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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一次参加“双抢”(1/1)

闽北地处南方,属于亚热带季风性气候,可以栽种双季稻。每年的七月中旬,早稻成熟了,双抢就开始了。先是抢收,抢着收割早稻;然后抢种,抢着插种晚稻。晚稻种植必须在立秋之前完成,否则会影响收成。

我13岁那年的暑假,双抢又要开始了,我家所在的生产队,要求男劳力参加双抢挣的工分必须达到800分,否则就不能分当年的口粮。那年哥哥19岁,在县城农械厂当学徒,他不回来参加双抢,于是父亲就让我去替哥哥挣工分。

参加双抢的社员,每天早晨很早就起床,赶到田里干活的时候,东方才露鱼肚白。等到太阳出来了,田野里最是热闹,打谷机的轰鸣声,拖拉机“突突突突”的耕田声,村民扶犁鞭打水牛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忙景象。

我去参加双抢,父亲只带我学插秧,割稻打谷的活父亲沒有让我干过,因为他自己也不干。父亲插秧是个好手,在村里小有名气。他插的秧,不论是从横向看,还是从纵向看,秧苗都成一条直线,最让大家佩服的是,斜着看,那棵棵秧苗也成一直线。人们每次见父亲插秧,都会竖起大拇指。每年双抢,生产队长都让父亲管插秧这一块,从分配人员到指导新手,都由他负责。

父亲先是带我去秧苗田里拔秧。秧田里的秧苗绿油油的,田水充盈。我把裤脚高高卷起,学着大人们弯腰拔秧。秧苗的根浅植于秧床上,很容易拔。那时候正在推广袁隆平培育的杂交水稻,这种秧苗粗壮,我一棵一棵拔,右手拔左手握,握不住了,便学父亲用双手抓着秧苗的叶子,将沾着泥浆的秧根涤荡于田水中,啪啪啪啪啪,连荡四五下,秧根上的泥浆荡去了,桔黄色的根须就露了出来,然后抽两根置于旁边的稻草将秧苗拦腰一捆,一捆秧就拔好了。虽然是初学者,一个早上,我也能拔二十几捆秧苗。

第一天学插秧,父亲带着我。父亲站在田埂上,先将秧苗一捆一捆扔向水田中,分布均匀。父亲说,插秧的要点是要快,左手握着秧苗分秧,右手将秧苗飞快地插入软泥中,再飞快抽出手指,秧苗立于泥土中就可以成活。将秧苗插入水田里只能用三根手指,分别是食指、中指和大拇指。父亲简单地教了几句,然后就开始示范。

父亲下到水田里,拿起一捆秧苗,抽出一把握于左手,剩余的扔向身后不远处。只见他左腿向前、右腿向后,弯腰用右手将秧苗一棵一棵插下,一行插16棵,从左到右插完,然后左腿后移,再从右到左16棵,如此循环往复。父亲插秧又稳又快,他把一棵棵秧苗插于水田中,手指飞快插入又飞快拔出,如蜻蜓点水一般。父亲的双腿一步一步往后退,秧苗插了一行又一行,很快地,灰色的水田里就出现了一块绿色的长方形。我站在田埂上看得有点发呆,看父亲插秧,是一种享受呢。

父亲插完一列秧苗,让我也下田试试。我也学父亲左手握着秧苗,右手分秧插秧,一行插六棵,插了很久也才插了五六行,起身一看,发现还插得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父亲见了,告诉我左手握秧不要太多,分秧要用左手,这样才会快。插秧时不能只盯着手上的秧苗,要目视前方,这样插的秧才会直。在父亲的指导下,我很快就学会插秧了。父亲说我每天能插半担秧,给我记4.5个工分。担秧,是闽北乡间的一种计算秧田面积的计量单位,我到现在都弄不清楚一担秧相当于零点几亩。一个星期之后,我一天就能插一担秧了,而这个时候,我开始独立插秧,每天挣9工分。不久,我跟蓉子一起合插秧田一一蓉子家和我家是同一个生产队的。

