽，你也坐下一起吃个早饭，一会听听李平说些什么，离巳时还有个把时辰，处理这点小事够用了，不会耽误正事的。”

李泽略有迟疑，便搬过凳子，坐下。

好好的一顿早饭，因着信，颇有些气氛凝重。

当众人到了正厅时，茶已备好，李平已然立于一侧候着大家。

李世国端起茶饮了一口，便神情不悦的道：

“大过节的，烦得很，信呢？都给谁的？这回可有什么口信？”

李平赶忙上前，躬身一礼，便道：

“信还是两封，您和三老爷的，口信嘛，给少夫人的，说，说……”

李泽上前接过李平的信，送到李世国和李世勋面前，听到李平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便转头看向他，冷声道：

“当着主子们的面儿，怎么说话如此不利索，想好了说。”

我浅笑道：

“李泽，别吓他，传话最难了，李平啊，无妨，一字不落的说出便是，不用顾忌，你要是学得话不全，我们也不好应对不是。”

李平面露难色，深吸一口气，说道：

“少夫人，就是，咳，咳……哼！徐氏，你就是个灾星，李家将会毁于你手，我定不会让你这个贱，额，贱人得逞，有我在你休想如愿。少夫人，老爷，三老爷，这就是原话。”

李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将原话讲出，话越说声越小，当看到李世国和李世勋那眼中的怒意，就闭上嘴。

‘哗啦’一声，茶盏被扫落地上，摔的粉碎，李世国怒不可遏的虎目圆睁，看着李平，吼道：

“她这是失心疯了不成，人呢，传信的那个人呢，给抓来，我打死他。”

我从容一笑，柔声道：

“碎碎平安，爹，这要过年了，您可别动气，犯不上的，也不值当，别动不动就要打死谁，左不过就是个传信的，姗儿无碍得，您快消消气，今儿个可是大喜之日，咱们都好好的。”

说罢便命人来收拾碎片，又重新给李世国换了茶。

李世勋让南贵把信打开，看了起来，刘伟面色不变的喝了口茶，淡道：

“老李，你就听儿媳妇的，先别生气，你也看看信，能在腊八节送到，不就是特意给咱家添堵不想让咱们好好过年嘛，你这一生气，正中下怀，不值当。”

这边李世国正伸手去拿信，那边南贵却已愤怒的把李世勋手中的信直接撕得粉碎，气得不行，吼道：

“不看也罢，免得坏了心情。”

我抬手想要制止南贵撕信的动作，却是晚了，便笑道：

“你啊，怎如此冲动，留着信是个证据，现下都撕碎了，要怎么拿到族中去讨要说法，二少爷，请息怒。”

“嫂子，您是不知这信上说得话，南贵看得火气直冒，真得收不住。”

我嗔怪的瞪了南贵一眼，便望向李世国，见他手拿着信并没有拆开，忙道：

“爹，您可别把信毁了，南贵你也去看看，是不是内容与三叔的大致一般，咱们手上总是有要些说话的本钱啊，你可别再撕了。”

南贵一脸的不悦，还是站到了李世国身边同他看起了信。

我看着李世勋，见他眼神冰冷，肃着一张脸，便柔柔的笑道：

“三叔，您别气了，这不是都在咱们预料之中的事嘛，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咱们家的二少爷把这暴脾气收敛些，别去了族里再同人家吵起来，有理不在声高。”

李世勋拍了一下椅子把手，口中重重的‘哼’了一声，眼神中多了几分冷洌之色。

我笑着轻摇了下头，便转向李平道：

“你也不用自责，这事本就与你无关得，今日腊八节，别再影响了心情，下去好好过节便是。”

李平面上极为认真的道：

“少夫人，奴才有句心里话，自奴才来家，只识得少夫人，闻听京城有位姑奶奶，可您是李家少夫人，姑奶奶已然不是李家人，不只奴才这般想，大家伙都有此想法，奴才们只觉得少夫人管家理事极好，现下少夫人有孕，请您保重身体，李家需要您的。”

李泽忙道：

“李平，莫要乱说话，主子们都在，怎能容得你在这里多言。”

李世国与南贵看完信，抬头看着李泽便道：

“李泽啊，莫要说他，他说的都是实话，行了，李平啊，下去吧，随便告诉大家，就说是我说的，李家只有少夫人主事，不用听那些个浑话，都好好听少夫人的话当差便是。”

李平深深的躬身一礼，朗声应是，便退出了正厅。

我眼神温和的望着李世国，又看向南贵，便听得南贵道：

“嫂子，两封信的内容大致一样，留着一封就够了，您放心，兄长不在家，南贵定能护家中周全，不会让嫂子委屈难受。”

李世国看着我笑容和煦，没有半分不快之意，便是放下心来，道：

“姗儿啊，你就安心养胎，无聊时就张罗张罗家中过年之事，切不可劳累，至于这些个琐碎事就由我们来做，我还没死呢，这是真要欺我李家没人了，煦儿在不在家，这事都应由我和小弟来做，她一个出嫁女，还要翻了天不成，她现在日子如此之难，若是再没了娘家，也不知会是何种境遇了，这京城呆得，脑子都废了。”

刘伟淡淡的出声道：

“无趣得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是骨肉至亲又当如何，她就是日子太难过了，幸好嫁得远，若是嫁到玉阳县城或是青州府城，那还不要日日都来闹腾啊，再惹得儿媳妇动了胎气，想想就烦得慌。”

李世国将信直接甩给李世勋，怒道：

“小弟，信上说得话让南贵多看几遍，把你要说出来的话都教给他，你也是翰林五品，拿出点气势来，让南贵代你好好说道说道，老刘啊，你刚刚说的话不尽然，都为女子，都为人妇，姗也马上也要为人母，她这么小的年纪，却从未曾为过自己，连娘家都不曾想过，小妹真真是白活了这么大的岁数。”

刘伟笑道：

“你，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又遇到过几个儿媳妇这样的女子，是你媳妇如此，还是老三的媳妇如此，怕是小煦儿的亲生母亲，也不是能比的吧，反正我那死鬼媳妇可是比不得姗儿这玲珑通透的心思。”

李世国感叹道：

“你这话说得倒是对，还真的没遇到过，以姗儿的出身和眼下的年岁，还真是无人能及，煦儿是个有福的，得此贤妻，何愁家业不成。”

我听着有些不好意思，坐直身子，抬眸望着李世国，又看了看刘伟，笑了笑道：

“爹，义父，您二位说得姗儿都难为情了，姗儿是托了煦哥的福，是李家的祖训好，其实姗儿懂得，姑母是被姑父给逼成这个样子的，后宅的妾室太多了，影响了姑母的判断能力，唉……好端端的纳那么多妾做什么呢！”

我说着话，突然眉心微蹙，马上说道：

“爹，三叔，您二位这里已接过姑母的两封信了，那会不会给族中老辈也去信呢？咱们还是要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别到时候咱们去了，人家早就已经备好了说辞，倒是弄得咱们措手不及了。”

李世勋眼神一亮，马上点着头，李世国也是认同的点了头，道：

“姗儿提醒的是，咱们是应该多准备着。”

正厅内众人正在说话间，来人通报，父亲和母亲已经到了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