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平野珊的疑问（1/1）

尹竹在选中这个副本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无数原住民的人生。随着整个世界沦为不可言说一族的副本，这些戛然而止的原住民人生也变成了单薄如纸的副本中的字迹。

正如当初的尹竹猜测一般，副本就是一个个死亡回放。

不可言说一族的能力，或者说是这种建立在改变规则之上的金色天赋，能够一定程度上对已经结束的世界命运重新运行，以原本角色的基础上进行新的拓展。

乍一听，似乎是什么为他人服务的能力。

但是别忘了，其他世界被做成副本这件事本质上，就是不可言说一族干的。

只有整个世界大部分地方被规则之力覆盖，不可言说一族才能够把这个世界彻底从一个大光球，压缩成一张薄薄的纸一样的副本。至于压缩的过程，就是不可言说一族的某种“进食”，能够补充自身对于规则之力的了解。

至于“繁育后代”，挖掘新的金色天赋持有者，顶多顺手而为。

种族繁衍这种事急不来，能有听话的自然好，遇不到能够在规则之力的感染下变成同类的，正好把整个世界都消化掉，还不用给“孩子”分一口吃。

这也是在尹竹果断斩断和蓝星的联系后，那位不可言说暴怒的原因。

一道菜做了一半，突然被熊孩子把菜带盘子全扔了，祂当然会有掐死尹竹的冲动。花了不短的时间，浪费了好几个副本熬的饭，这下子全没了，谁都吃不上，祂怎么能不生气呢。

但是，少一口饭吃倒也不至于让祂真把熊孩子打死。

毕竟多一个“后代”就多一个“帮手”，更何况是一个有思考能力的便宜孩子——你已经是个成熟的不可言说了，需要学会自己祸祸其他低维世界了。

只不过正常来讲，大多数“新生幼崽”是可以在自己的原生世界毁灭后，一边消化失去身体变成纯粹的精神生命后能够实质感觉到的规则之力，一边也是适应和学习如何让规则怪谈降临其他星球的过渡期。而尹竹呢，直接把饭桌掀了，让祂恼怒之余也发现尹竹的适应速度很快，干脆把尹竹赶去亲自主持其他世界的规则怪谈入侵了。

看着眼前的小竹子问出“上一个副本不限定天选者身份，这一次却限定，为了的就是保证我们去参加入学考试”时，尹竹大方地点了点头：“学生时代很有趣，不是吗？”

“您难道不能直接告诉我关键在哪儿吗？”

成竹虽然非常想白嫖一套攻略，开口时还不忘记加上敬语，毕竟无论是天赋说明还是面前之“人”的表现，她都觉得自己暂时还得罪不了这位高维世界的存在。

“不行哦，不过你也知道的，这个世界会崩坏掉的。”

尹竹对她挤了挤眼睛，“目前为止，你扮演的克莉丝汀还挺像的，所以那些人工智能都没有察觉到你身上不太对劲的地方。”

自己身上不太对劲的地方？

是指自己从未来星带来的习惯？

成竹陷入了沉思，认真琢磨起尹竹说过的话，并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个恐怖高维生物可以随意把规则怪谈世界的原住民当皮套用，肯定每句话都在提示自己什么，绝对不可能是单纯因为她话多所以在跟自己闲聊。

看着小竹子沉浸在思考中的表情，尹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明明她的说话前摇太长，还没说到重点，这家伙在想什么呢？尹竹感觉自己还是赶紧说重点吧，又开口道：“不过，等这个世界开始崩坏的时候，那些人工智能就会危险起来了，哪怕扮演的再像，也架不住它们犯病，而学校是外界人工智能比较难介入的地方，所以副本才会把你们设定在即将入学的原住民身上。”

