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相只有一个(1/1)
萧梦觉下定决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定要把石球搞到手!
不过,前提是过了眼前的生死关,否则一切都是虚妄。
长三郎全程跟随在萧梦觉身后,石球动作都被萧梦觉挡住,他并未发现异样。
见萧梦觉如闲庭信步一般,一点紧张或害怕的神色都没有,长三郎心里暗暗称奇,开始有些相信他不是杀人凶手。
现场查勘完毕。
萧梦觉沉思两秒,走了出去,大声问一名高大的男子。
“你家离这最近,当时听到惨叫有没有立刻过来查看?”
高大男子瓮声瓮气回答:“我听到清子惨叫就过来了,正好看到盛平惊慌失措地从屋里跑出来,喊杀人了,然后就跟着他去找庄屋报案了。”
萧梦觉接着问:“你从家里出来走到这里应该只用了十秒吧?”
高大的男子一脸懵逼:“什么是秒?”
“???”萧梦觉怔了一秒。
随后想起来,这个时代的出云之国还没普及时分秒的时间单位。
只有达官贵人才拥有现代钟表,而普通人用「刻」为基本单位计时。
「刻」是把白天和晚上分别划分为六等分,以干支命名,一天从子刻到亥刻,一共十二刻。
因为季节不同昼夜长度不同,一「刻」的具体时长就不同,长则是两小时,短则一小时四十分。
太阳下山就是酉刻的起始,天亮就是卯刻的起始。
所以,这个时代绝大部分人对时间是没有精确概念的。
一分钟、四十秒对他们来说差不多。
他们往往用一杯茶的时间、一顿饭的时间、从乡学走到秋田神社的时间,诸如此类具体的行动耗时表示短于一刻的时间。
这对需要精确时间的技术和行业极其不利,比如萧梦觉现在面临的情况。
萧梦觉沉思片刻,说道:“换个说法,也就是十个呼吸。”
高大男子白了他一眼:“早这么说我就懂了啊,我确实差不多用了十个呼吸的时间赶到。
那么,当时盛平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高大男子有点不耐烦,没好气地回答:“是灰色直垂,没什么特殊的啊……”
萧梦觉精神大振:“后来没有人从现场拿走任何东西吧?另外你们有没有搜查其他房间,发现什么物证?”
高大男子摇摇头:“当然没人拿走什么。
“那把杀人斧头就是你的,又有人证明你在案发前半刻进了盛平家,没人见你出来。
“证据确凿,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搜查?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众人纷纷赞同,有人喊道:“就是,是男人就痛快认罪吧,大家看完行刑好回家睡觉。”
你们还真是不专业,不过没搜查更好,萧梦觉哼了一声:“真凶另有其人,请通知所有村民,现在在这里集合吧。”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还没睡。
长三郎沉声说道:“你确定?如果你没有确实的证据……”
萧梦觉呵呵笑道:“听完我的陈述,你们如果还认为我是凶手,可以当场行刑,大家都很期待吧。”
“好,信你一次。”长三郎点点头,正如萧梦觉所说,村民们巴不得现在就开审判会。
秋田村总共八十一户人家,以往庄屋集合村民宣布重要消息都要半个小时左右。
但这次长三郎通知后,约莫十分钟人就差不多到齐了。
五百多男女老少把盛平家门前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显然,大家对杀人案这种刺激的事情很上心。
青地默默地看着,没有试图阻止。
按井上阿雄的想法,审判会就是走个过场,根本不用给炭烧郎辩解的机会,直接宣告罪行,当场砍头就是,村民们也不会有异议。
但浪人说要公正的审判,反正炭烧郎也翻不了盘,就让他多活一会儿。
这时,盛平也赶了过来,对青地低声说道:“组头,庄屋有些担心那两个家伙有阴谋,这审判会越短越好。”
你在教我做事?青地黑着脸,忍住怒气,点了点头。
满月当空,把每个人的脸照得纤毫毕现,就是有些泛白,仿佛一群渴血的白脸僵尸。
“我可怜的清子啊……”盛平声泪俱下,捶胸顿足,指着萧梦觉痛骂:“炭烧郎,凶器是你的斧头,还有人亲眼看到你在案发前半刻走进我家,人证物证都有。
“你这个杀人鬼还想狡辩,你的心被狗吃了!”
