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左右使(1/1)
贺兰公子和二小姐却被国主缠住,一直回答些有关于那七七四十九座群山的问题。
国主问道:“我曾随国师去过一座丹丘山,那丹丘山上有丹枝花,你们可知那丹丘山在哪里?”
贺兰二小姐生得十分娇俏,此时也有些少年人的心性,颇为活泼地解答着国主的问题。
“丹丘山在莫是城东,山上有丹枝花。可是我去丹丘山的时候,并未见到丹枝花,贺兰家的周山谱上记载,丹枝花只见有缘人,无缘的话是见不到的。听闻那是朵十分美丽的奇花,国主可曾见过那丹枝花的模样?”
我的心尖猛然一颤,此时此刻,我们这一大帮子人齐聚在华胥王都的王宫内,站在贺兰宫这崎岖山石的地面上,皆因那一朵不该现世的丹枝花所致。
我偷偷瞧了眼师父,师父竟像是全然听不到这边的对话,只是和贺兰大小姐畅谈,脸上挂着的,是我近十年都未曾见过的和煦笑容。
而师父这一笑,当真如春风拂面般,温暖人心。
我心中默默祈祷,贺兰大小姐便会被他这一笑而迷倒,有贺兰大小姐在,也许便不会死人了。
“我曾见过那丹枝花几次,果真是十分迷人,那花还是不见的好,那花有魔力,可摄人心智。”国主微微笑着,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由得又是心中一寒。
一直默不作声站在国主身后的小俊,也是在极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可他那一丝丝愤怒和悲伤还是不由自主地从这假装的平静中溢出。
诸位似乎彼此间都互相认识的人都聚在了一团,互相寒暄着,倒显得御水使官和我十分突兀。
而这时,国主也终于适时地向贺兰家的三位公子小姐介绍了我们,“这一位,是御水左使,这一位,是御水右使。他们两个都是神的使者,从二十三座神山而来。”然后他指指我,“这位呢,也是从二十三座神山而来,是神的弟子。”
正当我琢磨这最近总是在耳边萦绕的二十三座神山是何来历时,国主又指了指高将军。
“这位将军,我华胥国战力最强的武者,是国师大人的使者,也是神的使者。”
贺兰公子着实是个大善人,问出了我心间一直疑惑不解的问题:“二十三座神山位于何方,我贺兰家世代镇守四十九座群山中心,始终不得半点消息。左使大人和右使大人又是如何从那神山而出呢?”
这御水左使和右使的来历最为蹊跷,是我反复思考也无法破解的谜题,此刻经贺兰公子之口,这个谜题终于被问了出来。
我心中激动得屏住了呼吸,和殿内所有人一样,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二位神使,等待他们的回答。
“奉命前来,乃是不可多得之机缘。神山所在,更是不可说之地,正如大道,可证而不可得。”说了一大通云里雾里的话的,是左使大人。
“天道之机缘,不知其所始,不知其所终。虽说有万般不可说,但请诸位放心,我们两个前来,为的也是剖山铸剑,寻到那一座圣山。”说了又和没说一样的,是右使大人。
满腹狐疑的不止我一个,众人的表情皆是变幻莫测,可带着面具的二位神使,依旧是镇定自若。
第一个打破这僵局的,是国主,他颇为高深莫测地连连点头。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国主笑得有几分尴尬,而更尴尬的是,殿内就再无人说话,只是纷纷用或怀疑或审视的目光看着二位神使。
而二位神使却是立得坦坦荡荡,站在我面前的肩膀未曾有半分收缩,实在是让我心中佩服得紧。
“如此,小仙就带着弟子告退了。”
客气又有礼貌的左使大人,就这样带着右使大人和我出了贺兰宫。迈着十分坚定的步伐,重回了之前小俊带我溜进去的宫殿。
我总算有机会看一眼那宫殿叫什么名字,原来是赤霞宫,赤霞仙子的金辇所居之宫。
我心中隐隐知道,今天折腾这么一大圈,他们是一定会问我些什么的。更何况,今天这个莫名其妙的情况,究竟是他们想见我,还是国主授意的,尤不可知。
果然,一进了赤霞宫,他们就忙不迭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两张白净的面孔看着我。
我瞟了眼仍旧立在金辇之上的小红,她不会是受丹枝花的影响,陷入昏迷之中了吧?
紧接着,我也从善如流地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我的本来面目,平静地看着他们。
清秀的右使见到我,却像大喜过望似的,兴奋地看看我,又兴奋地看看左使。左使相比而言,就淡定得多,可他的下一个举动却实在是令我费解。
他缓缓伸手,拉过我的右手,拂去衣袖,露出了那只紫玉镯子,然后脑袋凑近来,仔细地端详了又端详。
第一次见面就要和我打的我见过,比如高将军。
但第一次见面就要瞧我镯子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左使看罢,右使也伸手拉过我的手,凑近了双眼,仔细地瞧了又瞧我的镯子。他们两个互相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右使便仔细地打量着我的容貌,还不时地点头。
终于,他半是试探半是期待地开口问我:“我叫扶郁,你叫什么名字?”
我收回我的右手,将袖子重新拉下来,不知怎的,心里有几分恼。
“我没名没姓,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左使沉静的目光也是紧盯着我,像是想要瞧出几分端倪出来,“我叫玄冥,你要记住我们的名字。”
“好。”我像是一个在大人物面前故意逞强的小孩一样,故作轻松地问:“说说吧,费这么大劲是为的什么啊?”
玄冥和扶郁又是眼神交流一番,似是在天人交战该不该说实话。终于,右使扶郁小心翼翼地问我:“你当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我摇摇头。
扶郁接着问我:“自你有记忆起,你第一个记得的地方是哪里?”
我皱眉,有些疑惑,“莫是城。你问我这些做什么?”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难道你们认识我,知道我是谁?”
扶郁瞧我有些激动,向后一缩。就是方才殿内那么多人盯着他,也不见他有半分闪躲,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问话,他竟然微微变色。
左使玄冥顾左右而言他,“你是国师的弟子?”
“没错,我是。”
“为什么拜他为师?”
看着左使玄冥清澈的目光,我有些颓然地答道:
“为了修道成仙。”
“为什么要修道成仙?”
我更加颓然了,“想要在万千不确定性中寻找一个定数。”
“定数?”玄冥若有所思,然后他像是嗤笑又像是嘲讽般地说了一句:“修道修德,修心修己。你那个所谓的师父、国师,他还差得远呢。”
此刻扶郁的脸上也是同玄冥一般的嘲讽,可他没有说什么。
随后,他再次兴奋地仔细端详着我的脸,似乎我们好久之前就相识,又似乎是第一次见我,怎么看都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