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1)
第二日是个好天,自晨起开始,钱弄墨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小姐,你是在等谁吗?”在她第七次向门口张望的时候,小碗忍不住问。
钱弄墨摇摇头,这次血手红绡的事情已经让小碗吓破胆了,若她说还托了荆言去查这些东西,八成又要一惊一乍了。
第二遍《女诫》抄了将近一半的时候,外头有个小丫鬟来敲门,还是昨日那个草芽。
小碗忙走了这去,“何事?”
“荆公子来了,就在园子里等着,夫人请小姐过去。”草芽笑眯眯地禀道,看着十分讨喜的样子。
小碗矜持地点点头,“知道了,我会转告小姐的。”说着,刚一转身,便看到自家小姐已经起身大步走了出去,不由得一愣,这么迫不及待的吗?……难道小姐今天一大早就在等的人是荆公子?
不过小姐和未来姑爷感情好,是好事啊!小碗很是欣慰地想。
不止小碗这么想,钱夫人也是这么想的。
因此钱夫人很是贴心地没有杵在他们中间,而是让荆少语在园中的亭子里等着。
钱弄墨一出院门便看到了正坐在亭子里饮茶的荆少语,嘴角弯了弯,扭头对亦步亦趋跟着她的小碗道:“小碗,你在这里等着。”
小碗一愣,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小姐脚步轻盈地走进了亭子……以往和苏公子见面时,小姐可是从来都带着她的!这么区别待遇的吗?难怪苏小姐要气呼呼地说小姐对荆公子就情深意重对苏公子就薄情寡义啊……
荆少语看到她过来,起身拱了拱手,“钱姑娘。”
“如何?”钱弄墨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题。
“不负所托。”荆少语笑了一下,“那的确是药铺用来包药材的纸,根据里面的残渣来看,有川芎、菟丝子、灸甘草、艾叶等物,应该是一副安胎药,这种包药材的纸是出自西街的一家医馆。”
钱弄墨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荆言比她想象中查得更为仔细,他竟然查出来那张纸是出自西街的医馆……那就和钱老爷之前说的那桩事全都合上了。
“怎么了?”荆少语见她一脸震惊的表情,忙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钱弄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形貌昳丽的锦衣公子,也许这个人……比她想象中更为可靠,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
“还记得你那枚假银锭吗?”钱弄墨看着他,问。
荆少语一愣,点头。
钱弄墨上前一步,凑近了他,压低了声音道:“我可能,知道那个杜大郎匠藏在哪儿了。”
荆少语心中一震,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怎么说?”
“那杜大郎匠原叫杜春林,他还有一个弟弟叫杜秋成,两年前杜春林从我们家金银交引铺辞工的时候,说的理由是他一手养大的弟弟娶了媳妇要孝敬他,所以才辞工的。”
荆少语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这些汤成之前已经查到了。
“前段时间我爹还查到一件事,就在大约半个月前,有个叫杜秋成的男人在西街一家医馆买了几剂安胎药,还打听了稳婆的事。”钱弄墨看着荆少语,“我猜测,应该是杜秋成的妻子有了身孕。”
安胎药,西街的医馆。
荆少语一下子明白了钱弄墨的意思,“你是在哪里捡到那张纸的?”
“是何红绡将我掳走的那一次,我曾远远地看到过一个庄子,那张纸就是在庄子附近捡到的。”
也就是说那杜春林极有可能就躲在那个庄子里……荆少语正思索着,一抬眸便看到了钱弄墨熟悉的、亮闪闪的眼睛,不由得轻咳一声,“钱姑娘……有事请讲。”
“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带我出去?”钱弄墨见他如此上道,忙道。
“啊?”荆少语一愣。
“我被罚了闭门思过,还要抄二十遍女诫……”钱弄墨委屈地扁扁嘴,“赵茂诬告的事情虽然解决了,可是盗铸案才是源头,这事一日不解决总觉得心里悬着,但我爹不让我插手这件事了,明明已经有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说着,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声音软软的,像在撒娇。
“你是想去找杜春林?”荆少语问。
钱弄墨忙不迭地点头。
“不妥,这太危险了,如果这杜春林当真和盗铸案有关,他现在藏身的地方说不定就是盗铸的巢穴。”荆少语不太赞同地说着,顿了一下,试着建议道:“不如你把你捡到那张纸的地方告诉我,我去探一探。”
钱弄墨摇摇头,“那庄子地处偏僻,何红绡带我过去的时候也十分谨慎,特意绕了路,我只有个模糊的大概印象,不知该如何形容,得自己走一趟才能找到。”
况且,都说了有危险,她又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涉险。
荆少语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
钱弄墨立刻绽开了笑靥,“你真好!”
