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生冬月有幸事，落叶与风再相逢（1/1）
傍晚换班后，周明宇拉着禾子坐在小广场的长椅上。俩人一人拿着一个汉堡、端着一杯可乐，趁着晚饭时间说起白天的事！
“好像从我认识你们起，你们俩就关系特好吧！”
“也没有吧！”禾子摇摇头苦笑道，她最初和很多人一样对清冷孤僻的唐云殊很是不满。
“对，一开始是你和另外一个女孩经常来。后来就成了云殊。直到现在，你们还是那么要好。刚刚维护她的样子就像是护崽子的老母亲一样……”周明宇愣了片刻突然发觉，原来自己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留意禾子。
“哈哈哈……”
禾子笑笑回忆起了往事。
“刚开始我们虽然看起来关系也还不错，但都是泛泛之交。表面功夫而已，那时候的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少主动和我们交流。沉默寡言，眼里总是挂着忧愁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丧丧的气氛。周末和假期也总是在做兼职！我呢！性格也很慢热，所以起初我们基本没有交流。那时候的我身边有比她更亲近的所谓的朋友。我一直把我们的关系定义为点头之交而已。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后，我知道她才是真正的朋友！从此之后，她便是我真正的最好的朋友。”
“发生了什么？”
禾子抿了一口可乐继续回忆。
那时候季禾子还是团支书，刚入学的时候班里每天都要弄很多表格。发给同学以后，他们大多嫌烦琐，总是要等到最后她一个一个催才会回应她一下。但唐云殊不会，虽然沉默孤僻，但班级活动从来没有推脱过、很积极的。后来季禾子也觉得催他们太麻烦，就自己根据同学们之前交的信息能替写的全替。那些活动能自己参加的就不在班里通知，因为每次让大家去参加都很费劲、你推我阻的。那一年，她瘦了六斤。别人睡觉她填表，别人玩儿她参加报告会。结果到了期末评选奖助学金的时候，有一半的人在班级群里因为测评分数质疑她，觉的季禾子给自己打高分，给他们打低分；觉的自己没拿到奖助学金是她在从中作梗！而导员却视若无睹，甚至告诉别人说:季禾子为人冷漠，不能团结同学。不配做那个团支书！传到她的耳朵里时，季禾子一个人在操场坐到了大半夜。
在那之前，她一直认为人与人的相处是对方做了什么而不是说了什么。她以为自己的付出和退让是有人看得到的，结果是季禾子天真了！她虽然心里气的要死，但却不屑和他们争执。而她那些所谓的朋友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或者解释一句。她们甚至就在旁边看着剧，喝着季禾子买的饮料笑的前仰后俯。突然，手机振动班级群里冒出一条消息。她本不屑却在瞥了一眼后眼眶湿润！“那天她本来正在外面做兼职。突然，她在群里说了一句:真有意思！干活的时候没人吱声，现在有利益了都冒出来了。觉的不公平的，平时成绩和综合测评表学生会办公室就有备份。愿意等的我回去发给你们看！”
“这么直接？”周明宇也没想到那么清冷寂静的女生会如此坦率。
“是啊！她这话一出，群里静悄悄的。因为大家其实心里都清楚九个班干部只有我和另外一个男生没给自己打满分，剩下的人都只给自己打了满分。只是因为我不讨喜、长了一张苦瓜脸不会说那些漂亮话，所以就应该被讨厌、被排挤！”
“你们……后来被排挤了吧？”周明宇想到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总能看到她们三个独来独往的身影，班里其他人提到她们大都是阴阳怪气。
“是啊！因为这句话，原本在班里隐形的她得罪了很多人，包括我们的辅导员。我是个不受待见的人，所以我被排挤并不是很难过。可我担心她会受不了，结果她远比我想象的要洒脱的多！那天她甚至特意推掉兼职，买了很多我喜欢的零食回来安慰我。她在操场上陪我聊了很多！我第一次知道我的付出她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我的喜好喜欢的电影类型、喜欢的歌手、喜欢的零食她都记得。她说她一直都很喜欢我，只是觉的自己太阴沉、嘴太笨、也不好意思向我示好……”