同样，郊区移民的身份是考虑到不同时间的文化科技水平不同，为了掩盖天选者对于城区科技的种种不适，能够最大可能性上避免所有天选者一进去就全军覆没。

至于那五次重生的机会嘛……

尹竹的眼睛打量起成竹，似乎她还没有发现真正的原因？

祂打了个响指，清晰的声音吸引成竹的注意力。一只电子蝴蝶扇着翅膀，在半空中翩跹起舞，轻盈地飞到了这位中年女教师的指尖上，翅膀扇动间还会掉落闪闪发亮的细粉。

“喜欢蝴蝶吗？送你一只？”尹竹补充道，“能够带到学习空间外的。”

“那个人工智能会问我是怎么来的吧？”成竹没有直接拒绝，但是话里不太赞同的意思很明显，怕这来历不明的电子蝴蝶会给自己惹麻烦。

“不会。你喜欢什么动物？我让它换个样子？”

不可言说在自己的副本世界，总归是有点特殊权力的。尹竹不觉得自己变出一个小动物，能够对这个世界造成多大的影响。

听到没有危险，成竹眼睛一亮，顿时心里热腾起来：“它会听我的话吗？”

“可能会。我只能保证，它不会攻击你，但是可能会自己乱动。”毕竟，尹竹只是想捏一个能够在成竹周围的小动物，至于具体能干什么？不，它什么都不能干，这只是个随身宠物，属于游戏世界没属性的装饰品。

“那我……想要个猛犸象！”

成竹无比认真地许愿道。

尹竹：“……不行，那就蝴蝶了，正好养在你家池子里。”

“哎？等等，蝴蝶怎么……”成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面前的人工智能女老师已经恢复了自己初遇时的温柔表情，这代表着那位高维存在从这具身体里离开了。

那只蝴蝶也恰巧在这个时候飞起，落到了成竹的脑袋上。

而眼前的女老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它，只是笑着把书放到桌上，温婉地问道：“亲爱的克莉丝汀，我看你的辅助者为你报了理科的学习，但是备注你没有基础，那么我们从最简单的数字开始学习吧。”

成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知道接下来就是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刻了。

她要表演出一个从数字都不认识到初中数理化精通的理科天才，避免自己在没用的基础上浪费太多时间，毕竟她满打满算只剩下两天半的时间了。

之前那位高维存在说了很重要的线索：【学校是外界人工智能比较难介入的地方。】

换句话说，如果三天后的崩坏原因是源于人工智能，那么学校很可能就是最后一处净土。之前的天选者也有进入学校的，虽然看上去和外界的差别不大，但是却有一个关键的区别。

学校是校园网，不是互联网。

如果外界的网络出现了什么问题，学校可以第一时间切断网络，断开与外界的联系，延长天选者能在副本里生存的时间。

这也是天选者为什么一定要进入学校的原因。

……

“你这是开了个小号吗？”

平野珊站在尹竹身边看了许久，总觉得在成竹身上能看到尹竹的影子。

“是有点像，但是还差挺多的。例如说动物方面我比较喜欢老虎和狼，她竟然喜欢猛犸象，相比起来还是我比较务实。”尹竹在注意到她的时候，也曾经产生过“成竹会不会是平行世界的我自己”念头，不过很快就掐断了这个想法。

每个人都是自己，不是那么独特，却也很独特。

更何况，名字带“竹”的多了去了，成竹是独生子，自己当年家里有四个孩子。仅仅是生活的环境的不同，就足够两个人在若干问题上出现思想上的差异了。

“其实有时候，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你家人？”

在平野珊眼里，尹竹是个很矛盾的人，祂大部分时间会表现出很直爽没什么心机的样子，然而这种直肠子表现又可能是她肚子里弯弯绕绕后才得出来的。

就像一个又希望受人关注、又希望无人关注的人。

祂明明为蓝星做了那么多，现在却又直接把蓝星抛在脑后，开心地玩起“不可言说的规则怪谈游戏”。

粉色天赋让平野珊能够感觉到尹竹的情绪和想法。

但前提是，需要尹竹主动去往一些方面思考，如果尹竹没想的内容，平野珊也不能完全无中生有。粉色天赋只能感受现在的心声，不是什么记忆读取器，能够把一个人古往今来的所有念头全部翻一遍。

“不喜欢？我觉得我都挺喜欢的。”

