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做个表率(1/1)
“姑娘话说得容易,嘴巴一碰就想把事情解决了?可现在是我们户部不想吗,是国库空虚,难道要硬逼户部去送一批粮食,这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么?所以说你们女子,就是见识短!”徐思冷笑了一声,毫不掩饰话中的羞辱之意。
现在站在这里的,就两个女子。
徐思名义是说云竹,实则指桑骂槐,也是在暗暗报复前面与他对峙的夜阑。
被称为见识短的夜阑,只觉得可笑,这些人用别的手段攻击不到她们,就总喜欢拿女子的身份说事。
她心里,对这种尸位素餐的官员十分厌恶,先是低头对皇帝行礼,随即才道:“承蒙陛下宽宏,让我自幼跟在父亲身边行军打仗。云竹,便是当年我在边关收养的弃儿,巧国犯我边境,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我见到云竹的时候,她父母已经死在巧国士兵刀下,她也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倘若不是恰好当时我正带兵在附近,她早已是刀下亡魂。”
徐思听到夜阑突然讲述起往事,面露不屑,女人就是感性,以为用这话就能打动陛下了?
然而夜阑却不慌不忙,继续道:“陛下,当时云竹出生的村庄,因为巧国入侵,几乎满门被灭,至今仍是一片废墟,日夜风似哭嚎,无人再敢接近。这还只是其中小小的缩影,但倘若巧国铁骑今朝踏破边关,将来又会出现多少个这样的鬼村?又有谁能像云竹这样幸运,恰好再遇到一个我?”
听夜阑说起往事,云竹仿佛又回到那血腥的一日,眼眶通红起来,险些泪水就要落下。
“陛下您仁慈宽厚,我们只是女子不懂太多的大道理,但我们也明白,民才是国之根本。我们只希望边关不要因此生灵涂炭,请陛下莫要怪罪。”
说完,夜阑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云竹见状立刻与她同跪。
徐思和夜宏宇见到此景,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
她这话是对陛下说,但实则却是说给旁边户部的人听得,这是想指责他们户部弃边关百姓不顾,一味推卸责任。
徐思暗暗咬牙,愤恨地看着夜阑,这小妮子一张嘴还真是伶俐,上来就给他扣了这样的高帽子。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皇帝听完后,似也有些动容地看着夜阑身后的云竹,“朕这么多年,真是疏忽了战后的边关百姓。”
云竹此时已经明白夜阑想做什么,她低声道:“陛下言重,当年朝廷已经拨出银子抚恤了我们这些遗孤。小女子已经很满足了,小女子只有一求,恳请陛下不要让这样的遭遇再在边关百姓的身上上演。”
徐思和夜宏宇脸色越发难看,云竹的话已经是把巴掌往他们脸上狠狠打了。
今日有边关遗孤在这,陛下是不可能给夜阑难堪的,她们占据了高点。
皇帝扭头看向户部的这两个,声音果然一冷,“朕每年拿真金白银养着户部,不是让你们这个时候在这里推三阻四的,有什么办法都赶紧使,耽了边关的军情,朕拿你们是问!”
夜阑!户部两人磨着牙。
但他们拿夜阑也没办法。
夜阑只是依旧跪在那,垂着头不说什么,心里却在笑。
巧国贫瘠,故而养出了好斗的性子,他们的骑兵都是出了名的,要不然她父亲也不会专门培养出风云骑来与巧国对战。
景国能用的武将太少,她父亲是最有力的一道防线,倘若边关被攻破,那巧国铁骑就会一路长驱直入,剑指京城,威胁陛下的皇位。
陛下现在不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让边关出什么事。
徐思和夜宏柏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夜宏柏站了出来,像是思虑已久,说话时动作还有几分踌躇,“陛下,臣有个法子不知可不可行。”
皇帝道:“说来听听。”
夜宏柏先是行礼,随即才道:“这种危难关头,唯有我们景国上下一条心才能替边关解决危难,我看不如这样,以世家为表率,大家凑资,为侯爷合力送出一批军需去。”
夜阑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好歹毒的计谋,从世家那抠钱,那不就是想要将她爹推到整个京城的对立面去!
到时候只怕这批军需,根本不可能送出京城。
她父亲还会被所有世家视为仇敌。
徐思此时才慢悠悠地笑道:“说起来臣记得,大姑娘不是继承了苏家一大笔财产么,苏家富可敌国,想必光着一个应该就够出得了军需,何须还要我们这些小喽啰?”
话里藏刀,故意用“富可敌国”这样歹毒的词语。
定国侯已经掌握了兵权,现在女儿还有无尽的财富,这两样合二为一,会有多么大的效果,可想而知。
这是想陛下猜忌夜家。
这些人究竟是多么想逼死他们夜家啊!
夜阑深觉得这样勾心斗角的朝堂之事恶心,可想起前世一家惨死的结局,她的心就如落入沸水,刺得她满腔怒火。
她转头,看向徐思,高声道:“尚书大人此言差矣,苏家财产终归是杯水车薪,当然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共渡难关。这样吧,我夜阑带头做表率,现在捐出我苏家半数财产供入国库,愿为边关筹资,保国泰民安。那尚书大人作为户部之首,是不是现在也要在陛下面前做个表率?”
一听夜阑要把家财上交国库,夜宏柏顿时有点急了,就连徐思都被夜阑打个措手不及,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烈性。
御书房内此时如死一般寂静。
徐思还在组织言语怎么把自己摘出去,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回去捐钱给边关凑军需。
但还不等徐思说话,皇帝眯眼手指摩挲在龙椅的把手上,不徐不疾地道:“大姑娘有这份心意朕很欣慰,不过粮草的事情还需再议,今日的事情就到这吧,朕有点乏了,都退下吧。”
听到皇帝此番言论,夜阑心中微微一沉,膝盖好像和针扎一样麻,她不得不站起来,跟云竹和徐思等人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