“后来的工作，无论多难她都是第一个回应我站在我身后支持我的人！大二后半学期，因为不满奖学金舞弊内幕我们在班会上当众质疑。从此，成为一多半同学的眼中钉、肉中刺。升大三的时候，我递交了辞职申请把所有的职务都卸了。不想干了，心寒是一方面；另外也想和她一起安安心心的学习……”
她是个很傻很天真的姑娘。她总觉的自己不够优秀、不够热情、不够漂亮或者是因为父亲早逝各种流言蜚语包围，所以她想要留住的人一个都留不住。但其实她善良、勇敢、坦率、真诚、努力仗义又体贴，她值得这世上所有的美好。那些因为她不够优秀热情而离开的人，原本就只是浅浅的遇见，根本不是对的人。
唐云殊提着果篮站在病房门口犹豫不决时，从手术室出来的李磐看到她后亲切的走上来搭着她的肩膀。
“云殊，最近怎么样？”
“还好。”唐云殊怔怔的回头看清后颔首问好，语气局促紧张的说道。
“来看奶奶的？”李磐心一揪，把手放在她的背上来回摩挲脸上的笑意更加温柔。
“嗯！”那种慈爱也的确缓解了她的紧张不安，女孩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病房的门。
“那为什么不进去？”“不知道，就是……突然很紧张。”她顿了顿苦笑道，李磐心像是被什么击打了一下。
“对了，奶奶的伤重吗？”
“不重，年纪大了吗，磕磕碰碰都容易住院。待几天就好了，奶奶很想你的。那天她困在家里想给你打电话求助又不好意思。老太太脸皮也很薄……”
唐云殊怔怔的看着对方，眼眶泛红。看出她的自责与心疼，李磐伸手亲密的揽着她的肩膀。
“走吧，跟我一起进去看看啊！”
奶奶看到唐云殊进来，激动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手足无措。震惊欢喜之后，又开始低头躲闪！
“奶奶，您怎么样？”
“没事，你……快坐快坐。”
说着往一旁挪了挪，示意她坐到自己床边。李磐看到一向洁癖连和人多说几句就不愿意的老人此刻热情的招呼云殊吃水果，眼睛里满是爱抚的样子明白老太太是很在乎女孩的。检查完身体后，就识趣的找个理由退了出去让她们一老一小好好说说话。
“怎么样？新租的地方远吗？”
“环境好不好？”
“左邻右舍都是做什么的？你一个女孩子在外最重要的是安全……”奶奶至始至终抓着她的手，指甲上还是唐云殊给她涂的玫红色指甲油。
“奶奶，我都挺好的。那个，我煲了骨头汤要不要喝？”
“好啊，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趁着老太太喝汤的空，唐云殊麻利的把周围的东西收拾整理了一下，按照奶奶的习惯熟练的把床周围以及卫生间消了一遍毒。奶奶早就想把卫生间消毒了，可又怕人家说她事儿精。只好一忍再忍，而女孩仿佛读了她的心一般。
“云殊，坐下来歇歇吧！”
“奶奶，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脏，我在这儿就好。”说着在窗边拉了一个椅子坐下。奶奶张了张嘴又咽了下去，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十几分钟后，女孩看看表开口。
“我晚上还有个兼职一会就先走了。”
“啊……好好好！你忙……”
然而，就在她要出门的一刹那，奶奶叫住了她声音激动而颤抖！
“云殊，对不起。你……能回来吗？”
看她怔怔的站在原地，奶奶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也知道我们做的很过分伤了你的心！对不起，我很自私！过去我留你的确是私心多一点，希望被人照顾、被人珍视，但现在我真的想和你做朋友、做亲人。你能再给我个机会吗？”
