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禁制初现（1/1）

徐纸对于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冷眼旁观，专心处理着自己手上的事，盛火已经将完整的兽皮处理的差不多了，他还在妖兽头头颅处小心翼翼的捯饬。

最后捧着一块软绵绵的东西出来。

这块东西十分易碎的模样，徐纸捧着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将之前找来的干草点燃，又细致的操控术法使其漂浮在火焰上方。

经过大雨腐朽又风吹日晒的干草，燃烧的十分迅速，不一会儿便熄灭，只留下一堆泛红的灰烬，而那块软绵绵的东西才上面淋漓的鲜血才只被烤的微干，充其量不过三分熟。

盛火看着这场景皱眉，她认得出这是什么东西。

妖兽的脑髓。

这玩意儿没什么大用处，处理起来又十分的麻烦，除了特殊的几种妖兽之外，其他妖兽的脑髓腥臭异常，不适合食用，又没什么特殊功效，大多数人打扫妖兽躯体的时候都不会去处理。

徐纸拿这东西做什么？

盛火看着徐纸的举动，心中隐隐有一个不寻常的念头冒出。

莫非……

脑髓用火烤了一下，已经不像之前那般一碰就碎，徐纸将其拿在手中，也不觉血腥，竟直接吃了起来。

盛火曾经打碎过一种和这只妖兽差不多种类的脑袋，因为碎的太过彻底，妖兽的脑浆混着鲜血淌了一地，散发出来的腥臭味道使得她好几日食不下咽，连精神都十分萎靡。她一回想起妖兽脑髓中那股能直冲天灵盖的腥味，饶是在某些情急的情况下，她也生吃过妖兽或者野兽肉，此刻也还是反胃起来。

徐纸边吃边看了眼被他刺激得脸色犯青的盛火，哈哈大笑，戏弄说道：“可要来一口？”

这下盛火连皮也扒不下去了，连忙向远处挪了两步，用行动回答了徐纸。

“这能帮助提升修为呢，难吃一点也是应该的。”徐纸看似十分轻松的说道，然后继续吃着手中还剩一半的脑髓。

他吃的十分缓慢，九尺有余的汉子吃起这个来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咬进嘴里也不嚼，直接梗着脖子咽下去。

盛火眉头皱的死紧，几乎是不忍直视的看着徐纸，从他从不看脑髓的视线和同样几乎没有舒展过的眉头，以及张不太开的牙关来看，他吃的也不是像他说的那么轻松。

就连徐布似乎都不太能忍受这个东西，侧头视线躲避。

脑髓可以帮助提升修为这件事盛火自然是清楚的，严格说来并不是提升，只是对修行有些十分细微的益处，而且妖兽脑髓越是腥臭品质才越好，若是腥臭全无，那也滋补不了修行，所以几乎没人能将其当成帮助修行的法子。

就连盛火在无生间这些年，见识惯了为了生存不择手段，也没想过有人真的会为了这点效用生食妖兽脑髓。

盛火不由得多打量了徐纸几眼。

盛火的兽皮和兽丹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其余的尸体在盛火看来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她也就一直坐在远处，正好远离了那边的血腥。

平原的夜风吹散了些许心中的不适。

徐纸终于吃完了那一块脑髓，然后又起身将盛火处理的十分完整的兽皮扒了下来，叠放整齐之后绑了起来。这种妖兽最有价值的便是兽丹和兽皮，除此之外的肉质并不适合当做食物，徐纸显然也没什么兴趣，便将身下的躯体和血迹一并清理了。

血腥可以威慑低等的野兽，同样也可以吸引高等级的妖兽。

等他做完这些，已经将近半夜，徐布看起来已经睡着了，盛火也坐在不远处，闭着眼睛。

徐纸忙活半天，却没有休息，反而盘膝打坐，开始冥想修炼起来。

等两人都彻底没有动静之后，盛火反而睁眼看了看徐纸，周身神气内敛，返璞归真。

怪不得能有这样坚实的修为。

盛火心中有了计划，随后彻底闭上眼。

徐纸的心思看起来要比徐布简单一些，并且对于实力境界高低，似乎有些偏执，这一点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盛火如此思索着，心神悄无声息的警惕着周围的异动，缓缓入眠。

一夜无事。

第二日，天边露出一线白隙，盛火便睁开了眼，徐纸在修炼了大半夜后，只在天亮前浅眠一个时辰，好恢复白日里消耗的精神力，徐布自发的接替了值夜的活，让徐纸专心休息。

至于盛火则是一路浅眠到了天亮。

在盛火清醒不久后，徐纸也醒了过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几人便开始动身。

也许是徐纸两人散发出的气势强横，一路上除了遇到几只运气不好的妖兽，丧命于两人手中，贡献出了宝贵的妖丹之外，对于盛火而言，这一路可谓是风平浪静。

她在刀尖上费了不少心思才给自己塑造的一无是处，自然要贯彻到底。所以她心安理得躲到了安全的地方看着两人解决麻烦。

当不远处两人再次猎杀一只妖兽之后，盛火问道：“兽丹不是已经够了，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杀这些妖兽？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找到禁制吗？”

