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危险人物（上）（1/1）

旺角这边的夜总会，由于档次比较低收费便宜，客人自然良莠不齐。很多人本就没什么修养，再被舞女灌几杯酒就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言语口角乃至打架斗殴都是家常便饭。

哪怕大胆雄名声在外，最多也就是能保证客人不敢和夜总会的人直接冲突，客人和客人之间的斗殴根本没法避免。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短时间内把双方都扔出去，别打扰到其他人。

这些看场子的打手处理得多了，经验自然丰富。今天大胆雄亲自坐镇，又特意增加了人手防范，按说什么样的场面都能应付。

只可惜计划终归是赶不上变化，更何况江湖人制定的计划本就粗疏。实施计划的又是一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打手，应付常规场面还可以，面对拥有两世记忆的陈继祖，就明显不够看。

陈继祖很清楚，从自己抢走舞女阿金摔碎酒瓶开始，就已经被打手们盯上。只不过那帮人在得到老大的命令之前也不敢随意行动，毕竟现在夜总会有几百人，随随便便大动干戈，损失未免太大。

阿金让自己逃，也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好。从正常情况看，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也正因为这一点，自己才不能把她牵连其中。

借着耳鬓厮磨的机会，已经差不多搞清了自己要知道的信息。看得出来，阿金今天情绪不好，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是麻烦。她无力解决却又不得不面对，心情不佳又遇不到好的客人，所以才会和人发生冲突。

或许是因为自己帮了她的忙，又或者是情绪低落导致的破罐破摔不顾后果。因此对自己全无保留，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自己准备好的询问技巧或是旁敲侧击都没用上，倒是省了很大力气。

“我一个做舞女的帮不了你多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问东问西的，你不会是警察吧？如果是的话，就更要趁早收手。看你年纪轻轻的，最多就是刚从警校毕业，了不起就是当个便衣。别以为自己有一身老虎皮外加六发子弹就真的很拽，你上司的上司都和雄哥称兄道弟，你个小警察问这么多又有什么用？惹急了大胆雄，他照样对你不客气！”

“你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说这么多，不怕惹麻烦？”

“我的麻烦够多了，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什么分别？反正人只有一条命，不可能死两次。”

DJ这个时候换了一首曲子。

“身体摇晃、心儿震荡、喉咙直嚷、舞步疯狂……”

曲调变得欢快，舞池的男女也越发兴奋。不过阿金显然是个例外，她还是那副绝望消沉的态度，丝毫没有改观。陈继祖悄悄将一张大牛塞到阿金手里，又小声说了一句：“我虽然不是警察，但未必斗不过雄哥”。

没等阿金反应，又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对不起。”

双手用力，将她重重地推出去。

舞池里现在有上百人起舞，推之前陈继祖又特意选好了方向和力度，所以人并不是直接摔倒，而是撞在了相邻的舞客身上。那对男女正借着跳舞亲热，对于外界的变化全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撞了个四仰八叉，阿金就这么砸在了两人身上。

有两个活人当肉垫，阿金倒是不至于受伤，可是下面的那对男女可就惨了。而他们的倒下，则仅仅是个开始。

舞池灯光昏暗，而且跳舞的人心思全在舞伴上没几个人看脚下。同时倒下三个，自然会引发连锁反应，在惊叫声中，又有好几对男女被绊倒在地。这么多人摔倒惊叫，舞池里其他的舞客也自然有所反应。

附近的人停止跳舞都往这边看过来，几个摔倒的人也挣扎着起身。

陈继祖站在原地没动，而是岔开马步破口大骂：“搞什么鬼啊！收我这么多钱，就是不肯陪我上床，当我凯子！什么金鱼木鱼，老子听不懂！我就知道花了钱，你就要陪我！这种场子也敢开？关门大吉算了！你们一个个开心什么？价钱贵酒难喝，音乐也难听，根本就是把我们当冤大头！有钱去哪里不行，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摸又不让碰也不让，这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看戏呢！”

他的嗓子是自幼喊嗓练功练出来的，哪怕有音乐干扰，也能让半个舞池的人听得清楚。有一些人愣了一下，随即向舞池外退去，也有一些人打量着怀里的舞伴，忽然发现之前还觉得说得过去的舞女，越看越不顺眼。开始把人往外推，同时心疼起自己的钱包。