唐云殊没想到奶奶说的这么坦白恳切，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迅速的跑出病房靠在医院的墙上捂嘴痛哭起来，是的，她委屈的从来不是司徒怎么欺负她，而是她满心以为是家人是亲人的奶奶，在她的心里自己也只是一个可以被侮辱的佣人。她以为遇到奶奶是互相救赎，是家人是知己，是离开那个家后她不再多余的存在，她感受到了被需要，一时竟得意忘形以为自己很重要。却不曾想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一只寄居蟹还想平等有尊严简直是异想天开。
满怀心事的回到出租房，房东的债主们又蹲在门口抽烟谩骂。无论唐云殊怎么跟他们解释，他们就是一口咬定让她还钱。唐云殊自己还气的半死，那个狗日的房东卷走她半年的房租和押金跑路。现在自己搬也不是，接着住也不是。这些人也是瞄准唐云殊一个学生没见过世面，想着吓唬吓唬她能骗点钱就好。报警吧！警察来了他们就跑路，警察一走他们又开始骚扰她。大晚上的踢门砸窗户……此刻，他们挡在门口不让她进推推搡搡间突然冲出来一个胖胖的身影。男人一巴掌一个，扇的那些混混眼冒金星，唐云殊抬头惊讶的看着来人。
“司徒叔叔？”
老司徒一把把她拉到身后关切的打量着她。
“受伤没有？”
“没有。”唐云殊摇摇头瞪大了眼睛！
众人想要还手却看对方气势凌人、身价不菲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你们是要我打电话也找一帮人收拾你们，还是送你们去警局？”
唐云殊从来没想到平时看着憨憨的、甚至有些怂的男人竟如此霸气。那一巴掌一个的英姿，真有点马东锡的风姿。后来才知道，司徒叔叔曾经当过七年的边防兵。别看现在肚大腰圆，以前也是帅气逼人。教训完那帮人，老司徒转身打量着破旧的半地下室。
“你就住在这儿？”
唐云殊点点头，尴尬的笑笑。
“谢谢叔叔。对了，您怎么会在这儿？”
“过来看看，有个朋友说这有套房子想卖。我和你姑姑想着留下来投资，虽然环境差了点，但地段不错对吧？”老司徒转头憨厚直爽的冲她笑笑。
唐云殊附和的笑笑，心里却想着。这么差的房子自己也只能租的起一个小地下室。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送老司徒走出小区门口，老司徒却突然停了下来。搓着手咽了咽口水回头看着她。
“云殊啊，那个你姑姑和小昂做的很过分，我代他们和你道歉。你受委屈了！”
“叔叔，不至于的！”看到叔叔向自己鞠躬致歉唐云殊吓的赶忙摆手。
“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回去看看？”
“啊？”
“你先想想吧，这几天你姑姑和小昂都挺后悔的。”
“哦……额，对不起我还是”
“你先别着急拒绝，考虑考虑。一定要好好考虑考虑啊！”怕她拒绝，老司徒赶忙找了个借口跑路。
“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哈！那帮小流氓要是敢来，你给姑父打电话……”
“不是，我……”
国庆节假期，唐云殊穿着玩偶服在商业街发传单，突然有人从后面狠狠的拍了她一下。唐云殊转头，对上大饼那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
“昂哥，快看快看！”被同伴簇拥着的司徒昂本想假装看不见，奈何大饼整的沸沸扬扬。不得不双手插兜，慢腾腾的朝她走来。
“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哪儿关你什么事！”这帮臭小子下手没轻没重，敲的唐云殊脑子发懵。此刻火气直冲他撒了出来。
“你怎么跟我昂哥说话的，你是不是欠揍啊？”大饼不明所以，冲上来摆出一副不好惹的表情。
“呵呵，欠揍？”撸起袖子正要一决高低时，瞥到老板正在一旁看着自己。资本的力量使她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走吧，一会没好位置了！”司徒昂转身离去，大饼一脸疑惑。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司徒昂为何会放过她。
