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蜂窝草珠子（1/1）

我家院子的东边，有一堵围墙。围墙有一人多高，墙头上苫着从山上割回的铁芒萁，铁芒萁上覆盖着一层泥土。时间久了，墙头上长出了野蒿、狗尾巴草等植物，铁芒萁也由原来的黄绿色变成了深褐色。

蜜蜂喜欢在铁芒萁下筑窝，我和蓉子、阿玉常常贴着围墙仰头寻找。蜂窝找到了，我们也要等蜜蜂们都出去采蜜了，才找一根棍子将其捅落，然后将一个个蜂卵从六角形的蜂房里夹出。蜂卵白白胖胖，放火铲上烤熟后松脆喷香，像烤松木虫和烤葛根虫，味道极好，我们都爱吃。

有时我们见蜂窝上有一两只蜜蜂守着，等了半天也不见它们飞走，只好冒着危险，拿着棍子不管不顾地就捅了蜂窝，也曾因此而被蜇了头脸。被蜜蜂蜇是非常痛的，被蜇的部位马上红肿，用肥皂水冲洗、用湿黄泥涂抹也还是痛，疼痛感会持续很久。被蜇了几次后，我们对捅蜂窝也就失去了兴趣。

围墙的对面是隔壁人家的菜园，菜园主人沿着墙根种了几丛薏苡。这几丛薏苡是我们无意中发现的。

那是初夏的一个上午，我们在院子里踢羊毛球，蓉子踢得太过用力了，竟把羊毛球踢到墙头上。我们搬来竹梯子架在墙上，蓉子沿着梯子爬上墙头，一眼就看见了结满绿绿果实的薏苡，但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那是薏苡。

“草珠子！”蓉子兴奋地喊。

听说隔壁菜园子里有草珠子，我和阿玉也很兴奋，蓉子下来后，我和阿玉也先后爬上墙头察看。果然，在围墙边，种着好几丛禾本植物，叶片宽大碧绿，有点像玉米的叶子，青秆已高至半墙了，秆上有很多分枝，枝头呈穗状，上面长满了小小的长圆形的果实，绿绿的，真的是草珠子！

菜园的主人很凶，我们猜找他讨要草珠子他是一定不会给的，于是就决定等草珠子成熟之后就去偷。从那以后，我们每隔几天就要爬一次墙头，看看草珠子变黑了没有。到了秋天，?果实终于成熟了，是黄白色的，我们这才发现，我们等了许久，等来的并不是草珠子。

草珠子黑色或者黑灰色，质地坚硬，很有光泽，中间有小孔。把一粒粒的草珠子用线穿起来，可以做成草珠子手链，很漂亮的，我在学校见同学戴过。?我一直很想拥有一串草珠子手链。虽然这种果实是黄白色的，也缺少草珠子的光泽，但至少大小与形状都与草珠子相似，串成手链应该也还是不错的。我和蓉子怂恿阿玉跳进菜园偷摘，身手敏捷的阿玉果然跳了下去。

我把果实拿给母亲看，母亲说那是薏苡，并说薏苡是好东西，她也想种一些。母亲问我这薏苡是哪里来的，我不敢说是偷摘的，只告诉她邻居家的菜园子里就有种。

薏苡壳太软，又没有光泽，用薏苡串成的手链并不好看，我戴了一天就扔了，蓉子和阿玉也说跟草珠子手链比差太多了，戴了一天也扔了。

后来，母亲并没有种薏苡，却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两株草珠子，种在菜园的角落里。草珠子的植株似玉米的幼苗，高一米左右，顶端开花结果，它的叶片、植株的形状，都极像薏苡。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草珠子其实就是野生的薏苡，它们是近亲呢，难怪那么相像了。

母亲是把草珠子当草药来种的，因为儿时的六妹和七妹，每到夏天头上就要长疖子，而草珠子的根具有清热排脓的功效。

秋天到了，我将成熟了的草珠子一粒粒摘下，抽出中间的芯，然后用针线将草珠子穿成手链和项链，忙得不亦乐乎。我将串好的草珠子送给蓉子和阿玉，她们很高兴，我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