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已经死了（1/1）

相册的后半册，是宋祈年与一个女孩的合照。

照片里，女孩笑容腼腆，干净的脸上满是稚嫩。

年幼的宋祈年站在她旁边，酷酷地插着口袋，眼神里充满无奈。

周宁往后翻了几页，有合照，也有女孩的单人照，看得出来，拍照者很喜欢这个女孩，因为后半册里有很多照片是偷拍或者抓拍的。

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

翻看相册的这几秒里，周宁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她说不出来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能被宋祈年珍视地存放在相册里，甚至和他的照片单独放在一起，是一种连曲梦那样的白月光都达不到的。

“她是？”周宁抬头问道。

“我的一个朋友。”宋祈年从周宁手里抽走相册，神情淡淡，“她是一个很善良，很可爱的女孩。但同时，也是秘药的受害者。”

周宁听着宋祈年低沉的声音，心也随着沉了下去。

“那个时候我们十七岁，她家并不富裕，但是她的成绩很好。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但是她的内心充满阳光，每天都在努力地生活。她说得最多的，是要靠自己的双手让爸妈过上好日子。”

宋祈年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轻淡的模样。

他打开相册，翻到了某一页，递给周宁看。

“她总是这样笑，她说我性子太闷，身边需要一个像她一样爱笑的朋友。我觉得她说得对，所以一直在和她做朋友。”

宋祈年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照片是偷拍的，小姑娘侧面对着镜头，看向不远处的宋祈年。

宋祈年似乎在跑步，小姑娘笑容满面，满眼星光。

“后来，她突然搬走了，我跟她失去了联系。我以为我们会在大学里相见，没想到结果却是在夜总会。”

宋祈年随意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点上。很快，客厅里充满了香烟的味道。

有些呛，也有些模糊视线。

“我设想过一万种她的未来，最没想到的一种，是她叼着烟，喝着酒，依靠在一个满是肥肉的男人怀里的样子。”

明明宋祈年是用一种很轻松地口吻在叙述着，但是周宁却听得十分难受。

有一种，极致的压抑感。

“那个时候，是三年前。”宋祈年看向周宁，“就是我们遇到的那一个月。”

周宁突然被拉入回忆当中。隐约记得，喝醉了的她遇上了同样喝醉了的宋祈年，两个人就这样有了交集。

后来她打听到，宋祈年是为了曲梦买醉，所以她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曲梦是宋祈年内心里的白月光。

“我们相遇的那天，是她自？杀后的第七天。你无法想象，当初那么阳光，那么爱笑的一个人，最后竟然会走上自？杀这条路。”

听到宋祈年的感慨，周宁忽然想到了她的父母。

她爸妈也是非常开明，非常爱笑的，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自？杀了。

“后来我打听到，她没有上大学，被骗到了夜总会里。而这种地方驯服人的方式之一，就是喂她们吃秘药。”

周宁心里咯噔一声，事情果然还是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秘药分很多种类，几十块一颗到几千块一颗不等，给她们吃的，是最差的那种。这种秘药，只有一个功效，那就是促进性？欲。”

宋祈年吸了口香烟，“有钱人买秘药，是为了调节生活，增加情趣。他们买到的，是高级货，不伤身，甚至有滋补的功效。但是夜总会那种地方买到的，则是最劣质的，甚至是某些人群里的特殊用药。”

“他们用这种药，控制着大批女孩，让她们根本没有力气逃跑，最后被折磨得只能屈服。”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宋祈年轻轻弹了弹烟灰。

周宁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宋祈年的这个话题显然是沉重的，但是他本人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他的嘴角，甚至还含着笑。

只是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她是在出租屋里，用布条拴在了水龙头上，蹲着吊死的。”宋祈年再次吸了口烟。

那口烟，仿佛吸到了周宁的肺里。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在多么绝望的情况下，才会在随时都能站起来的地方吊死。

狭窄逼仄的卫生间里，女孩将布条绑在了一米高的水龙头上，颤抖着将布条系了一个圈口，然后缓慢地蹲下身子，将头塞进圈口里。

一米的高度，她随时能都站起来，甚至略微调整一下姿势，都不可能窒息。

但是她死了。

周宁张了张嘴，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

太压抑了。

“秘药的销售渠道，非常隐秘，更别提生产源头了。我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去查这件事，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

宋祈年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周宁，手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焰心烧到了滤嘴，散发出一股焦煳的味道。

“你想替她报仇？”周宁问。

宋祈年低头笑了，随意地将烟蒂碾碎在烟灰缸里，然后身子向后一靠，轻摆了下手。

“怎么说都可以。为了报仇，或者，为了拯救更多像她这样的女孩。”

宋祈年的话，令周宁动容。

他似乎已经将这件事赋予了另一个高度。

“好吧，那么现在又有了另一个问题。”周宁看着宋祈年，“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这不能怪周宁太冷血，她被骗太多次了。

她身边的每个人似乎都在为她好，但是到最后却发现，每个人知道的都比她多，每个人都在利用她做自己的事。

就连宋祈年，也不例外。

出乎意料的，宋祈年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是认认真真地思考。

“她已经死了，肯定不能出来证明。要不，你请个道士，做做法，看看能不能把她叫出来？”宋祈年突然开始发神经。

周宁蹙了蹙眉，冷冷说道，“行啊，请个道士，然后给你看看脑子？”

“好吧，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证明。不过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她的名字叫许晴岚，6月24日是她的祭日。”

周宁猛然抬起头。

6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