“哎，不是！你之前可是……”
“对啊，今天假期人多！大饼，快走！”顾家昊看出这俩人大概已经和解了，打断大饼的话拉他快走。
“咱不是订坐了吗？今天有驻唱哎！”
……
听他们的对话是要去酒吧玩。
八点多和店里结完账出来，天已经全黑了。唐云殊正打算回去，迎面走来一帮拿着棍子的混混，带头穿皮衣的男子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冤家路窄啊！敢到我的场子来，看我这回怎么收拾他。告诉兄弟们，给我拦住了……”
唐云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彪吗？可突然心里有些不安，说不上是为什么。犹豫了几分钟转身跟了上去，嘴里碎碎念的安慰自己。
“万一出事了呢？我就远远的看着，真打起来了就报警。没事的，没事的……”
还没拐过弯，就听到不远处打起来的声音。迎面撞上了捂着头狂跑的顾家昊，唐云殊一把拉住他。
“怎么了？司徒呢？”
“周威，周威带人围住司徒了。”对方结结巴巴指着不远处的人群。
“你没事吧？”
“没大事。司徒让我先走，我去报警。”
“你走着去猴年马月了，拿手机啊？”唐云殊不由的皱起了眉，真不知道他是去搬救兵还是拖延时间。
“被砸了。”
“拿我手机赶紧的。”
顾家昊颤颤巍巍的拿过手机。
“好好好，密码多少？”
抬头，对方却早不见人影了，远处一女子拿着一根拖把棍冲了上去。不到五分钟，就放倒了三个大汉。
“我去，女侠啊！”顾家昊望着她威武帅气的背影感叹道。
“云姐，你坚持住我去报警。”
唐云殊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司徒，头上被人狠狠的砸了个窟窿，血顺着脸颊往外流。她一边检查他的伤口一边质问。
“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领头的恶狠狠的看着她。
“不关你的事，赶紧滚蛋，小心把你也打成残废。”
“他是……是我弟弟，要收拾也得我们自己家里收拾。”
不曾想对方听到这句话更加生气，冷哼一声。
“家里人？那好了，都给我往死里打。”
“不关她的事，我不认识她。周威，你有气冲我来。”
“呦呵，司徒昂。你还挺讲义气哈！”唐云殊回头看着满头鲜血的司徒昂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放心，一个也跑不了。”
说罢，周威便挥着棒子打了过来。唐云殊也不是吃素的，当对方的棍子袭来时她顺其来势微微后倾，闪避攻击。同时反手抓住那人的腕关节，另一手猛地砸向其小臂处，猛力后推其腕！只听卡哒一声，不出意外对方的手腕脱臼了。这招是侯叔叔教她的，学医之后发现这招确实好使。那人蹲在地上痛苦不堪！此情此景，唐云殊提出休战。
“扯平了，到此为止！”
“休战好不好？咱们有事慢慢说。”
“谁跟你慢慢说？给我往死里打！”周威眼神凶狠的吼道，其他人也紧紧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唐云殊明白，接下来绝对是一场恶战了。果然，双拳难敌四手啊！唐云殊的胳膊和腰都被打了好几棍子，踉踉跄跄的扶着旁边的桌子大口喘气。现在只能乞求警察快点来，回头看司徒昂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了。
“司徒昂！还活着吗？”
“肯定比你过的久！”
“白眼狼，你……”正要回怼，抬眼发现后面的棍子就要落上去了。来不及考虑，赶紧替他挡了上去。周威铆足了劲的一棍子打的不轻，唐云殊好长时间没有直起很腰。可还没等自己缓过神，一阵拳头就一起砸了过来，唐云殊紧紧的挡着司徒前面。司徒只觉的头晕晕的，眼前人的脸越来越模糊。还好，在关键时刻顾家昊带着警察赶了回来。唐云殊赶紧扶起司徒检查他的伤口，旁边的警察为难的看着四周。
“可这里是旅游街，救护车进不来……”
唐云殊听后，不顾自己的腰疼，背起司徒就往外面的大道上跑。警察在后面追着大喊！
