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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园头社区红白理事会(1/1)

安排好了师父的死事,高大女子问:“有你师父的照片吗?”

周易说:“我手机里没存,不过我可以叫他拍一张传过来。”

高大女子点点头,吩咐说:“记得叫他拍精神点儿。”

周易说:“行!”

高大女子打了个呵欠,说:“刚才哭那几嗓子,有点儿累了,这样,蜡烛什么的都有,一会儿你自己搭个灵堂,把你师父的照片摆上去,我先去睡了。

对了,我把我照片传你一张,你给我俩再P张结婚照,省得别人问起。”

说完,动作矫健的沿着楼梯走了上去。在刚才的交谈里,周易已经从高大女子嘴里得知,花园头社区红白理事会的一楼是商业区,二楼是生活区,高大女子吃饭睡觉都在那里。

周易应了一声,等她走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师父那边的电话。

第一行政星和第三行政星共用同一个恒星,区别只在于轨道,其它的像位置、转速、直径都十分接近,因此,两者之间几乎没有时差。

电话很快接通了,周易的耳边传来阵阵嘈杂,有高亢的音乐、刺耳的尖叫,又夹杂着呼哨声、喘息声、打架声,不用多想,这应该又是师父快乐的一夜。

周易隔着一个星球,甚至都能闻到汗液和酒液掺杂在一起的味道。

只是,他心中泛起疑惑,来之前,他记得已经把师父的家业给败光了,师父从哪里又弄来的钱逍遥快活?

心里这样想着,他握住了电话,给师父留出足够的时间。少倾,只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师父醉醺醺的声音传来:“见到你师娘了?”

周易老老实实的回答:“见到了。”

师父掩饰不住笑声里的恶意,问:“怎么样?大不大?”

周易没有接这个话茬,一旦说开了,师父这个老色批肯定会没完没了的纠缠自己描述细节,他又没看清楚,怎么描述?

想了想,周易简单直接的说:“师娘叫我找你要张照片。”

师父狐疑的问:“要我照片做什么?”

周易不动声色的说:“师娘要我给你俩P张结婚照。”

师父兴奋了:“还挺专业!你等着,马上就拍给你。”

周易叫住他:“师父。”

师父说:“怎么了?”

周易说:“拍精神点儿。”

师父笑了笑:“放心吧。”

五分钟后,接到师父传过来的照片,周易又仔细审看了一下布置灵堂的东西,说:“师父你先玩着,我这边还有点儿事。”

师父不满的嘟囔了一句,说:“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你一走好几天,也不知道陪我多聊一会儿。”

周易说:“我真有事。”

师父这才不舍的说:“要有事,你就去忙吧。记住,在外面遇到什么麻烦,就给家里打电话。”

周易:“嗯。”

师父又说:“在那边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如果有可能的话,别光顾着学习,仙都城的白菜好,多拱拱,争取下次回来给师父带个孙子来。”

周易为难的看了看楼上,说:“这个估计有点儿难,差辈儿!”

也不知道师父听见最后一句话了没,耳边再次传来熟悉的嘈杂,周易挂了电话,用打印机打了一张师父的照片,A4纸那么大,放在蜡烛和香炉前正好。

点燃了线香和蜡烛,周易跪坐在灵桌前,看着在香火里的师父,陡然想起今天好像是师父的生日,往年这个时候,也都的自己给他点蜡烛来着。

那就当给师父过生日了吧!

周易出神的想。

兴许是旅途太过疲惫,也许是因为有师父陪在身边,周易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整个花园头社区都传开了,红白理事会的老板许可并非单身,而是已经成家多年,儿子都十八了。现在,他老公暴死,儿子衣食无着,找上门来了。

不过,周易早上出去买包子的时候,在包子铺里却听到了另外一番议论。

人们没有纠结许可突然有了老公,老公立刻就死了的现实,而是以一种类似于调侃的口气说:

“许老板这次结婚不会又是给人办户口吧?”

“我觉得不至于,办户口的话,直接办个假结婚共同居住上一段时间不就行了,还能多挣个房租钱,没必要整这种脱了裤子放屁的歪门邪道。”

“会不会是换了个人,工作思路变了?毕竟我听说那小伙子才十八。”

“十八怎么了?我魔教又不是道德宗那些假道学,要我说,十八才好,你莫非忘了我万象魔宗那第一百零八任教主是如何流芳百世的?”