不过更多的人则是用冷眼看着陈继祖，眼神中充满了蔑视和不满。毕竟大多数人都不会欢迎搅局者，自己玩得开心的时候，忽然有人站出来泼冷水，肯定是不会被待见。

再说明星的舞女总共也就那么一条金鱼，陈继祖的指责明显就是在找茬。不管他最终目的是什么，都影响了自己开心，对他的看法当然不会好。

已经有打手朝舞池走过来，不过有人动作比他们更快。几个从地上站起的舞客正在找导致自己摔倒的罪魁祸首，听到陈继祖叫骂，二话不说朝着他就冲了过来。

陈继祖看着冲向自己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正合我意！你们既然想打，那就打个痛快！

“大家鼓掌、大家捧场、要是脚痒、欢迎学样……”

在DJ的乐曲声中，陈继祖挥拳、出掌、擒拿、背摔。人只要冲到面前，下一刻就会被打翻在地。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看被打的人长什么样子又或者多大年纪，总之是有人过来就一拳放倒，又或者摔出去撂倒在地，哪怕是女人也没法留手。

一对多的好处就是不用分辨敌我，总之见人就打，谁靠近就打谁一准没错。不过即便是在这种乱战中，陈继祖还是分神观察了一下阿金的动向。好在她个子高比较显眼，人显然也足够聪明，并没有因为心情糟糕就卷进这场混战。从摔倒到起身再到逃出舞池，前后也没超过一分钟。

唯一顾忌的人离场，自然就可以放开手脚随便折腾。冲过来的人虽然多，但是没受过训练彼此之间也没有默契，完全是各打各的，发挥不出人数的优势。这些人大多没什么格斗功底，其中不少人更是喝了一肚子酒，动作比平时更迟钝，对自己来说根本形不成威胁。一拳一个轻松放倒，和打拳靶没什么分别。

陈继祖控制着出手的分寸，确保把目标打倒而不是重伤，倒地之后马上就能起身再战。这种起身对于战局实际没什么帮助，反倒是干扰了夜总会打手的行动路线。

那些看场子的打手急于控制陈继祖，本身又不是什么好脾气，对于挡路的人自然不会有好看法。一开始还尽量保持理智，轻轻推开人不至于得罪。可是眼看怎么都接近不了目标，心头火越来越大，手上也就没了准。

一名舞客好不容易起身，又被打手用力一推再次跌倒。本就喝醉了酒头脑不清，此刻更是怒火攻心，大骂着起身，一拳就打在一名打手身上，随即就被其余几名打手围殴惨叫连连。这名舞客的同伴眼看朋友吃亏，连忙过来帮忙，本意或许是想把双方分开，但是很快就演变成了混战。

舞池内的混乱并不止这一处，互相碰撞、无辜被绊倒、摔得头晕眼花分不清方向胡乱出手误伤、又或者早就看不顺眼此刻借题发挥。各种理由堆积起来的情绪，都在此刻通过斗殴的方式集中爆发出来。

原本以陈继祖为中心的混战风暴，很快就席卷了整个舞池。男人的叫骂声，女人的尖叫声压过了音乐，不服输的DJ更换了一张节奏更为劲爆的唱片，让场面变得彻底不可收拾。

舞池里的人已经分不清楚到底跟谁打架，总之就是谁打我我就打谁。卡座的客人有的拉起女伴起身离开，有的试图寻找电话机报警，也有一部分人则抄起酒瓶冲入舞池试图帮助自己的同伴或是借机报仇。

“X你老母！”

那个被陈继祖落了面子的矮个男人双手各持一个酒瓶，高声叫骂着冲向舞池，可刚刚走出两步，就被人拉住了衣服后领。急火攻心的矮个子，甚至顾不上看拉自己人是谁，回身挥臂，酒瓶重重砸在那人的肩膀上。

酒瓶碎裂玻璃乱飞，直到此时矮个子才看清被自己砸了一酒瓶的，正是最近跟在大胆雄身边那个英俊斯文的年轻人。

矮个子的神色一变，说话都有些结巴：“阿超……不是，超……超哥……我不知道是你……我喝多了……这件西装多少钱，我赔……”

姑爷超微微一笑，笑容和蔼可亲人畜无害：“一件西装而已，有什么关系？大家那么熟了，何必见外呢？不过酒瓶不是这么用的，要这样用才够劲！”

矮个子的另一只酒瓶被姑爷超劈手夺过，重重落在矮个子头上，酒瓶粉碎，鲜红的血混着殷红的酒浆顺着男人头顶向下流淌，矮个子一声不吭直挺挺倒了下去。

姑爷超从矮个子身上直接踩过，步伐似慢实快，朝着陈继祖走去。在他身后，号码帮的打手排成人墙朝着舞池大步前进。音乐骤然停止，夜总会的灯全部打开。灯光下，只见夜总会二楼走廊和各个出入口站满了大胆雄的手下，手中砍刀雪亮、斧刃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