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希望和绝望（1/1）

李晋找来了一片石板，今天的早饭就是铁板生扣鸭肠了。先放上一些野鸭肚子里取出的脂肪，煎出油后再放上鸭肠、鸭肾、鸭心。伴随着滋滋作响，味道飘散了出来。

“唉，可惜了，没有孜然和辣椒面。”

李晋不无遗憾的扔了几粒粗盐进去，轻轻轻轻翻动着。很快鸭肠就煎的两面焦黄，鸭肠够嫩，所以熟的很快。

轻轻夹起一节送进嘴里，有的地方软嫩，有的地方焦香，这该死的口感，简直让人停不下来。

相比昨晚的两颗鸭蛋，这顿饭李晋吃的风卷残云。

两世为人，把鸭肠当成面条来吃李晋还是头一回。不过奈何内脏实在太多，他根本吃不完，剩下的一小半，拌了一些粗盐腌制一下留作下顿。

吃饱喝足之后，李晋开始了房屋的修缮。

考虑到这里的环境，除了防水，其实更重要的还有保暖。

有了黄泥，保暖的事情就好解决多了。用黄泥混合晾干的苔藓，李晋把所有的原木之间的缝隙封了个严严实实，晾干之后再用木楔固定把桦树皮像鱼鳞一样层层叠叠的铺在屋顶。桦树皮取之不尽，李晋甚至奢侈的把墙壁也都铺了个遍。

远远望去，整个小木屋白顶白墙，逼格瞬间提升。

剩下的树皮，李晋干脆简易的围了个烟熏房。边角埋了四根立柱，后边和两侧钉上一些木条作为支架，被水浸泡过的桦树皮质地非常柔韧，李晋干脆拿它做成了活动的门帘方便进出。

做好之后，那些剩下的野鸭大雁，成了第一批上架的货品开始了熏制。

李晋的日子过的实在是有些家徒四壁，捉襟见肘，厨具除了一个铁锅，连饭碗都没有。一边照看烟熏房，李晋也打算开始烧制一些陶器。

李晋曾经看到过一种烧制黑陶的方法。这种方法对温度的要求不高，只是温度越高烧出来的成品越坚固耐用一些而已。他的原理就是使陶器表面吸附大量的碳，在高温下发生反应，最后使陶器的表面乌黑光滑油亮。

相比普通泥陶的粗糙、易碎，这种简直不要太好用。

虽然知道了理论，不过制陶这种手艺活李晋还真没有亲自上手过。拆了小车的车轮利用它的轴承做了一个最原始的拉坯机。

在拉胚机的帮助下，器型也还算圆润，最大的难关在于那个砂锅锅盖，也是耗时最长的。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之后，李晋突然来了灵感，先砂锅连着锅盖一起拉制，带到粗略成型后，再用刀割掉锅盖部分。

看着光秃秃的外壳，想着前世瓷器上那精美的画工、装饰，李晋苦笑着摇了摇头。没那手艺就不扯那个蛋了。不过手艺不行，人不能怂，李晋拿起木刀在碗底刻了一个略带工整的楷体底款：十八子。

一一刻好之后，李晋把它们搬到了一个白天晒不到的树下阴干定型。

烟熏室的野鸭经过了大半天的烟熏火燎，个个都是古铜色的身材，泛着油光，美得冒泡。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李晋第二天的进度明显加快了许多。取水罐、储物罐、存水缸、烧水壶……一件件陶器泥胎很快在他手上成型。

柴火早就已经燃尽，那里只剩下满地焦黑和袅袅青烟。中间摆放陶器的地方，被厚厚的木灰覆盖。李晋走上前去，随手捡了个树枝轻轻拨开厚厚的灰烬，一件件漆黑的陶器逐渐显露出来。

李晋小心试探了一下温度之后，随手拿起一件，这是一件粗腰细口的取水罐，手上还能感受到温热。他拿到眼前，用力吹去表面的浮灰，哈上一口气，用袖口用力的蹭了蹭，漆黑油亮的底子露了出来，表面甚至能映得出天边的金光。

李晋开心的把所有的陶器一一取出，小心摆好。烧制的很是成功，除了一个水缸，或许是因为晾置的时间不够烧炸了，其他的都获得了成功。

看着眼前这些丰富的生活器皿，李晋内心十分欣慰。

历尽苦难之后他开始享受这样的生活，在这里每做成一件事情，哪怕再微小，都会获得回报，得到生活上的改善，更得到精神上的愉悦满足。

李晋幸运的得到了几天缓冲，该来的还是来了。

整个陷空河流域的地界，好像来了龙王聚会，雨水铺天盖地，从早到晚。

今年的春天，西北边的草原干旱，有不少往年的游民日子过不下去，纷纷往东逃灾避祸，而这场大雨也成了他们新的灾难。

距离白鹿原不远的一处地方，一个羊皮帐篷，正在经历着暴雨的冲刷。

帐篷不大，内壁也在不断的滴水。里面只有一个身材强健的中年汉子，身上已经裹满了一切他能找到的衣物，正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是今年逃难中的一员，由于只有一个人，为了争取更好的资源，他走得更远。

几天前的一场大雨，虽然已经让他心中有了警惕，不过这几天的时间他全部用来寻找吃的，毕竟能走到这里，他的食物储备也不剩什么了。

他的收获还算不错，可惜遇到了这场连日的大雨，如今也只剩下手里的一小截鸡腿了。他的身上早已湿透，嘴唇也冻得发紫，只是眼神里还有着很多怨恨和不甘。

“真他妈不是人活的地方！为什么不让我再多找一些吃的？为什么这雨也下的不给活路？！”

回应他的只有那滴滴答答的雨声。

眼神里的怨恨和不甘渐渐变得恍惚，满满变成绝望，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在天刚刚放晴的时候，他悄无声息的死了。临死前把自己脱的赤条条的，脸上挂着迷醉的笑容。

如果还有食物，以他的身体条件，应该可以扛得过来。

外面系住帐篷的白桦树傲然的耸立，树干内极富营养的树汁流淌，满地的鹿苔经过雨水的冲刷干净的一尘不染，附近树林下一朵朵的蘑菇继续从土里冒来出来，有些已经变老正在被虫子啃食，千米之外一个干燥的山洞，一只狐狸正在里面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