“是小弟浅薄了!我自罚一个。”

“呵呵,正所谓‘十八新郎八十娘,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朵梨花压海棠’,天下风流出我辈,不能让古人专美于前!”

“这么说,那个小伙子真是他儿子?”

“这事错不了了,我听冯裁缝说,许店主已经托人给他上户口了,让孩子跟她姓,名字就叫许乐。”

“啧,这可真稀奇!”

……

花园头社区红白理事会,高大女人许可递给周易一张崭新的身份证,说:“他既然死了,你得跟我姓。”

周易说:“我原来也没跟他姓。”

许可说:“你跟不跟他无所谓,但在这里,孤男寡女的,为了以后处着方便,你得跟我姓。”

周易说:“喊你娘,我可喊不出口。”

许可说:“我给你时间慢慢适应。”

周易想了想,说:“这事超出原来的约定范围了。”

许可说:“是啊,得加钱!”

周易指了指灵堂中间的照片,无赖的说:“我师父都死了,你不会压榨我一个还没入学的穷学生吧?”

许可白了他一眼,说:“那没事,你是潜力股。”

这个干脆劲儿让周易叹为观止,发现这女人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许可见他这幅样子,说:“还愣着干嘛?一天之计在于晨,亲爹死了,你还不趁着凉快赶紧嚎两嗓子去?”

周易忍了忍,宽慰自己说:“行吧,我就当是勤工俭学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哭过之后,周易去了旁边的人才中介,以一百五一人的价格租了四个大学生来打电话,他亲眼看到中介所的老板老刘结给那四个大学生一人一百二,每人净赚三十,相当于赚了一个人工。

花园头社区红白理事会除了老板高大女人许可,还有三个伙计,一个负责堪舆设计的七十多岁老头,人很瘦,直挺挺的就像一根蜡烛,风一吹就会灭的那种,叫张伟广,绰号烛爷;一个负责舞台搭建、灯光舞美、墓室建造的五十来岁男子,壮壮实实的,叫马二冯;一个负责现场气氛、司仪主持的半老徐娘,保养的好,四十多岁,风韵犹存,叫王青。

三个人加一起都快两百岁了,还都单身,周易听了许可的介绍,都怀疑他们来这个红白理事会上班,是不是就为了临终图个方便。

许可看出了周易的疑惑,点了一根烟,发愁的说:“没办法,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周易第一次听人把老员工的身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除此之外,周易在包子铺还隐隐约约听说其实花园头社区红白理事会还有第四个伙计,负责统筹协调、公司后勤、财务收支,相当于二老板。不过这人好像在外面还有生意,很少来,来了之后也不怎么和街坊邻居们见面,大家对他的印象比较模糊。最近半年,这人更是一次都没来过,大家对他的印象便更加模糊了。

烛爷仨人都住在花园头社区,虽然近,但是理事会最近没什么生意,周易等到将近十点才见到他们。

先到的烛爷,随意瞥了一眼灵堂当中的照片,嘿嘿笑了起来,说:“这货谁啊,长得够寒碜的!”

又看了看旁边披麻戴孝的周易,问:“这你爹?”

周易尴尬的笑了笑,说:“没那么亲。”

烛爷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说:“不是亲爹也没关系,钱交了吗?”

周易说:“没死的时候就交了。”

烛爷点点头,说:“虽然人丑了点,但是是个讲究人。放心吧,烛爷从来不坑讲究人,今天亲自给他选块地方。”

点评完这一句,烛爷就掏出一根旱烟杆,像个老农一样蹲下身,巴巴的在那抽烟。烟气很大,带着一股子涩涩的苦味,不知道为什么,周易总觉得这股子味道似曾相识,可是他搜遍记忆,却丝毫想不起什么时候邂逅过这种味道。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烛爷似乎察觉到他的举动,在吞云吐雾中,嘿嘿怪笑,笑声大得吓人,轰隆隆的,像两片云朵在使出蛮力对撞。

第二个来的是王青,梳着齐耳短发,穿着职业套装,气质干练。一进门,看见中间的灵堂,王青不满的说:“这糟老头子谁啊?笑得这么下流,不会是马上风死的吧?”

