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自招（1/1）

此时已是深夜，地牢中阴冷潮湿，就连狱卒也都昏昏欲睡，听闻脚步声，看到来人后，狱卒挥了挥手：“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不能多说，若是遭人发现咱们可担待不起。”

来人是穆松玉，白日他不方便，唯有深夜无人知晓时来看一看家中母亲。

看到母亲脸庞十分憔悴，穆松玉心中已经疼的麻木，见到穆大夫人后便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母亲，今日是儿子最后一次来探望您，日后望您珍重。”

穆大夫人观他一身素衣面色憔悴，心痛不能，却还是为他能活着而露出欣慰一笑。

活着就有希望，只要能活着就好。

“我儿放心，母亲很好，你日后要好好的。”

穆松玉眼中泛着眼泪，不忍母亲看到自己这副软弱模样，擦了擦眼泪便要走，听到一阵凌乱脚步声，狱卒声音传来：“贵人前来，快快，你快藏起，切莫被发现！”

见了狱卒神色慌乱，地牢中哪有地方可躲，于是匆忙之下将穆松玉关在了对面一间空着的牢房，叮嘱道：“你且捂着头莫要让人看清你的模样，待贵人一走便将你放出来，切莫发声，听到了吗？”

穆松玉缩在角落里，听一阵脚步声传来。

什么人半夜三更的来见母亲？

“夫人，好久不见。”

是念儿！

穆松玉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猛的抬头，便看到一身素衣的穆念安背对着他立于牢房门口。

大半夜的念儿为何会只身前来？

穆大夫人没有说话，穆念安看她一脸平静，似并不打算同自己说话。

她嗓音淡淡：“听说少卿大人还是没有调查出那白骨一案，夫人倒是嘴紧的很。”

“穆家如今已如此落魄，夫人为何还咬着那白骨一案死不松口？我思来想去唯有两个缘由，一来便是那白骨是遭人陷害，所以夫人不知，二来便是此白骨若是被调出出真相，其后果会比现在更重，所以夫人不能说，不敢说。”

穆大夫仍不说话。

穆念安面上笑盈盈，眼中却漆黑一片，见她红唇上扬，嗓音轻缓：“夫人知道为何这三更半夜我来见你吗？”

穆大夫人：“……”

“夫人不说话也没关系，听着我说便够了。”

穆念安道：“之所以大半夜来见你，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关于那具白骨，训狗师李逵的事情。”

“先前我遗忘了许多事情，如今我却想起了一些。”

说到这里，就见表情如水的穆大夫人似乎眼中出现了些许波澜。

穆念安道：“夫人想知道我想起了什么吗？我想起了李逵生前的死状，我看到了他是如何被杀，如何被砌进了墙壁中，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我至今记忆犹新，夫人，您记得吗？”

穆大夫人脸皮抖了抖，她咬紧了牙，闭上了眼睛。

“我这里寻到了一份有趣的东西，此乃李逵生前绝笔。”

穆念安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在她面前晃了晃：“李逵记录了您是如何收买他，叮嘱他如何对我，里面桩桩件件记载的清楚，不知夫人您可记得？”

穆大夫人脸色果真变了，她起身冲过去企图抢夺穆念安手中的书信。

“夫人这么急着想要夺书信，是想起了什么吗？”

“没想到你竟还记得。”

穆大夫人冷冷的看着她，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罢了，此事终究会有被查明的一天，你知道又如何？你想要报仇啊？那就来呀，杀了我，亲手杀了我报仇啊。”

“李逵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你可还记得你是何如如同畜生一般被他训着打压求饶？李逵曾说，训人同训畜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果真如此，之前你是一个多么伶俐的小丫头，可被当畜生一般训练了没多久，便变的乖巧听话，真是让人瞧了顺眼。”

母亲在说什么？

穆松玉不敢置信。

穆大夫人看着她的眼神冷漠又怨毒：“只是可惜了，本以为让你嫁到裘家会在掌控中，可没想到你性情得以如此变化，如今倒还是让你长出了棱角，早知如此我便该将你囚在穆家，到死也不能让你脱离掌控。”

说到此，她便冷笑两声：“说来也是你命大，让你撞见了杀人之事，我本想着连你一同处置了，可没有想到你受惊之后发了一场高热，醒来后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也省得我动手，料想在那时我便该将你杀了，永绝后患！”

“我知道你想杀了我，那来呀，杀了我，杀了我泄你心头之恨，来呀，杀了我呀，当年你如同畜生一样被训练着，一定很屈辱吧，恨我吗？恨我就杀了我呀！”

牢房中唯有穆大夫人的嘶吼声回荡着。

穆念安没有如她所愿，只是低垂着眼眸看着她发疯：“激将法对我没用，少卿大人，你可听清楚了？”

什么？

只见花止忧从暗处走了出来，对穆念安拱手：“听清楚了，郡主，夜已深，请先回府歇息，剩下的交给下官来办。”

“想死容易，可我却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穆念安眼神冷冷的盯着穆大夫人，这一眼漆黑幽深，竟不似人：“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穆念安离开后，穆大夫人仍在肮骂，花止忧命人将其捂嘴拖走，看向了目光呆滞的穆松玉：“穆公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噗！

惊惧之下，穆松玉吐出一口血来，见他脸上满是苍白，他不敢相信母亲竟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念儿那么小，竟被如此对待，而他丝毫未曾察觉，他……

他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声音泣血：“少卿大人，穆家愧对郡主，望少卿大人给郡主一个公道。”

“此事穆公子不说也是下官分内之事，只是此事还望穆公子守口如瓶，今日除了你我二人，此事绝不可对外人说起。”

“郡主需要一个公道，百姓须知穆家所作之事情，穆家需要赎罪！”

“穆公子！”

花止忧冷喝一声，见他神情恍惚，冷声道：“照您的意思，此事应该公之于众，方才算给郡主还一个公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若真的公之于众，到时所有人都知道郡主所经历的事，让她成为众人笑柄，所有人都会同情她，怜悯她，可也会在暗中嘲笑她，余生往后，这些目光将对她如影随形，这难道就是穆松子想看到的吗？”

穆松玉一怔，眼神空白。

“我……”

他并无此意。

花止忧见他如此拎不清，也不愿用他多说，甩袖离去。

留的穆松玉在牢房中，不知过了多久，见他眼睛留下两行血泪。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