“姑娘，我来背……”
终于送上了救护车，把他送到了医院。李磐听到唐云殊满身鲜血的带着一个“弟弟”在急诊，不放心的过来。看到小护士正在给唐云殊清理伤口。
“小唐，怎么回事啊？里面的是谁啊？”
“李老师，是司徒……”
还没等她问完，司徒夫妇就气势汹汹了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小昂怎么会被打？”
说着一把抓住唐云殊的领口，看着李磐和唐云殊愤怒的大吼。
“是不是你，我就知道你们都不是好东西。小昂要是受一点伤，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一旁的顾家昊颤巍巍的走上前去解释道。
“沈阿姨，不是云姐姐，是我们在世贸遇到了周威……”
“周威？”沈瑜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怔怔的站在原地。
愣在一旁的警察也缓过神上前说明。
“是啊，沈女士。打人的那几个早抓局里了，要不是姐姐护着，您儿子都怕坚持不到这……”
沈瑜听罢，不可置信的看向顾家昊，对方点点头。瞬间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一贯的骄傲使得她绝不会此刻认错低头。老司徒看着云殊安慰，
“云殊啊，对不住了啊。你阿姨急疯了口无遮拦的你别介意啊。你怎么样啊？”
沈瑜转头无视李磐，越过她直接走到孙主任面前说道。
“怎么样？”
“放心没大事，可能会有点脑震荡，一会再做个检查！”
“云殊，你也去做个全身检查。”李磐走到她跟前，扶她起来。不一会儿，奶奶也来了。坐在她的床头摸着她的伤口心疼不已！
后来听奶奶说，周威就是原来欺负司徒的那个校霸。长达三年的霸凌使司徒有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沈瑜知道这件事后动用了很大的人脉关系。不仅把周威送进了少管所，而且使了一些手段迫使周威的父母关掉了店铺……正是因为沈瑜做的太绝，所以对方这次逮到机会拼命地往死里打。说罢，奶奶摸着她额头的伤口心疼不已。
“你受委屈了！”
唐云殊的鼻子有点酸，事情发生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司徒身上。只有俩三个人问过自己，沈阿姨不分青红皂白的在医院里扯着自己就骂。唐云殊细细的打量着奶奶的神情，想要看的再清一些。比起从未拥有，她更害怕拥有后再失去。她的坦荡、真诚、热烈已经经不起被人再次践踏抛弃……她相信奶奶是真心相待过自己的，然而成年人的感情哪有那么多纯粹。奶奶留下她，也许是因为唐云殊懂事、能干、有分寸；也许仅仅是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很多年前女儿的某些身影，若非如此怎会叫自己“阿瑜”？这些她本都能体谅，而现在她却害怕了！害怕自己全身心投入后再次被抛弃！
“对不起，我是自私的。留你在身边，确实有很多私心。”
“我承认之前我把你当成了阿瑜的替身，她当时也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们时隔七八年第一次见面。那时的她，和你一样真诚、坦荡、勇敢、仗义……不曾因为我的冷漠而心生怨恨，也不曾因为我的失职而疏离。可我那时候太自负自以为是了，一次次伤了她的心。等我想要弥补的时候，她已经不需要我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亲近彼此的理由了……看到你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那些年的她。你瞧瞧，我其实一直在自欺欺人……”
“对不起，云殊，无论你最还后愿不愿意回来，我都得和你道歉。”
三天后，禾子来帮她办出院手续。她坐在医院门口的喷泉池边发呆，这期间司徒叔叔无数次恳求她能搬回来。然而，她心里还是有根刺！