烛爷闷闷的说:“嘴上积点德,交了钱的。”

王青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晴,看向周易说:“帅哥,选的298套餐还是398套餐?”

周易吓了一跳,尴尬的说:“阿姨,差辈儿!”

许可刚好下楼,说:“许乐,叫姨。”

王青吓了一跳,说:“许乐?!”

不光是她,连正在抽烟的烛爷也停顿了一下,站起身,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

周易不明所以,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姨!”

王青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凑近许可,问:“咋回事?你不会给我下药了吧?今年还是光武三十六年吗?咋突然多了个姓许的?”

许可伸了个懒腰,把挺拔的身材尽数暴露在迷离的阳光下,说:“最近比较寂寞,突然想养个儿子玩。”

王青咬着牙说:“寂寞,你找我啊,突然弄出个儿子算怎么回事?”

许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说:“腰里没别枪,找你玩有什么意思。”

王青噎了一下,悻悻的说:“夜场迪吧小酒馆,灸堂茶社瑜伽垫,姐妹儿哪个陪不好你?非要那二两吗?”

许可纠正她说:“不是二两,是四两。”

王青疑惑说:“是吗?”

许可也不确定起来,绞尽脑汁,总算从物理的角度找到了答案,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说:“有些东西会遇水膨胀。”

王青恍然大悟:“你是说止水条?”

许可点头如啄米:“对!”

王青略过这个话题,说:“那也不至于养个儿子啊,你说你一个人,放着风轻云淡的日子不过,非往养儿子这种火坑里跳,出了力还不讨好,至于你这么糟践自己吗?”

许可说:“也不算糟践,在这理事会呆久了,也怪腻味的,我是想着能不能找个人帮我接下去。”

王青说:“你想好了?”

许可点了点头:“是啊,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王青不确定的说:“你舍得?”

许可说:“不就是些盆盆罐罐和几副烂棺材吗?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

王青又问:“办事能力咋样?”

许可说:“桑国羊培养出来的,据他说,逆风都能尿十里。”

王青:“啧啧!”

明摆着不信,许可拿眼神示意了一下周易,周易装没看见,抠手指。

许可只好无奈的补充说:“马上就要到仙都大学上学去了。”

王青疑惑的说:“这不是还没考试吗?”

许可奇怪的说:“没考试就不能上吗?”

王青得了她的回答,跟看稀罕物似的,上下打量着周易,一边打量一边说:“还别说,的确是个好苗子,打磨打磨,应该凑合着能用。”

许可说:“这么说,你们都没意见了?”

烛爷磕了磕烟灰,说:“没意见,就看小马的意思了。”

王青说:“烛爷,你糊涂了吧?小马能有什么意见?他一向对老板唯命是从,要不是打不过,我估摸着老板叫他去砍殷朝歌,他都敢去。”

周易眼皮子跳了一下,第一行政星的人都这么虎的吗?连万象魔宗的宗主也说砍就砍。

许可关注到周易的情绪变化,安慰他说:“你放心吧,他们也就是说说,动真格的,他们三个绑一块儿也打不过殷朝歌。”

这话说的,好像打得过就要打一样。

周易目光奇异的看了看许可。

许可心虚的说:“你别看我,我也打不过。”

说着话,铺子里的光线暗了暗,周易抬头,发现不是光线暗了,是被一个彪形大汉挡住了。

大汉身高足有两米多,只穿了一件棉背心,露出身上一块块的疙瘩肉,气息比白应言强了不止一筹,给人一种异常生猛的感觉。

这人是个煞魔宗的高手。

煞魔宗和心象宗同处第三行政星,周易从大汉身上流转的气息,立刻辨认了出来。

许可看到他,一把拦住周易的肩膀,热情的说:“小马,快来看看我的新儿子,还热乎着呢!”

大汉咧嘴,露出一个凶恶的笑容。

周易报之以真诚的笑意。

许可:“唉,我可怜的孩子啊,娘刚找到你,你爹就死了啊,连心肝脾肺肾都被剁了喂了狗啊!”

真是不得好死啊!

周易远眺第三行政星的方向,为师父默哀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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