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高升（1/1）

“不过这个时候见见公旗也不错，”张角仰头做回忆状，脸上露出三分自得、三分怀念的笑容，“我太平道一战定冀州，再夺下青徐，中原就已半入我手。老天师已经退隐，公旗掌天师道，说不定还能再与天师道结盟。若能夺得天下，便一起让那些儒生看看，我道门是如何治理天下？”

魏伯阳哑然：“道兄倒是挺有自信，如今冀州全境还没拿下，外面董卓大军兵临城下围而不攻，现在就开始想夺天下之后的事了。”

张角朗声一笑：“不能夺天下， 便要身死道消，为何不能想？此时不想，来日再想，可就晚了。”

魏伯阳没有质疑张角，而是细细思考张角的话，然后叹了一声：“道兄的境界在我之上，确实应该现在想。”

张角说的想，当然不是幻想，而是思考，未来夺得天下后应该如何建立更合理的制度。只有思考清楚了，才能明白现在应该如何管理这百万之众。

魏伯阳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听了张角的话后，也立刻明白了张角的意思。

万丈高楼平地起，等爬到楼顶时，再谈地基就太晚了。

张角起身，向魏伯阳邀请道：“伯阳来一趟不容易，为兄带你去邯郸城内转上一转如何，去见识一下太平道的独特景色！”

张角说得当然不是自然景观，而是人文景观，在这个封建皇朝中，黄巾军的治下，不管是好还是坏，都是前所未见的历史绝景。

魏伯阳也从地上站起，振了振道袍的袖子，笑着说道：“能见识一下道家治世，魏某也是不虚此行啊。如果有一天道兄能成就大业，恐怕几位故去的祖师都要从坟里跳起来，羡慕魏某的双眼呢，哈哈哈！”

两人一起向外走去。

……

彭举、高升等人领着黄天骑兵，在管承大军的接应下退回了梁邹县。

高升清点了一下伤亡，发现竟只少了不到十名黄天骑兵，应该是在冲击军阵时遭遇到汉军中的修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斩杀。

整个夜晚，青州军都没能组成有序的反击，刘岱那次也只是勉强凭借自身的强权，将东莱军强行推上战场，实际上的士气和阵列都很涣散，自家私兵的战力还不错，又被黄巾军不惜代价地用珍贵术法箭支强行换掉了。

再加上术法加持下的披甲骑兵迅疾如风，猛烈如火，几乎是全程将溃不成军的青州军压着打。

此战，彭举估算斩杀超过四千青州军，其中东莱军的三千援军只有不到一千撤离战场，刘岱的五百人全灭，北海军看似最先被袭击，但因为崩溃的很快，四处逃散，让黄巾军实际杀死的并不多。

不过，北海军因为火势和互相践踏死亡的估计不少。

如果彭举是一个冒险主义者，选择继续进攻的话，应该还能再将这个数字加五成，但彭举不想承担其中增加的风险。

在他眼里，哪怕以纯功利的视角看，身边八百黄天骑兵的价值也远远超过一万青州军。而以亲疏关系来论，也不容许彭举拿这八百太平道的狂信徒，去和区区青州军拼命。

虽然斩杀数量有限，但战争结果和双方战力也不是按人头算的，至少北海军和东莱军全体的士气都会因为这一次夜袭而坠至低谷。

没有士气的军队，也就几乎等于没有战斗力。恐怕阵亡一成不到，就要崩溃，这对于实力相近的两军交战是非常致命的。

青州军此时剩下的实际战斗力，恐怕连刚到高莞时的一半都没有了。

彭举和高升安顿好黄天骑兵之后，一起往中军走去。

路上，彭举一边走一边问向高升：“高渠帅，如果有一天让你从渠帅的位置和黄天骑兵的统帅之间选一个，你会如何选择呢？”

高升笑道：“就不能都要吗？”

“现在可以，但总会有一天是不能的，比如黄天骑兵扩军之后。”

这与黄巾军的制度有关，草创的黄巾军实行的是一种非常原始的政治制度，类似草原上的部落制。

大单于张角统管全局，左贤王张曼成征战荆州，右贤王波才征战豫州，剩下的渠帅也是一个个部落领袖。

每一方渠帅，管理的不仅仅是士卒，也包括其家眷。渠帅既是军事主官，也是行政主官，虽然不能像真正的王侯一样对下属有生杀予夺的大权，但在职责上却又近似。

而黄天骑兵这种由太平道教众组成的精锐部队，自然是隶属于中央军的部队。此时人少尚好，等日后编制扩到五千甚至过万，又如何能让你高升脚踏两条船，既统领中央的黄天骑兵，又担任一方渠帅呢？

高升想了想，说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是想做黄天骑兵的统帅。”

他解释道：“其实我、还有何仪、何曼他们都明白，总有一天，要么没有渠帅这个职位，要么渠帅位子上的人不再是我们。”

“我们这几个渠帅都是大贤良师培养出来的统兵者，和那些士人们比起来，并不擅长管理百姓。那臧戒不过是一县管刑狱之事的，竟然也能将流民管理的井井有条，更何况那些真正的官员。”

彭举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我确实也希望你能继续成为黄天骑兵的统帅。但不是因为你做不好渠帅，高祖曾经也不过区区亭长，萧何亦不过是一县狱吏。依彭某之见，有些事情并没有那么难，只要拥有公权力又能坚守我们太平道的教义，经过磨练，都能成为一个很好的管理者。”

“至于臧戒，他可不只是个狱掾，作为法家的传人，若连几万流民都收束不了，法家就不会曾经成为显学。”

“而且如今的朝廷，与其说有能者居高位，倒不如说无德者才能居高位。官位越是高，越是自私自利、悉公奉己之辈，于天下人有害无利。”

“他们做的未必能有你好。”

“但我还是希望高渠帅能成为日后黄天骑兵的主帅，为太平黄天征战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