这毫不掩饰的笑容让荆少语的心情有一瞬间的复杂,想到她前日是为了见一见那莫须有的钦差才出镇遇的险,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这原是我分内之事。”他看着她,意有所指地道。
他便是钦差,查案本是他的分内之事,又怎么当得起她一句“你真好”……荆少语忽然间就不想掩饰了,觉得让她发现他的身份也好。
免得她再这般惶惶不安。
钱弄墨愣了一下,随即羞答答地垂了头,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她有些扭捏地拿脚尖点了点地,道:“我们……我们明年三月才成亲呢,现在你愿意帮我,怎么能说是你的分内之事呢。”
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啊喂!
荆少语的眼神不自觉在那截雪白的后颈上一扫而过,随即仿佛被烫到了似的很快挪开了视线。
气氛顿时莫名的暧昧了起来。
正这时,远远地便见草芽一路小跑了过来。
小碗赶紧上前拦住了她,低声斥道:“冒冒失失地往哪里闯呢!没看到小姐正和荆公子说话么?”
“不是,老爷回来了,就在书房,让小姐赶紧回去抄女诫呢。”草芽气喘吁吁地道。
小碗有些头疼地挠挠脑袋,一脸为难地看了亭中正“相谈甚欢”的两人一眼,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小姐。”她站在小姐身后,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钱弄墨扭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么?”
“咳,老爷回来了,就在书房呢。”小碗冲她挤了挤眼睛,暗示道。
钱弄墨一下子皱巴了脸。
“钱伯伯找你许是有急事,那在下便先告辞了。”荆少语察颜观色,此时很是识趣地拱了拱手道。
“诶?”钱弄墨却是有些着急了起来,他还没说他什么时候带她出去呢!
荆少语冲她微微笑了一下,动了动唇,轻声道了一句,“等着。”
钱弄墨听到了,她一下子舒展了眉头,弯起唇,十分矜持地福了福身子,目送他离去。
“小姐……刚刚荆公子说了什么吗?”身后,小碗疑惑地问。
“没有。”钱弄墨怎么可能承认。
“那快些回书房吧,老爷喊你回去抄女诫呢。”小碗不疑有他,道。
钱弄墨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这一回,钱老爷可真是铁石心肠啊……抄个女诫也盯得这样紧吗?一下子仿佛又让她回到了幼年时被繁重的学业所支配的恐惧之中呢!
今日珍宝阁来了新的首饰,其中有个平安镯质地清透十分可人,钱老爷想到家中被禁了足的闺女,想着她这回受了不小的惊吓还要被禁足,也着实有点可怜,便带了这平安镯回来打算哄哄她。
结果,本该待在书房里抄女诫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有!一问外头的丫鬟,竟是去见荆少语了,简直岂有此理。
钱弄墨回到书房,便看到了正板着脸背着手站在书房里的钱老爷,忙上前道,“爹,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钱弄墨这么问是有原因的,最近一段时日钱老爷忙得脚不沾地,很少会这个时辰回来。
钱老爷轻哼一声,“我不回来,怎么知道你抄着女诫都能跑出去见那个荆少语!”
“是娘让我去的。”钱弄墨十分耿直地道。
钱老爷一下子噎住了,夫人那是必然不能有错的。
“定然都是荆少语那混账的错,他是吃准了你娘脾气好抹不开脸这才敢婚前就频频上门叨扰!”钱老爷哼道。
“爹,你可真不讲理。”钱弄墨忍不住撇嘴。
钱老爷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心里酸溜溜地想,好嘛,这姑娘还没成亲呢,就知道向着旁人说话了!这要是成了亲还了得!
“禁足就要有禁足的规矩,最近都不许再见外人了!”钱老爷掷地有声地说完,黑着脸拂袖而去。
“啊?”钱弄墨目瞪口呆地看着钱老爷就这么气呼呼地走了,一脸莫名地扭过头看向因为钱老爷的怒火而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的小碗,“所以……我爹他是来干嘛的?”
