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春荒救命荠菜（1/1）

风家这顿晚饭吃得很惬意。混合了新鲜野菜的杂粮团子有一股特殊的清甜味儿，团子吃完口中回甘，滋味相当不错。

这顿饭吃得惬意的不止是风家。整个王家村，只要是吃了新鲜挖来的荠菜，都觉得这个野菜十分美味，吃下去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

荠菜出现得离奇，吃下去又让人全身暖暖的，十分舒坦。王家村的人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这荠菜怕不是老天爷开眼，不忍让他们饿死，特意天降神迹？

王家村的人晚饭吃得早，一般下午四点左右就吃完了。六点多天黑时，大家就都睡觉了。一来因为天黑没什么娱乐。二来，多睡觉减少活动，不那么饿。

不过今天的王家村显然不是那么安宁。晚饭后没多久，就有人拉肚子了，紧接着陆陆续续，整个王家村的人都在跑茅房。

“坏了！”皎皎突然想到，她空间拿出来的荠菜，可能会让整个大队的人一个晚上都在跑茅房。

风老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哦不，也不能说想到，而是闻到了。

整个王家村都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

幸亏风家离大部队还有点距离，当天晚上又几乎没什么风，这才幸免于难。

王家村一个晚上不得安宁，第二天早上，整个大队的人却难得的精神气十足。 家家户户的人都出来遛弯聊天。

聊的内容不外乎昨天的荠菜如何如何好吃，当然完了不免说到，臭满全村的事情。

“说来也奇怪，我拉了几回肚子，不但没觉得不舒服，反倒觉得浑身轻松。”

“可不是，我也是，昨天我们半夜烧水洗澡，身上臭的不行啊，你们呢？”

“我们也是，家里水缸都没水了，还是我俩儿子半夜去河里担了好几趟水才够。”

“我们家也是，我家二猛子还说看到你家小子在路上摔一跤……”

“这荠菜，真是宝贝！要不要今天去看看还有没有？”

“嘿嘿嘿……我家几个小的一早上起来就上山了。”

“好你个老小子……”说话的人急匆匆跑回家喊上家人上山挖菜。

此时，山上挖野菜的不止一家。许多人一早上醒来觉得浑身神清气爽，心知这个荠菜是个好东西，起床来第一件事就直奔后山。

过了一个晚上，山上的荠菜又密密麻麻长出来了。

“这绝对是神仙送给我们的！”许多人心知肚明。他们从小就跟泥土打交道，荠菜的生长速度，他们再清楚不过。每年春荒，哪家不是靠地里这些野菜度日？

“感谢老天爷啊！”

王家村的人靠在每天不断冒出来的荠菜勉强度日时，别的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离王家村不过一里路的周家村此时正在村委院子里开会。周家村许多人家断粮了。

大家七嘴八舌。

“村长，想想办法吧，村里好几户人家断口粮了。村子周围的树皮都被剥光了。再这样下去，又要饿死人了！”

“能不能申请上救济粮？哪怕少点，眼前一关过了再说。”

“去年我们隔壁县，死了多少人？你看看我们现在，跟他们也差不多。去年歉收，今年春天就熬不过了。”

“我不说别人，我们家就要断粮了。我家老老少少十五口啊！好歹想想办法，熬过这段时间。”

“是啊是啊……”

周先勇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我最近天天跑县里，大概个情况我跟大家交个底。救济粮一时半会估计很难。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找亲朋好友想想办法，春荒啊，年年闹。年好过月难熬。熬过这个把月就行了。”

“村长啊！现在是熬不过了呀！”村会计老泪纵横，“我比你们都要精打细算。我这左算右算，三月勉强算是熬出头了。可是四月嘞？我家小孙子已经饿得头都抬不起来了。每天躺在床上，动都没力气动。熬不下去……熬不下去……”

他涕泪交接，哭声凄惨。

大队部其他人也忍不住，掩面痛哭。一时整个周家村大队部愁云惨淡，哭声一片。

猛子坐在人群中，他是猎户出身，平时除了农田之外，还经常上山打猎。现在肉值钱，他打来的猎物也不卖，都悄悄跟村民们换些粮食。都是乡里乡亲的，猛子价格低，大家也都愿意找他换。

他媳妇手巧，干完地里的活，自己在家编草帽，一顶草帽能换个几角钱的，也是个不错的进项。虽说这些都不是光明正大的，好歹给小俩口攒了些家底。

去年猛子媳妇怀了孩子，两口子为了度过春荒，很是下了功夫。过年前猛子天天跑深山，打了许多猎物，跟附近几个大队换了不少粮食回来。

现在，他家的粮食倒还能撑到秋收。但是，有人上门借粮食，他们也抹不开面子说不借。

毕竟能舍下脸上他们家借粮的那都是熬不下去了。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媳妇儿的口粮必须留，他的口粮就再想办法吧！

一上午开会无果，大家各自散去。猛子回家收拾弓箭，上山打猎。

猛子常去的山就是王家村人去挖野菜的后山。

后山是王家村人对“家后头有座山”的简称，后山原名大青山，王家村在山南，周家村和王家村之间隔着一条河和几块农田。

这附近的猎户能去打猎的地方就只有大青山。

猛子没有走王家村进山，而是选择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毕竟是上山打猎，等于跟王家村的人抢食。

下半晌，猛子打了两只野鸡，一只灰兔子，又抓了好几只小鸟。收获不好不坏。他匆匆下山，绕到风老太家。

“风老太，在家吗？我给你送点野味来。”猛子把其他东西放在外面，拎着一只野鸡进去。

“也没什么好东西，打到点野味，我给您拿一只野鸡过来。”

正是晚饭时，风家人正在吃饭。今晚主打依旧是杂粮荠菜团子。

猛子没忍住，使劲儿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味？可真香。尽管在山上烤过几只小鸟吃了，但是猛子人高马大，又在山上大半天了，此时正是腹中空空、饥肠辘辘之时。

“呀，猛子啊！快来吃饭！”风老太习惯性地邀请猛子来吃饭。

饭点有人上门，肯定是要邀请吃饭的。

猛子咽了咽口水，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就给您拿只野鸡过来。”

这年头粮食紧张，哪个不要脸的能平白在别人家吃饭？

风老太不要猛子的东西：“你也不容易，你媳妇刚得了孩子，正是要油水的时候。快拿回去！”

猛子不语，把鸡绑了腿丢在院中。

他又闻了闻空气中的香味儿，忍不住问道：“风老太，你们大队这是吃什么？怎么这么好闻？”

其实不是好闻，确切点说是闻起来好吃，口水都咽了好几回。

“荠菜呀！”莲花拿着这荠菜团子出来，“就这个！”

猛子看过去，一个寻常的玉米面荠菜团子。

风老太想到猛子媳妇，迟疑了下说道：“莲花，给猛子装两个回去，让他媳妇尝尝。”

猛子又下意识拒绝。

“你也别拒绝，你的野鸡我就收下了，给你拿两个荠菜团子也不算什么。再说了，这新鲜野菜，你媳妇吃最好。”

猛子媳妇生孩子伤了身体，风老太给她抓的药有几味是特殊处理过的，不然，以现在的条件，猛子媳妇还有得养。

荠菜团子就剩下三个了，莲花也不吝啬，全都拿油纸抱起来，拿给猛子。

猛子再三谢过，这才回家。

他走王家村后头的那条路，一路上闻到的都是荠菜特有的清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