人们议论纷纷,有人向萧梦觉丢石头。
“我不相信他会杀人!”人群中,绫奈理的声音清冷而坚定。
夫妻二人感情不和,村里人尽皆知,但丈夫如果成了杀人恶徒,作为妻子她也会感到羞耻,因此不得不出声支持丈夫吧。
村民们如此猜想,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然后继续大声议论起来。
“快斩首啊,留着浪费粮食吗?”有人喊。
“我早就知道炭烧郎这家伙不是好人,整天跟我妻子眉来眼去的!”有人落井下石。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他眉来眼去的?你再说一遍!”那人妻子却是个少有的厉害角色,当场发作。
长三郎大喝一声:“安静!听炭烧郎怎么说,如果他说服不了大家,我亲自斩了他。”
青地闻言哈哈一笑:“每一个犯人都会说自己没有作案,我倒要听听炭烧郎会说出什么可笑的话。”
萧梦觉好整以暇,说道:“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清子的丈夫,盛平!”
一片哗然。
又有几个村民向他丢石头,都被他躲了过去。
盛平大怒:“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清子虽然不检点,但我是那么的爱她,从来没有责怪过她,又怎么会伤害她?”
有人笑出声来,盛平真是够窝囊的,妻子乱搞都能忍,以往大家只是猜测,现在他亲口承认了。
不过,正如他所说,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杀死妻子?
这么乱咬人只会适得其反,坐实罪名,绫奈理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蠢货!青地冷笑:“炭烧郎,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可笑吗?
“如果你诚恳认罪,向受害者家属道歉,或许大家还可以凑钱帮你做一副棺材。
“现在,我们打算把你的尸体扔山里给野狗吃。”
众人纷纷附和。
萧梦觉抱臂抬头看天,阴阳怪气地说道:“谁把庄屋家的疯狗放出来了,乱吠什么呢,小心哪天被打杀了下锅。”
“混账!”青地何曾受过这种气,顿时勃然大怒,伸手就要抢旁边一人手中的火铳。
长三郎挡在了青地身前,阻止他拿到火铳:“在定罪之前,他只是有嫌疑,大家听他说完。”
双方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已公开化,长三郎不需要卖青地和庄屋的面子。
在人群之外,屋顶之上,一个纤细娇小的黑影背对着满月,站得笔直。
从下方看过去,她整个人正好套在满月之中。
在场数百人的目光不知多少次掠过她站立之处,却无人发现她的存在。
她的双眸散发着微微白光,其内映照着萧梦觉的身影。
黑影掩嘴一笑:“炭烧郎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有意思。可惜,证据很充足,他没救了。”
一根无形的丝线从她头顶穿出,越过数百米的距离,进入秋田神社,
长发披肩,面容姣好,艳丽无双的巫女左手撑着下巴慵懒地坐在案几前,借着油灯翻看。
肌肤如玉,洁白的肌襦袢外套着白衣,绯色长袴,身段高挑窈窕、玲珑有致,既圣洁又有些天然的魅惑,有些阴森的神社因她而生动起来。
无形丝线没入巫女右手掌心,她眼中映照的景象,不是眼前的,而是黑影看到的景象。
盛平右手指着萧梦觉:“你疯了,你肯定是疯了!”
萧梦觉以怜悯的目光看向盛平:“你说你爱清子,所以不可能杀她。
“但事实上,爱得越深,一旦遭到对方背叛,恨得就越深,人性就是这样。
“你说清子跟我鬼混,真是一派胡言。她之所以单独邀请我到家里,只不过是问我生育方面的事情,我爷爷是医生,我多少也学了一点。
“我确定她没问题,之所以无法生育,有问题的是男方。她最近一定跟你说过要跟你离婚,于是你绝望之下策划了这起杀人案。
“趁我外出卖炭溜进我家偷了斧头,酉刻我从你家出来之后,你立刻杀了清子,嫁祸给我,真是恶毒!”
现场突然鸦雀无声。
村民们一想,似乎挺有道理。
绫奈理心中暗叹,你平时要是注意言行,跟别的女子保持距离,也不会惹上这样的麻烦。
盛平面如土色,指着他的手指剧烈颤抖:“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并非每个罪犯都有过人的心理素质,相反,大部分罪犯都只是普通人,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表情,随便给点压力就会露馅甚至崩溃。
少数观察力敏锐的村民们已经看出了盛平的异样,相信了萧梦觉的话。
但不管怎么说,盛平的神态异常只是主观感受,萧梦觉必须拿出确实的证据。
“杀人的那种短柄斧,你们家里都有吧?长度大家应该很清楚。”萧梦觉指了指案发房间的方向。
用来砍小树或枝丫的短柄斧,拿在手里只能让手臂延伸二十厘米左右。
萧梦觉继续说道:“清子的伤口在背上,脖子下面一点,而且上浅下深。这说明什么?”
“什么?”好几个村民异口同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