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幕后黑手（1/1）
分明一觉华胥梦，回首东风泪满衣。
一桩凶案，一个悲剧，一位老实巴交的汉子，处心积虑，杀死自己的妻子。
姜恩陷入过往的追忆，神色逐渐狰狞，身上的煞气越来越浓。
“三年，俺跟着戏班子，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俺不苦，想着俺媳妇、闺女吃得好穿得暖，俺打心里高兴。好景不长，戏班子散了，俺得了一笔遣散费，没了去处，就想回家看看。”
姜恩说到此处，怒视张宏，咬牙切齿道：“这个畜牲，还有那个贱人，趁着俺不在家，竟然厮混在一起，行那苟且之事，街知巷闻呐，俺的脸都丢没了。”
“俺想宰了这对狗男女，但是俺没那个胆子，张员外家的少爷，俺斗不过，为了俺闺女，俺只能认命，俺没了，俺闺女在这个世道可咋活啊，呜呜呜......”
姜恩泣不成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杨涧默然，了无牵挂，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张家算什么，命没了，也能吐一口唾沫星子。
朱锦堂恶狠狠地盯着张宏，没有许璋的有言在先，他直接一记撩阴腿，踹的这丫一个生活不能自理。
张家？
咱占理，张首辅咱也不怕，有事老朱扛着！
张宏被朱锦堂杀人的目光吓了一跳，低着头，缓缓退到一旁。
敢叫张齐修“老狗”的朱锦堂，张宏有自知之明，惹不起，只要死不了，挨一顿毒打又有何妨。
“姜兄弟，既然你不敢寻仇，又岂会行凶？”
王叔宁的嗓音如同一曲优美的乐章，抚慰姜恩的心，令他渐渐平复。
“王先生，俺不敢隐瞒，原想着那个贱人断绝与张宏的往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再不行，俺就与她和离，好聚好散，只要闺女跟着俺就成。”
姜恩说道。
“俺只想带着闺女好好的过日子，但是，没想到，那个贱人，她竟然伙同奸夫虐待俺的闺女！”
“她只是一个孩子啊，这对奸夫淫妇为了方便他们偷情，把俺闺女当成狗拴在院子里，肚子饿，没吃的，俺闺女就抓虫子、抓鸡屎吃，贱人半点不顺心，就打骂俺闺女，血淋淋啊，俺闺女哭天喊地，贱人一边打一边笑......”
“该死！”
朱锦堂怒火中烧，挥舞着拳头，“小子，你给小爷等着，咱不把你骨头拆咯，咱就不是老朱家的种！”
张宏瑟瑟发抖，唯唯诺诺道：“贵人，不是这样的，小人没虐待他的女儿......”
姜恩狞笑道：“老子亲眼所见，还能作假？”
“你...你胡说，你回来后...我就没去找过...莲儿，你如何看见？”
张宏明显底气不足。
“俺回来后，教俺腹语的异人出现过，是他用神仙法术给俺看的。”
“异人？”
王叔宁、许璋异口同声道。
显然，姜恩口中的“异人”才是此次凶案的关键。
姜恩脸上有几分茫然，继续道：“有一天晚上，那个贱人一直没有回来，俺在家喝着酒，恍惚间，就看到异人坐在俺对面，吓俺一跳，他说听到俺喊他，他就来了。”
许璋问道：“姜恩，你口中的异人，姓甚名谁？”
“啊！”
姜恩双手抓住脑袋，十分痛苦，“不知道，不知道，俺不知道......”
