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霸下（1/1）

时间回到一天前。

杨涧与朱锦堂走在林中，越走越气，如同遭遇鬼打墙一般，怎么都走不出去。

以他们的脚力，不该如此，他们逃进树林，再到树洞，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原路返回，早该离开树林，回到那片无垠草原了。

只有一种可能，朱锦堂指错了方向，他们在朝着树林更深处走去。

杨涧恨得牙痒痒，几次问朱锦堂，他都信誓旦旦表示方向没问题。后来，他们开始在树上做标记，才发现一直都在树林里面绕圈。

“猪头，你的祖龙涎石没了。”

杨涧恶狠狠地盯着朱锦堂。

再这样走下去，估计走到腿断，还是在林里绕圈子，必须想个法子来破局，然而，五行八卦、奇门异术，他们两个都不会，一肚子怨气，只能撒在朱锦堂的身上。

朱锦堂靠着一棵古树讪讪一笑，“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闻言，杨涧跳起来就掐住朱锦堂的脖子：“我安排你一脸，就你这样，还命运的安排！”

两人嬉笑打闹，在地上翻滚，谁也不让谁。

“等等。”

朱锦堂申请半场休息，疑惑地看向不远处的古树。

杨涧掐着朱锦堂的脖子，“休想耍赖，继续啊！”

朱锦堂没好气道：“咱会耍赖？你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杨涧顺着朱锦堂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漆黑的小乌龟，趴在古树的枝桠上，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们。

以他们的目力，看清小乌龟的样貌不在话下，然而，越是看得清晰，越是觉得古怪。

小乌龟满身漆黑，头上鳞甲覆盖，似龙头，龟甲有着与生俱来的晦涩纹路，玄而又玄，如同一部阐述天地大道的天书。

朱锦堂用胳膊肘戳了戳杨涧，小声道：“你把它抓下来瞧瞧？”

杨涧神色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乌龟。

“霸下者，有力貌，今碑趺象之。”

小乌龟除了没有负碑之外，其余的特征几乎与传说中的霸下一致。

“祖龙道场中的亚龙种已经异化到了这一步？还是真正的霸下出现了？”

杨涧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以他和朱锦堂的境界，面对这等存在，只是砧板上的鱼肉。

“猪头，我叫你跑，立刻就跑，不要犹豫，我们俩能跑一个算一个。”

杨涧轻声细语，口齿不清道。

朱锦堂一头雾水，刚要开口，就见杨涧偷偷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杨涧向前踏出一步，恭敬道：“前辈，我俩无意闯入您的地界，我们马上就走，不敢打扰前辈清修。”

小乌龟不动如山，依旧望着古树下的两个人族小子。

从朱锦堂背着杨涧逃进树林开始，它已经关注到两人，出面制止大蛇追击，只为看得更清楚一点。

于它而言，杨涧身上有故人气息，丹田内的小东西很有意思，即便是他也看不清在孕育何物；朱锦堂则是以祖龙之气重塑经脉，又以祖龙涎炼体，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他得两样与祖龙相关之物，因果已起，背后或许有人强加干预。

一路跟随，它还是看不透，才会主动现身，想要近距离接触二人。只是它也没想到，杨涧的警觉性这么高，已经开始打算逃跑。

杨涧见小乌龟不吭一声，作揖道：“前辈，小子就不打扰您了，就此告辞。”

说着，他偷偷朝背后的朱锦堂摆手，让朱锦堂赶紧跑。

朱锦堂义气十足，向前一步，与杨涧并肩而立，灿烂一笑，随即目光坚定，望向小乌龟。

“一起来，就要一起走！”

这是朱锦堂的道理。

杨涧暗骂傻叉，见小乌龟依然一动不动，大喝道：“跑！”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刚迈出一步，就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立在原地，不得动弹。

他们身上仿佛有一座大山，额头不断冒出冷汗，周身修为运转，不断抵抗那股无形的压力。

“人族的小子，你们跑啊，怎么不跑了？”

小乌龟戏谑道。

杨涧焦急万分，以心声呼唤道：“山海宝鉴，快出来，救命！”

喊了几次，山海宝鉴都没有理他。

杨涧破口大骂，“山海宝贝，你他娘真是一个宝贝，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小乌龟从树桠上跳下来，轻如鸿毛飘落，落地之时，整片树林仿佛地震一般，摇摇晃晃。

它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地爬到杨涧、朱锦堂面前，轻笑起来，“年纪不大，心眼不小，在我面前，跑得了吗？”

杨涧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前辈，您大人有大量，何苦与我们两个小子计较。”