尹竹的回答很简单，没兴趣听成竹那边的基础数学，把注意力放到了平野珊身上：“不过，我不喜欢回家是真的，主要是，实在太社死了。你应该也能理解吧，大部分人对不同身份的人不可能是同样的表现，例如说面对父母时很听话，对同学时又活泼调皮一块嗨，遇到喜欢的人时积极主动，遇到看不顺眼的人又会冷眼旁观。”

祂顿了顿：“而我嘛……就是对各方面表现的情绪都会直接一点，反正他们平时也不会看到其他方面的我，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规则怪谈嘛……”

似乎是认为自己说的不够详细，尹竹精准到了一个具体时间：“特别是第二次回到蓝星后，我看了一眼自己在罪城的录像，看了个开头后就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别回家了，一想到认识自己的人问‘你在副本里怎么那个样子’，就尬的我头皮发麻。就算没有现在变成不可言说的事情，我也会赖在智囊团那里一辈子，死也不回去。”

第一个副本时的尹竹感觉还不明显，毕竟用的又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个小男孩的。

然而第二个副本时，尹竹就感觉到了从头到脚的尴尬。

看着自己对陈绿豆一脸高深莫测的忽悠，然后对着镜诡又死皮赖脸逗它，为了获得原住民好感所以表演出的各种人设……当时身临其境没感觉，事后用第三人称再看时，尹竹就感觉自己被某种名为社死的阴影笼罩了。

当时的她完全没有心情看评论，直接被安知拉去操练了，用锻炼去挤压脑子的思考内容。

但是练完后，一到深夜，尹竹的脑子就开始翻阅自己看到的直播录像，从而更坚定了她既要保护蓝星，更不要回家的信念了……现在变成不可言说后再回忆，更是一段令人痛苦面具的回忆。

平野珊感受着尹竹身上激烈的情绪，感觉有点想笑，又有点说不出滋味。

毕竟她没有尹竹这种美好和谐的生活环境。

对于当时的平野珊来说，樱花国只有全部该死和部分该死两种，所以从来就没有自己社死的可能性。她会伪装出最完美的天使人设，笑着送全樱花国一起上黄泉。

社会全死了，自己就不会社死了。

不过也是受到了尹竹的影响，平野珊后来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对于尹竹断开蓝星与不可言说的联系，让樱花国的禁区恢复成普通被百鬼夜行规则肆虐的狼藉土地，没有太多反对。

她已经有一束能温暖自己的光了，也就不会再羡慕别人晒太阳。

不过……

“你会后悔吗？后悔变成现在这样？”平野珊当时只想拖着樱花国一起死，抱着“哪怕不可言说骗自己也比让樱花国继续好过强”的心态，答应了尹竹的“探路”请求，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变成了这种奇妙的存在。

只不过，当时，无尽的黑暗中也只有自己。

其他天选者是真的结束了……

“嗯？后悔？”尹竹对她的问题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不过没等祂往后说什么，注意力就被成竹所在的副本世界吸引了。

虽然心里有数，但尹竹还是忍不住感慨：

这个副本世界的人工智能……玩得是真的很花啊。

成竹此时也被《正常未来》的学习空间震惊到了，在几分钟以前，她刚刚凭借自己的“理科天赋”学到了未来星初中时的基础知识——热能转化为电能，同样疑似加入夸夸群的人工智能老师一边表扬她的学习能力，一边为了让她能够不死读书，于是凭空在学习空间整出了一台初代蒸汽机。

环境也在一瞬间变成了工业革命时期的雾都。

看着周围的烟雾环绕，成竹下意识捂住了口鼻，避免吸入更多颗粒，却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只是在学习空间中，眼前的一切不过跟家里那个公主床一样，是人工智能在人脑中做出的幻想。

这还真是亚一开始介绍的【沉浸式学习】啊。

这时候，一群男人朝着蒸汽机走了过来，他们完全看不到成竹和女老师，只是像导游那样，领头的男人开始向周围的学徒介绍起这台庞大机器背后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