“……来检查小姐有没有好好抄写女诫的?”小碗想了想,试探着道。
这么严格的吗?钱弄墨郁闷着,认命地回到书桌前,正准备提笔继续抄写女诫,却发现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她愣了一下,打开一看,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平安镯,她一下子笑了。
钱老爷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嘴硬心软呢。
不过最近都不许她见荆公子吗?那她要怎么溜出去啊,荆公子能想到办法带她出去吗?……这么一想,钱弄墨又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也许她赶紧把二十遍女诫抄完,钱老爷才可以网开一面?
下午的时候,钱弄墨正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小碗端了茶水点心进来,香甜可人的味道一下子在书房里飘散了开来。
钱弄墨侧头看了一眼碟子,是桂花糕,晶莹雪白的糯米粉中点缀着鲜嫩的桂花,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动,她起身净了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熟悉而甜蜜的味道一下子盈满了口腔,她愣了一下,“闫公子又下厨了?”
小碗点点头,“昨日闫公子做的桂花糕十分合夫人的胃口,闫公子今日便又多做了一些。”
钱弄墨惊讶了,因为钱夫人平日里并不十分喜欢吃甜食,更惊讶的是闫公子为何要一直围着厨房打转,他难道不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吗?他不去查盗铸案吗?
“闫公子的手艺让家里的厨娘都紧张了起来呢。”小碗笑嘻嘻地道。
钱弄墨听着也是有些忍俊不禁,想起那位闫公子清清冷冷的模样……着实不大像是会下厨的样子啊,结果竟然连家中极擅长做点心的厨娘都感到紧张了啊!
“闫公子的姐姐可有消息?”钱弄墨吃完一块桂花糕,问。
关于闫公子到凤来镇的原因,她也是听了一耳朵,说是特意来寻找远嫁又失去音信的姐姐,钱老爷还派了不少人手出去帮忙寻找。
小碗摇摇头,“没有呢,因为闫公子记不大清他姐姐的模样,只记得小名叫阿宁,这不是大海捞针么。”
“阿宁……是叫闫宁吗?”钱弄墨若有所思,如果闫慎如她所猜测的那样是微服私访来查案的钦差的话,那这个叫闫宁的姐姐,应该也是杜撰出来的了。
一个凭空杜撰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找到。
正吃着点心,小碗眼尖地看着那个叫草芽的小丫头又来了,她立刻警惕地走到门口,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你又有什么事?”
最近这丫头转悠得有点太过频繁了啊,小碗危机之心顿起,更坚定了不能嫁出去的决心,她决定回头看到阿勺就问问看他方不方便娶她。
“小碗姐姐,是夫人让我来找大小姐的。”草芽很是乖巧地笑着道,“夫人在前厅,让小姐过去呢。”
小碗一愣,又去前厅?这钱老爷才掷地有声地让小姐禁足要有禁足的规矩,最近都不许再见外人呢……
里头,钱弄墨却是眼睛一亮,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是谁来了?”
“回大小姐,来的是个面生的小丫鬟,我听了一耳朵,好像说是邱小姐身边的伺候的。”草芽忙道。
不是他啊……
钱弄墨有些失望,她还以为是荆言已经想到办法带她出去,这会儿来接她了呢。
“大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草芽有些惴惴不安地问,明明大小姐刚刚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就情绪就不对了呢……
钱弄墨略有些沮丧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虽然钱老爷才定了规矩,但钱夫人在钱家是高于一切规矩的,所以钱弄墨毫不犹豫地去了前厅。
一到前厅,便看到了邱灵暄身边的丫鬟秋粟,她正站在钱夫人面前和钱夫人说着话,也不同她同钱夫人说了什么,惹得钱夫人眼睛红红的,不停地拿帕子擦拭着眼角……一副很是伤感的样子。
“娘。”钱弄墨走上前,看了秋粟一眼。
“钱小姐。”秋粟垂首对她行了一礼,秋粟和她家小姐邱灵暄不同,向来是个软和的性子,自打陪着她家小姐在那个虎狼窝里走了一遭,如今看着沉默稳重不少,也有几分管家娘子的气度了。
钱弄墨冲她点点头,有些疑惑地看向钱夫人,“娘,你寻我来有何事?……你怎么哭了?”
“是灵暄那丫头想你了,你去陪她说说话吧。”钱夫人吸了吸鼻子,略带哽咽地道。
钱弄墨愣了一下,眨巴了一下眼睛,“啊?我不是在禁足么?”
