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一样的高山青年（1/1）

“去传徐风，让他找一个懂高山人语言的过来，我想跟他说说话。”陆靖元好奇的打量着高山人小孩，指着小孩又对身旁的士兵说道。

似乎陆靖元指向小孩的举动，让小孩感觉到了，他有些胆怯的抬起头，看向了陆靖元，那神情好像也在聆听陆靖元的话语。

“你......是....汉.....人......大......官？”忽然高山人小孩结结巴巴的说出一个个的字来，这几个字都是一个个的说出，最后却组成了一句完整的话。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个小孩，谁也没想到这个高山人小孩竟然会说汉语，虽然结结巴巴，但是那每一个字的发音确实是汉语。

“你会说汉话？”陆靖元靠近高山人小孩，蹲下身子低声缓慢的问道。

“我....哥哥....教我的。”高山小孩也看着陆靖元，这一次他的话语明显连贯了不少，虽然还有些结巴，语调也不够正宗，但交流上已经足够了。

陆靖元对周围的士兵挥了挥手手，示意他们退开一些，而后继续用舒缓的语气说道：“不用怕，我是这里的首领，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你的来历，还有你为什么要...拿这个？”

陆靖元指着小孩怀着的衣服，本来他是想说偷的，但是顿了一下，还是用了拿这个字 。

“我没有名字，我们.....族人都没有名字，我的部落就在那几座大山背后，很抱歉......我偷东西是我不对，但是我哥哥太想要一套你们汉人的衣服了，可是你们这些布料实在太贵，我们整个部落都买不起一套。”高山人小孩说的越来越流利，甚至他自己都用上了偷字。

“你是说，你偷这衣服是送给你哥哥的？”陆靖元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缘由，更加好奇一个高山人为什么会如此想要汉人的衣物。

高山人小孩挪动了一下身体，陆靖元的表现让他似乎也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说起话来也越来越流畅：“我哥哥是最聪明的人，他能洞悉世界上的一切道理，他仰慕你们汉人的文化，三天后哥哥就满二十岁了，他说按你们汉人的传统，那一天是应该行冠礼的。”

这一次陆靖元低着头没有立刻答话，而他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高山人中有会汉语的，陆靖元还能接受，毕竟两族之间也偶有通商。

但是出现一个熟知汉人文化，连冠礼这些都知道的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从这个小孩的言谈他就能感受到，无论是这个小孩还是他口中的哥哥，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他的用词中有‘洞悉’‘仰慕’‘文化’这些词汇，即便一般的汉人百姓，没读过书的也很少能这样说。

“难道你要为你哥哥拿回去一套女装，让他穿着女装行冠礼吗？”忽然陆靖元脸上露出了笑容，指着小孩怀中的衣物说道。

“啊？女人的？”高山人小孩一脸错愕的看着手中衣物，他确实无法分辨汉人的男装女装，而在高山人的认识中，衣物也没有男女之分。

之所以选择偷这一套，只是因为这衣服晾在外面，在他眼中单纯觉得这套颜色鲜艳好看。

“这套衣服留下，我另外送一套给你哥哥好不好？我半个月前刚满二十，与你哥哥年纪相仿，想来我的衣服他穿应该更合适吧？”陆靖元缓缓站起身来，说出了一番让高山人小孩难以置信的话。

“你带他去我住处，请蔡姨娘选一套衣服，让他带回去吧。”陆靖元又对身旁的一个士兵吩咐了一句，而后带着王庭敬去找那些大夫商议病情去了。

高山人小孩恍恍惚惚的来到陆靖元住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汉人营地的，只是他将一个包袱抱在怀里，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弄坏了包袱里的东西。

在陆靖元看来刚才高山人小孩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他之所以送那小孩衣服，只是觉得这或许是一个了解接触高山人的契机，倒没有更多的心思。

现在他最忧心的，还是这无法控制的病情。

陆靖元将高山人小孩抛之脑后，但是那小孩脑海中却全都是陆靖元，他离开西螺后就跑进了大山之中，这小孩年纪不大，但是一进山中就变得身手敏捷健步如飞，很快他便翻越了几座山峰，回到了他的部落之中。

这是一处修建在一个山坳中的部落，木质的悬空房屋，屋基由几根木桩撑起远离地面半丈高，房舍有木质的也有竹制的，在部落周围还有一些开坑的农田，甚至那些房舍下方还豢养了一些家禽。

回到部落，小孩便径直朝着部落中间跑去，一路上许多高山人都与他打着招呼，他也只是含糊的回应几句。

直到来到部落中央一座较大的屋舍前，小孩才停下脚步，他重重的吐了几口气，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气息，这才迈开脚步顺着木梯走进了房屋。

木屋开着窗，阳光照在里面，亮堂堂的屋内一览无余。

这木屋内也没有多少装饰，只有一个铺在地板上的床铺，还有一张低矮的桌子，如同汉人的案几一般，剩下的就是一个木架。

这木架也是这屋内最特别的东西，不是因为木架特别，而是上面摆放的东西特别。因为木架上竟然摆放着几册书籍，那种普通的线装书籍。

如果走近就会发现，这些书籍都是汉人刊印的。那些文字也是汉字，书册的封面上有的印着《论语》，有的印着《南华真经》，还有《诗经》《水经注》《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九章算术》。

书册的数量不多，却种类繁多，几乎什么类型的都有，这些书籍估计在西螺镇都不一定有这么多，但是却偏偏出现在了一个原始落后的高山人部落中。

案几之前还坐着一个人，此人也是身穿兽皮树皮衣物，从背影来看是个年轻的男子。

“你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坐在案几前的男子轻声开口，他开口说的竟然也是汉话，而且比起高山人小孩还要纯正不少，如果不是此人身处的地方和穿着，任谁都会以为他是一个汉人。

“我去山下了，哥哥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高山人小孩兴奋的说到，将手中的包袱打开，双手捧着衣冠，一副邀功的样子。

他口中的哥哥闻言缓缓转身，一个同样有着明显高山人特点的年轻男子转过身来，只是皮肤比起一般高山人稍微要白一些。

“汉人衣冠，你去了西螺？你偷东西了？忘了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了？”当青年男子看到小孩手中的衣冠，不仅没有露出一丝欣喜，反而脸色变得阴沉无比，接着目光逼视着小孩接连质问。

见自己哥哥生气了，小孩连忙上前几步说道：“哥哥别急，你听我解释，原本我确实一时糊涂打算去偷衣服回来送给哥哥的，而且还一不小心被汉人抓住了。不过他们并没有打我，还去叫来了他们的首领，那个首领可好说话了，他听说哥哥该行冠礼了，就将自己的一套衣服送给了哥哥，这是那汉人首领送的，不是我偷的。”

小孩的哥哥一边听着小孩诉说西螺的经历，一边用手拿起了衣冠，不过当他看了一番衣冠后，依然板着脸说道：“这衣冠材质精细，这种布料就算西螺镇上的李家也没有，这衣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青年并不是不相信自己弟弟，但是眼前的衣冠根本不是西螺镇所有，这让他生出了许多疑惑。

“哦对了，忘了跟哥哥说，最近山下来了好多汉人，这些人都不是原本那些汉人，他们还在修建房屋，好像是要修建那种哥哥说的城池。”小孩也算比较精灵，一开始被他忽略的地方，此刻他终于想了起来。

“将你此番所见所闻细细道来。”青年的神色略微缓和，他没有急着去摆弄那衣冠，而是要小孩详细的讲述山下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