霎那间，姜恩的眼耳口鼻都冒出黑烟，没一会儿，整个人就被一团黑雾笼罩。
一双猩红双眼出现在黑雾中，夺人心魄，妖艳诡异。
许璋、王叔宁如临大敌，以自身为中心，释放出一股力量将整间黄泥屋覆盖。
两股力量对峙。
黑雾所处范围小，只是囊括姜恩与两名衙役，却是韧性十足。
许、王二人形成的领域，令人仿佛置身于浩然天地中，正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杨涧大惊失色，黑雾离他最近，黑雾出现的瞬间，他如坠冰窟，观看黑雾，就像是在一座深渊之上，向下望去，仿佛有一张饕餮巨口，随时会将他吞噬。
“动不了，该死的，怎么办！”
杨涧焦急万分，腿在身上，却失去了控制，整个人如同一个傀儡，只能任由摆布。
与他同一情况的还有朱锦堂、张宏、姜沫。
朱锦堂身为天潢贵胄，不缺资源、天资，早早踏入修行，在人杰地灵的京城，都是一位天才。
可惜，境界上的差异，如同一道天堑，面对此等伟力，他这个修士与杨涧并无区别。
无非是稍微强壮一点的蚂蚁！
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从黑雾中传出来。
“许璋，三千年合道的人族修士，别开生面，有望在奇门遁甲、旁门左道之术上踏出一条大道，受明帝之邀，镇守祖龙道场。”
“王叔宁，儒家修士，年少成名，不断刷新人族破境记录，被誉为万年难得一遇之奇才，可为儒家再开一脉，立教称祖，谁料竟困于悟道千年，泯然众人矣。”
“二位人杰，幸会。”
许璋双指并拢作剑指，一步踏出，整个人仿佛化作一把锋利的宝剑，凌厉剑气聚集一点，直击黑雾。
无数剑光从许璋身上闪现，如同一条条游龙，跟随剑指而动。
黑雾被剑气击穿，一个大洞，赫然出现在杨涧眼前，还未等他激动，黑雾已经逐渐恢复原状。
“许璋剑术，着实了得。”
黑雾中的声音不吝赞叹。
许璋一击未成，正欲再递一剑。
王叔宁伸手放在许璋肩头，微微摇头，然后朝着黑雾说道：“以阁下的境界，何须藏头露尾，不如以真身一见？”
“若你真正悟道，你我自有相见的一天。”
“呵。”
王叔宁自嘲一笑。
悟道，何其难也，想不通，悟不透，终其一生，不过是庸人自扰。
以王叔宁的资质，一条道，难不了他，可是，道有长短，他还选了一条前无古人的大道，已然困了千年，未来也不知能否踏出关键一步。
“既然阁下不愿以真身相见，不如请阁下为我等解惑？”
黑雾中的存在轻蔑一笑，“一介凡人，何须如此执着？”
杨涧闻言，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一口郁气，不吐不快，“还死者真相，予活人安慰。”
话音刚落，杨涧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地。
猩红的双眼看向杨涧，过去现在未来，好似在眼中不断闪过，一位老人负手而立，冷哼一声，凶煞之气遮天蔽日，猩红眼睛顿感世间没了光彩。
一滴血泪从眼中滑落，融入黑雾中。
神秘存在淡淡道：“如你所愿。”
黑雾来得快，去得也快，姜恩面色红润，眼中却是一丝枯寂一晃而过，他身后的两名衙役双目无神。
“王先生，俺的时间不多了，俺知道的，俺都会说出来，俺只想恳求您一件事，帮忙照顾一下俺闺女。”
姜恩的语速十分急促。
“俺无意杀那个贱人，为了闺女，俺可以忍，但是，他们竟然虐待俺闺女，这个，俺忍不了，那个异人就帮俺想了一个计划，既可以摆脱俺的嫌疑，又可以让那对奸夫淫妇得到报应，唯一的要求是要俺的血。”
“俺伪造了两封信，分别给了狗男女，让他们在知非寺的后堂会面，然后他出手化作一团黑雾，让整个后堂的人都昏迷过去，之后俺在将人搬到库房内，小乞丐在意料之外，俺怕他看到了什么。”
“那个贱人，辱没俺家门风，俺必须让俺祖宗看看，俺是怎么收拾她的，要不然，俺没脸下去见祖宗。”
“俺不知道俺闺女为什么会出现在天龙山...砍了那个贱人后...俺才发现背后的丫头...那个人...他好像说着‘愤怒、悲伤、惊恐等等，才能让血液更沸腾’......”
说到这里，姜恩的声音越来越弱，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衰老。
王叔宁、许璋一左一右到他的身旁，隔空拍出一掌，将自身的力量灌注到姜恩体内，维持他的生机。
姜恩摇摇头，感激道：“不...不用了，俺...要死...了。”
他望向姜沫，目光柔和，轻声喊道：“闺女......”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到。
姜恩，连同两名衙役，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三捧黄沙，一股邪风从门外吹进来，彻底烟消云散。
王叔宁与许璋对视一眼。
随即，他亲手将姜沫抱起来，再轻挥衣袖，杨涧就被微风扶起。
“许兄，此事暂且到此，我先带他们回去，待你处理完后面的事，务必向明帝禀报，不可不防。”
王叔宁神色严峻，大明境内出现这样一位实力恐怖的神秘人，不得不重视。
许璋点头。
见状，王叔宁不再做停留，抱着姜沫，带着杨涧返回驿站馆。
朱锦堂傻愣着站在屋内，他看向许璋，许璋也是看着他。
二人大眼瞪小眼后，朱锦堂也不打招呼，径直朝屋外跑去。
可怜张宏，已经无人顾及，蜷缩在角落。
在某处未知之地，一位黑袍怪人，指尖悬浮着一滴血液。
他摇摇头，轻叹一声，“炎帝血脉，稀薄至此，不堪重用。”
说完，他目视远方，好像看到了秀文县，嘴角上扬，流露出一抹兴致。
“杨涧，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