父亲先是分给我和蓉子二担秧的水田,我们很轻松就插完了,后来父亲分给我们三担秧,我俩居然也能一天完成,这有点出乎大人们的意料之外。要知道,一个成年劳力,一天大概完成的量也不过如此,我和蓉子才13岁,还是个小学生呢,竟然能顶全劳力。为此,我俩的名字出现在大队的喇叭声中一一公社的通讯员为了表扬双抢奋战中的好人好事,把我俩的事迹写上了:

“木樨小学的红小兵羽清子和王蓉子,人小志气大,她们每天能插三担秧……”

我听了有点汗颜。那个时候,全县推广的是密植杂交水稻,为了规范密植间距,机耕后的田水排走,软泥上用专门的木架划出格子,秧苗必须插在格子的四个角上。刚开始我和蓉子老老实实按格子插,但后来发现,插秧的大人们都在骂,几乎就没有谁会按规定的标准。为了插得快,我和蓉子把田埂边的秧苗插得密密的,插到田中央时,就不管了,把秧苗的间距拉得很宽,父亲发现后批评了我们。但很多人都不喜欢木格子划田插秧,父亲也不喜欢。

双抢期间,劳动者可以到生产队的食堂吃午饭,但菜必须自己带。我们队的食堂设在兰厝巷。兰厝巷里的住户大约有十几家,都姓兰,都是同一个生产队的,我们队长也住在那里。队长的家门口有一块很大的空坪,食堂就设在队长家中。食堂做的米饭,是用木饭桶蒸的柴火饭,可香了,米汤也好喝,浮白色,用大木盆装着,又浓又香。劳作了一个上午,真是饥肠辘辘啊,到了食堂 ,大家不用菜配就能吃完一碗白米饭。

每次去食堂吃饭,大人们聚在空坪上吃,我和蓉子则喜欢坐在兰柳文的家门口吃。兰柳文是我的同班同学,她家门口面临一条穿风巷,很凉快。门口两旁有几块光滑的石头,供人们乘凉坐的。我和蓉子把带来的菜摆在石头上一起吃。若遇到同生产队的其他同学,大家会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每个人带的菜都不同,真是丰盛啊,小伙伴们边吃饭,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很快乐的。中午吃食堂,竟成了双抢期间每一天中的美妙时刻。

参加双抢,我最怕的是下午。从食堂吃过午饭回家,午睡到下午两点半,又得到田里干活。经过一个中午的暴晒,田水被晒得发烫,每次下田,小腿肚被滚水般的田水烫得发红。背上有太阳火辣辣地晒着,水田里又是暑气蒸腾,只有参加过双抢的人,才能明白“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到了傍晚,水温下降了,蚂蝗却出来了。蚂蝗黑绿色,身体扁扁的,喜欢波浪式游动。这种丑陋的家伙是个吸血鬼,常常趁我专心插秧的时候,悄悄附在我的小腿上吸血,吸得我又痒又痛又怕。

除了蚂蝗,突然而至的雷阵雨也令我害怕。

有一天下午,我挑着一担秧苗走在田野间的机耕大道上。刚刚阳光还明晃晃地耀人眼目,突然间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刮得我站立不稳,无法前行,路面上的沙砾被风刮得四处乱射,霰弹一般。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风,吓得赶紧连人带秧滚下路基,趴倒在草沟里。我刚趴下,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很有力度,砸得我背部生疼。暴雨昏天昏地下了十几分钟,又突然停了。雨过天晴,到处湿漉漉的,我也成了落汤鸡。夏天的雷阵雨我并不陌生,但在野外遇到,这是第一次。

二姐插秧也是很快的,在我的记忆中,我在水田里插秧,很多时候都跟二姐在一起。但我13岁那年第一次参加双抢,二姐没有出现,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干什么去了。

稻谷收割完不久,插秧也基本上完成。双抢结束后,耘田也就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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