“你会回来吗？”身后突然传来李磐的询问声。
“阿姨？您什么时候……”
“云殊，我可以请你……回来吗？”李磐低着头，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那天她在病房外听了很久，明白奶奶真的很需要唐云殊。
“为……什么？”
医院附近的咖啡厅
“你是不是还在介意那天我和奶奶的沉默，觉的我们不相信你？”
“我……”唐云殊沉默着不说话，是的！她介意。
“奶奶不是不相信你，是不敢相信自己了！”
“什么意思？”
“大家从来怀疑过你会拿那块玉佩，毕竟那个房间值钱的有一大堆何必呢？”李磐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镯。
“那你们为什么都沉默了？”
“奶奶的沉默是因为害怕。我是因为……”一阵沉默后，李磐继续道。
“云殊，你不是奶奶带回家的第一个女孩，那个家丢东西也不是第一次！而这次丢的也不只是那块玉佩，还有一个金镶玉的龙凤手镯。”
“这……我没有拿！”听闻还丢了其它东西，唐云殊立马跳起来为自己辩解。
“现在我们知道了，不是你！是小昂带回来的那个女生拿走的。”那只手镯很有特色，在金石行熟人的帮忙下。很快就在黑市找到了，也查清了原委。
“看，你们还是怀疑过我？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相信吗？”唐云殊冷笑着坐下，扭头看向窗外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眼泪。
“请你不要怪奶奶，毕竟当初的教训太痛。”李磐声音很小，但她还是捕捉到了什么。
“您在说什么？”
“当初奶奶也很坚定的相信那个女生是清白的，于是报了警。结果夜里，女生跪在她脚下坦白了所有。奶奶很心痛，不只是因为自己错信看走了眼，更多的是懊恼自己差点毁掉了那个女生的前途。如果警察真的查出来，她只能退学、回到那个小山村、为了父亲的医药费随便找个人嫁了……”她表情凝重，语气却带着几分轻松。似低喃、似自诉……
“阿姨……”唐云殊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李磐擦擦眼泪强挤出一个笑容。
“所以她那天拒绝报警不是不信你，而是害怕了！害怕当年的事重蹈覆辙，害怕自己会毁掉一个女孩的人生……”
“我明白了！如果这样的原因……我大概可以释怀了。”唐云殊大概明白了，心中有些庆幸。自己好像又有理由来说服自己，去相信、去爱、去付出自己的真心。
“云殊，那天我躲开你的眼神是因为……”
“我明白的，我不怪您！”
“不，如果你无法释怀。我可以全部都告诉你……”李磐握紧拳头，倾注了自己所有的勇气！
“不必了，阿姨！我不想知道。”她拒绝了，一如多年前的唐云殊。拒绝刨根问底、拒绝探寻别人的秘密。
“啊……好！”李磐本以做好坦白一切的准备，没想到她却根本不好奇。
“那你会……”
“我会重新考虑的。”唐云殊自然明白李阿姨豁出一切与自己坦诚的原因，她不想太快做决定。尽管她信奉凭心而动，但在一颗真心面前还是三思而行。害怕因为自己的冲动会害人害己！
想了一夜，唐云殊告诉奶奶，要回去可以。但自己有个条件:以后房租会全部交，所以只是一个租客。做什么不做什么别人也不能来指派命令自己。
众人心里很清楚，唐云殊是想要和大家分清楚。所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何况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比起几千块钱的租金人情债更难还。讲清楚了钱的事，她才可以理直气壮的住进这个家。闻言，奶奶率先拉着她的手没有拒绝。
“好，都听你的。”
“不过，你要是经济不充裕，我这个房东也可以等你毕业后慢慢还。”
“好！”
隔天清晨，老司徒找了一个货车来帮她拉行李。懵懵懂懂中还没等唐云殊彻底清醒，自己已经坐到了奶奶家的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