钱老爷可是今日才郑重警告过她的呢……
“事有轻重缓急,你去陪灵暄说说话,开解开解她,你爹那里有我呢。”钱夫人说着,完全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直接对站在钱弄墨身后的小碗道:“小碗,去让阿渚准备一下马车。”
小碗虽然最近都不大乐意见阿渚,但也知道正事不能耽误,赶紧应了一声。
“啊……不必麻烦了钱夫人,我家夫人备了马车来的。”站在一旁的秋粟忙道。
钱夫人闻言看了秋粟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圈又红了红,她也没再坚持,只扭头叮嘱自家闺女,“好好开解开解灵暄那丫头,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啊,晚点回来不要紧。”
钱弄墨全程懵着一张脸被赶鸭子上架似的出了门,直至坐上邱家的马车,她才一脸狐疑地看向自上车后就分外安静的秋粟,“秋粟,你跟我娘说了什么?你家小姐怎么了?”
刚刚听她娘的意思,邱灵暄想不开需要人开解?可是邱灵暄和离那日,她刚好因为赵茂诬告一事去县衙,恰好看到了她,当时看着她虽然情绪低落,但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逃出生天的通透淡然……怎么也不像是要想不开的样子啊。
不过那日,她倒是真的说过“我归家了,如果不嫌弃的话日后有空便来找我说说话吧”诸如此类的话,这么一想,钱弄墨倒是当真有些担忧起来,莫不是邱灵暄当真有什么不妥?
“我跟钱夫人说……我家小姐自和离归家后整日郁郁,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如今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毫无求生之志了。”秋粟垂着头道。
钱弄墨听得心惊肉跳,竟然这么严重了吗?
“怎么不早些来找我……是我不好,我早该去看看她的。”钱弄墨一脸愧疚。
秋粟动了动唇,仿佛有些欲言又止。
小碗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秋粟,也没敢开口。
马车里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在这沉默中,马车一路向前。
这一路,钱弄墨都在想着邱灵暄的事,也后悔着没有早早地去看她,她这样要强的一个人,若非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又怎么可能愿意让秋粟来找她呢?除非她当真如秋粟所说的那般奄奄一息,毫无求生之志……已经无力去管着秋粟了。
钱弄墨越想心情便愈发的沉重起来。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秋粟头一个下车摆好脚凳在外面等着,小碗也跟着下了车,然而在看清这是哪儿之后便愣住了,她下意识看向秋粟,“秋粟,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秋粟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没错。”
“可这……”小碗左右看看,又抬头看看,一脸的匪夷所思。
“怎么了?”心焦愧疚了一路的钱弄墨疑惑地问了一句,自己也拎着裙摆下了马车,然后也愣住了,因为马车并非停在了邱家大门口,而是停在了一家酒楼门口。
钱弄墨一抬头,便看到了“寄山酒楼”四个大字。
嗯?
寄山酒楼?
凤来镇最数得着的大酒楼,除了钱家酒楼,便是这寄山酒楼了,且这寄山酒楼的东家和钱老爷是冤家,相看两相厌的那种,于是作为钱家大小姐,钱弄墨平日里基本上是不会踏足这家酒楼的,当然花市开放时除外……
寄山酒楼的一大优势就是每年春秋两季的花市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邱家的马车为什么会停在寄山酒楼门口?
钱弄墨一脸狐疑地看向秋粟,“你家小姐……在这里?”
秋粟默默地点了点头。
钱弄墨沉默了一下,“带路吧。”
经过了何红绡那一遭,若非她确定眼前这丫鬟的确是秋粟的话,她几乎要以为这又是一场什么阴谋了,当然也不排除秋粟被人收买,但看这人声鼎沸的酒楼……若是秋粟当真心怀不轨,便应该如何红绡那样将她往偏僻的地方引才是,如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方便行事啊……钱弄墨一时吃不准秋粟的目的,只能暂且静观其变了。
秋粟一路将钱弄墨主仆引到了二楼的雅间,寄山酒楼的雅间以花中四君子为名,此时她们就站在写着“梅二”的雅间门口。
“钱小姐,我家小姐就在里面。”秋粟停下脚步,回头对钱弄墨道。
钱弄墨站在门口,没有动。
一旁,小碗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小姐,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钱弄墨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然后直接伸手推开了门。
楼下是满堂的客人,她就站在雅间门口,即便有什么不妥,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应该也无大碍。
钱弄墨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看到雅间里的人时,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坐在雅间里头的,不是旁人,是邱灵暄不错。
可是那个正大快朵颐,看这架势比她还精神硬朗些的邱灵暄……到底哪里想不开哪里需要人开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