这次妖兽实力算不得如何强，徐纸只取了兽丹便收了手，许是最近路途顺利让他心情不错，有耐心回答盛火的问题。

“你以为出了无生间的万事大吉了？”徐纸双手环臂，笑道：“修行一路，才是世上最大的销金窟，到了一定境界之后，就算是许多天赋异禀者，破境也需要大量资源堆叠。山上修行者多如过江之鲫，哪有这么多大机缘等着你，不积少成多怎么行？”

徐布在一旁嗤笑道：“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她这辈子也没有机会为这种事情烦恼，不如想想出去之后有没有仇家在满世界寻找你吧。”

盛火闻言，沉默了下去。

徐布挑眉，“哟，难不成你还真有仇家？”

盛火心中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没有仇家，难不成我还能是自己脚下一滑掉到这地方的？”

徐布摸着下巴，漫不经心的问道：“你长生池碎之前，难不成是个天才？”

盛火瞥他一眼，“不是，是个不堪大用的废柴，连长生池都没能打开。”

徐布对于盛火如此坦诚十分惊讶，但更让他啧啧称奇的是另外一件事，“无生间的凶名人尽皆知，竟然对一个不能修行的人用如此狠毒的手段，你那位仇家可不是一般的狠，还是你犯天条了？你那仇家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氏族？男的女的？”

一连串的问题如倒豆子般哔哩啪啦冲出来，盛火有点跟不上徐布的好奇心，道：“只是一个女子。”

徐布恍然大悟，嘴巴一张就十分顺口地冒了句话出来，“你抢了她男人？”

盛火：“……”

盛火一时语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徐布虽然说的难听，但猜测的方向，多少真有这么点对。

被她们两人“争抢”的那个男子，是剑宗天赋最好的大师兄，是宗门年轻一辈弟子追捧着的领路人。而她在宗门则是另一种程度的声名远扬，她和那位大师兄的唯一的交集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至于为什么会因此惹到丰如雪，也是盛火在许久之后才明白，因为大师兄在人前称赞了她几句，最后传到了丰如雪耳朵里。

虽说那位大师兄甚至大概率都不知道盛火的名字，盛火也对那位天赋卓绝的剑宗未来毫无感觉，但丰如雪会和盛火结怨，确实是因为这个男人。

盛火道：“何出此言？”

徐布只是轻笑了一声，并不解释，倒是徐纸接过了话。

徐纸明白徐布的心思，说道：“若是寻常恩怨血恨，打杀就打杀了，你一个毫无修为的人，她若不是存了折磨你好泄愤的心思，你能活着进入无生间？而能让一个人恨到需要发泄的地步，除了血海深仇之外，大概率就是因为嫉妒，嫉妒是除了仇恨之外，唯一一个能使人在没有实质利益纠葛的情况下，还能使人产生恨意的情绪。”

“在你这年纪，要么是你天赋太过惊艳抢了她的风头，挡了她的路，让她日日在夜不能寐的不甘中心思淬毒，要么，就是爱而不得，让她心惊胆颤或者是嫉妒发狂。”

徐纸看了盛火一眼，奇异地从她的眼中看出一点始料未及。

到底是只有十多岁的年纪，经历的再多，对于很多事情也许能明白，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其中缘由。

他知道自己并非好人，他和徐布自从家族覆灭之后便没了庇佑，两人都是忍受不了宗门管束的性子，加上血仇难解，加入宗门必定受制于人各处都是不便，所以两人全靠自己摸爬打滚，从仇家手下活下来，又经历无数磨难，修行一路称得上白骨垒路，鲜血浇灌，走到今日，哪怕当初有一两分的良知，现在也是分毫不剩了。

因此更能明白，人性的阴暗面是经不起试探的。

徐纸这番话，像是拨开了盛火心头上笼罩着的一团阴翳的雾气。此前她也不理解为何一位身后势力、自身天赋都令人艳羡不已的宗主之女，会因为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大费周章的同她为难。

如今顺着徐纸的话细想下去，才明白，人性人性，像是有定数，实际没有定数。人有七情六欲，才会衍生出这变化不断的人间，但不同的人心境便不同，你对一件事的态度和其他人对一件事的态度不会完全相同，一如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

短暂的歇息过后，几人继续赶路，三人在大多数时候是没什么交谈的，各自隐藏着心思。

以徐纸两人的实力，自然不可能一直陪着盛火用脚程赶路，两人都各自施展着自己御空飞行的神通，往着前方行去。

盛火自从修行之后除了游僧没和其他人打过交道，所以就算如今修为不算低，也没有机会学习踏空而行的本领，况且她还不能暴露自己有修为这件事。

一旦让他们察觉到，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们一定杀人灭口。

但好在修士长生池损毁只是无法走上修行路而已，依旧可以用灵力冲刷经脉强化自身，所以盛火身上有些异于常人的能力并不会引起怀疑。

她不得不一路飞奔跳跃着跟上两人。

御空飞行会吸引妖兽的注意，被妖兽视为挑衅之举，平原中的妖兽实力整体似乎没有林中的强横，只是偶尔能远远的感知到几道强横的气息从某处散发出来，这时候徐纸两人才会稳妥起见，换成步行。