朱锦堂咬着牙，顶着巨大的压力，祈求道：“前辈，咱有事说事，这样压着咱，也不是一个事，你不舒服，咱也不舒服。”

小乌龟龟爪轻轻敲地，杨涧二人直接趴在地上，它满意地点点头，“我很舒服，你们不舒服？”

如果说之前是一座小山压在身上，那么杨涧现在感觉有两座、三座小山在他们的背上，彻底成了五指山下的孙猴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此刻，杨涧已经确定小乌龟的身份，他苦笑道：“霸下前辈，何苦为难我们。”

霸下之力，可不仅仅是肉身的力量，还有重力，可以改变周围的重力，以正常重力为标准，增加十倍、百倍的重力，莫说行动，想要站立都难，这也是为何杨涧他们感觉身上像背了小山的原因。

霸下一怔，继而笑道：“人族的小子，你认识我？”

“霸下前辈，不如先放开我们俩，再慢慢聊？”

朱锦堂赶紧点头，附和道：“前辈，咱这小身板跑不了，再压下去，你都可以吃肉饼了。”

霸下玩味地望向朱锦堂，“小滑头，你以为你体内那点东西能救你们？”

朱锦堂愣住，不由苦笑起来。

他体内确实有点东西，是他老爹弘治郡王留下的一缕神念。以老朱家的性子，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不会给后裔留下什么保命之物，朱锦堂曾经也没有，后来遇袭后，修为半废，又要远行，弘治郡王就悄悄留了一道神念在朱锦堂体内，告诫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激活，一旦激活，弘治郡王也该去老朱家的宗人府报道了。

霸下龟爪微动，杨涧、朱锦堂身上的重力消失，它看着朱锦堂，好像在说“快试试”。

杨涧和朱锦堂相互搀扶着站起来，他微微摇头，示意朱锦堂不要轻举妄动。

“祖龙生九子，子子不相同，六子名曰霸下，背负石碑，好负重。”

霸下点头，说得不差，它的身份，算不上什么秘密，翻一翻老黄历就能知晓。

杨涧好奇道：“霸下前辈，冒昧一问，您的石碑呢？”

从确定霸下身份开始，杨涧已经在揣测这个老古董困住他们是何意。他们两个这点境界，估计霸下也瞧不上，至于宝物，山海宝鉴藏于脑海之内，许璋、王叔宁都没发现，应该也不会被霸下发现，朱锦堂更不用说，要是有点宝物，估计早就显摆了。

那么，霸下盯上他们什么了？

再者，人境的历练之地，出现这么一尊老古董，它究竟是道境的存在，还是人境？

二者区别极大，若是道境，只能认栽，可若是人境，未必没有应对之法。

霸下瞥了眼杨涧，淡淡道：“与你何干？”

杨涧语塞，默不作声，老滑头的话不好套啊。

朱锦堂陪着笑脸道：“前辈，您要咱干啥咱就干啥，您给个准话。”

“哦？”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锦堂慷慨激昂道。

霸下看也不看朱锦堂，望着杨涧正色道：“我要你们去一个地方，活下来，就是一场大机缘，死了，有什么遗言，说一声，有空了我会帮你们传达。”

杨涧问道：“敢问前辈是何地？”

“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朱锦堂忽然哈哈大笑，“前辈，咱就不留下来吃饭了，杨涧啊，走了走了，回家了，咱们不要打扰前辈了。”

霸下似笑非笑，抬起龟爪，在空中晃了晃。

朱锦堂僵硬地转身，露出一副苦瓜脸，有些犹豫，要不要唤出亲爹的神念来拼一把。

霸下让他们去的地方，肯定有危险，就他们俩的身板，怕是有去无回，还不如放手一搏。

杨涧拍了拍朱锦堂的肩膀，沉声道：“前辈，我俩也不是没有来头，您要逼我们送死，不怕家中长辈来找你算账？这小子，是明帝最喜爱的后裔，您或许不知晓明帝，他是我人族八帝之一，一座祖龙道场，可不在他的眼里。”

“哈哈哈......”

霸下大笑，笑到眼泪花都出来了，无数岁月，未曾想，竟有人族小子与他比背景。

“我乃祖龙第六子，你口中的明帝与祖龙相比如何？我兄弟九位纵横宇宙洪荒，比背景，还真没怕过谁！”

果然，扯虎皮根本没用。

朱锦堂深呼一口气，默念道：“老爹，对不住了，你去宗人府喝喝茶吧。”

杨涧一把拉住他，笑着对霸下道：“前辈，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我们要去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