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道士(1/1)
茶博士一看来了长期主顾,自是远接高迎不提。易水寒看了这家生子也是一股豪横的派头,心下羡慕不已,纳罕着:听说平老爷也就是个举人,候补好些年才轮上这县令,开始还以为是个穷酸秀才出身,后来打听到平老爷诗书传家,几辈子的富贵。
以前还可怜这小厮是家生子,虽说老娘给少爷喂过奶,算是少爷的奶兄弟,但是父母都是签了死契,自己生下来也是奴才秧子,不得自由。
哪想狐假虎威也好一派威风。想罢这些又联想到自身,不由得小声感叹道:“老易,啊,老易,你退得太早了,苏老狗天天与我为难,你儿子现在是真憋屈啊。”
平安看易水寒在那不知嘀咕啥,也不知他在那想什么,以为是自己会账折了他的面子,心下鄙夷道:这些乡下的土豹子有几个臭钱,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平清苗却是一派大家子弟的作风,上前拍了拍易水寒的肩膀说道:“哪能次次让你掏钱。走,上楼,看看这老道有什么本事。”
说罢,就拉着易水寒上楼。等到三人寻了个临街的座位坐定,就一齐望向那街边的青衣道士。
只见那青衣道士身坐在卦摊后面,卦摊上画着个太极图,卦摊左面插个杆子上面写着“仙人指路”四个大字。
青衣道士拱手向四周用中土正音说道:“咱们这围了几圈人,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我用眼一瞧,能看出不少事来。其中两位要找事做,可还没找到呢!其中有个人家里老娘有病,正着急去抓药。其中有个人脸气不好,马上就要犯口舌之灾。”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睛不住地往周围人脸上瞧着。看周围哪几位听了自己的话后,脸上显出不自然的神色。
这时候人群中走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身披绸缎,很是光鲜,对着那青衣道士说:“道长,看看我有媳妇没有?”
这青衣道士拿出个纸条,毛笔蘸了蘸墨写了“鳏居不能有妻”几个字,之后向中年男子反问道:“你倒是有媳妇没有呢?”
中年男子说道:“我有媳妇。”
青衣道士指着那六个字念道:“鳏居不能,是说你这人不能鳏居”。
又往下念另外两个字:“有妻,是说你有媳妇的人。”说完这番话周围人都啧啧称奇。
易水寒在楼上听完这席话后,却“噗嗤”就笑了,平安看易水寒这神态,知道他有话要说,放下鄙夷,急忙问道:“小易,这里有啥门道,快给人们说说。”
易水寒扭头一看平清苗也一脸好奇望着自己,就好似倒筒子一样地说了起来:“我爹也是捕快,从小就对这些三教九流耳濡目染,就说这算命一门,有好多路数了,这是其中一个,他们行话也就是黑话叫‘戗金’。一看这人绫罗绸缎,怎么会娶不起媳妇,就算这人刚死了媳妇也好说,因为这话是个两头堵。”
话音刚落,正好赶上小伙计上茶水,待茶楼伙计给几位斟完水后,易水寒就蘸着自己杯里的茶水在桌子上边写边说道:“这就是个断句,鳏居不能/有妻,是说你有媳妇;鳏居/不能有妻,不就是说你没媳妇嘛,不过这人一听就是从中土大国来的,口音竟如此好听。”
小厮平安听后恍然大悟,也顾不得瞧不上乡下人,望着易水寒,拱手道:“易兄,还会写字,真是失敬失敬。”
平清苗笑道:“这些伎俩,骗些个村夫愚妇还是没问题的。”
易水寒也不居大,连忙对小厮平安道:“读蒙书的时候家里请了个穷秀才,认得几个字,我爹说了干衙役这行当睁眼瞎可不行,抽税纳凉的时候地保、粮长们做手脚都不知道。”说完三人就齐声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卦摊周围又有人出来了说道:“道长,你看我父母还在不在。”这道士又抽出一张纸条上面写道“父母双全不能克伤一位”十个大字。
这道士一说完,平清苗就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这十个字,易水寒故意提醒道:“公子,这句是个三头堵哩。”
平清苗虽说平时好看些剑仙奇侠的演义,但是从小就被县太爷按照科举的路子培养,自一懂事起就被泡在八股文的罐里,玩填字游戏也不陌生。
稍微一琢磨就说道:“父母双全/不能克伤一位,这样断句是父母双亲俱在;父母双全不能/克伤一位,这样断句有两解,一是只有一亲在,二是不能克伤一位指克伤两位,双亲都不在。是这意思吧。”
平清苗说完瞅向易水寒。易水寒一听连忙恭维道:“公子大才。”平清苗也不倨傲,说道:“不过是文字游戏罢了。”
就在这时,三人的注意力又被青衣老道所吸引,就听这老道高声道:
“贫道今天路过贵县,不为求财,只为扬名,今天免费送卦,但是只谈六相,我这儿有六张纸条,哪位乐意谈相卜筮,那位就伸手,谁接着我的字条谁有一相,接着了谁也别欢喜,接不着谁也别烦恼。今天只送六相,过了六位之后,今日不相。许你不相,自然也许我不谈。哪一位要明白终身大事、富贵贫贱、吉凶祸福、前后进退,就接我的字条吧。”这话说完,开始脸上显出神色的几位,其中包括这位身穿绸缎的中年男子,都接了纸条。
这几位有的谈相,有的卜筮,周围人也越聚越多。过了一段时间,轮到了这位身穿绸缎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道:“道长,请算算我的时运。”
青衣道士说:“你随口说三个三位数。”
中年男子随口说了三个数,就见这青衣道士右手大拇指往食指、中指几个指肚上点来点去,不一会就说道:“你家最近要犯口舌之灾。”中年男子正待细问,还没张嘴就听见那道士接着说:“只是粗谈,勿问由来,勿问破解。”
茶楼二楼的几位也是越听越迷糊,平清苗还以为易水寒知道点门道,就转头望向他。
一看易水寒也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就知道连易水寒这种从小在街面长起来的人物也不知道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