两人并没有全力赶路，将速度维持在了一个盛火可以追赶的程度上。

就这样，直到几人从平原又再次走到山林中。

山林中栖息的妖兽比平原多了许多，两人也不再使用神通飞行，盛火终于不用再辛苦追赶。

最后几人行至方圆最高的一座山中。

山巅还可见皑皑白雪，几人正一如往常一样赶路。

徐纸突然扬手止住众人脚步，徐布一愣，当即明白过来，紧张地盯着徐纸。

徐纸一言未发，围着周围绕了一圈，像是在感受着什么。片刻，激动地开口说道：“禁制就在这附近了，终于到了！”

盛火默默的看着徐纸，没看出他是依靠什么确定禁制方位，没能知道让两人如此忌惮的那位人物给他的是何种东西，这让她有些惋惜。

徐纸一边感受着方向，一边在前头领路，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一路上拐来拐去不断变换着前行方向，跟绕圈子差不多。

盛火走在两人身后一步，存在感十分低。

盛火进入此地三年，就能得到出无生间的机会，对于在无生间的其他人来讲是一件十分难以置信的事，能做到者寥寥无几。

就连徐纸两人也是历经十几年，才积累到足够的开启禁制的兽丹。

能在无生间活下来的人，放在七洲任何地方至少都是小有名气之辈，能在三两年的时间得到出去资格的，那将是天才。

但盛火不知道无生间中的这种衡量标准，就算知道也会将这一切归功于自己运气好。

邪魔歪道为人忌惮，其强横的杀伤力便是原因之一，她又正好能得到十分适合的武器——骨刃，这对于她的帮衬是巨大的，让她在猎杀妖兽这件事上危险程度降低了许多。

盛火不觉得是自己能力强，顶多是比常人能忍耐一点。

可直到就这样在林中七拐八拐数个时辰后，盛火眼见方向变化不算很大，但又一直在变换，实在是忍不住了，犹豫着出声提醒道：“是不是禁制一直在变换方位？我见这拐来拐去大致都是一个方向，我们不如就朝着那个方向先走，等距离差不多了在追随禁制的方向，”

在前头带路的徐纸和徐布皆是一愣，两人关心则乱，一时间竟然没想透如此简单的道理。

徐纸轻咳一声，“就按你说的办。”

果不其然，几人再继续走了一个时辰不到，徐纸便清晰的感受到手腕处，由大人烙下的印记变得灼热，他也顾不得在盛火跟前掩饰，直接举着左手不断在四周感受着方位。

一刻钟后，徐纸已经确认禁制就在不远，按照此前大人的解释，禁制所在的方位其实并不假，只是镇压无生间的阵法等级颇高，作为防止其中生物逃离的手段之一，禁制出口的存在并不固定，并不是无生间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出现禁制，而是会在这个范围里不断变换，。

只是禁制出口所在地势范围并不算小，单纯凭运气很难确定禁制在哪里。

此刻，禁制不再是之前小幅度的变换方位了，而是一会在几人前方，一会儿在左侧。

徐纸十分激动，现在只需要将不断变换位置的禁制彻底稳固下来，他们马上就能找到禁制了。

他取出匕首，先将左手衣袖撩了起来，手臂上一个深红色的印记暴露在盛火眼中，到了此刻，徐纸也顾不上在盛火面前隐藏这个了，然后持刀正准备往自己右手手掌划去的时候，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外人在，何苦要取自己的鲜血？

毕竟修士气血之中也带着灵气，损失气血如同损失修为。

徐纸抬头嬉笑着冲盛火说道：“妹子，借你鲜血一用。”说罢没等盛火反应，迅速在盛火掌心一划，鲜红的鲜血便迸流而出。

突如其来的痛楚使得盛火皱眉，心中冷笑，没有生气，只是问道：“用鲜血做什么？”

话音刚落，徐纸手上沾了鲜血的印记红光乍现，像是一株急速生长的藤蔓，攀着巨树枝干在不断生长。

从盛火的眼中看去，红光纹路遮天蔽日。，在上空盘旋了一阵，最后，向着几人前方的山顶蔓延出去，直到像是撞到什么，最前端的纹路像是被削过一样平整，短暂的停顿之后，无数金色纹路开始从红色纹路的断面开始向下蔓延。

金色纹路逐渐成型，依稀可见是一扇高大气派、威严神圣的巨门，伴随着金色巨门的显现，从徐纸手臂连接到远处的红光开始悄然消失，不过瞬息，天地就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