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狂燥与脾气(1/1)
志远悲愤至极,他终于知道黑心虎今天为什么不踢他的饭盆了,还好心的怕他够不着饭盆,把饭盆挪在了他能够得着的地方,这是黑心虎心里有愧!黑心虎中午进门时,手里拿着的,是今天的报纸!上头有戴家惨案的报道!
上房有动静,“狗爷”哭得嗷嗷的,自然立即就有人报给了黑心虎。
其实就算没人来报,以黑心虎的耳力,早就听到了。
有人来报,黑心虎作为“大爷”,自然要看视处理。
黑心虎挥退了下人,独自一人走进了上房,瞅着在地上哭泣的志远,冷冷的问了一句“在地上撒泼打滚,这是咋了?”
志远抬起了头,那眼神中的愤恨和狠厉,看得黑心虎心里都一寒。
志远红着一双野兽一般的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大爷,今天的报纸,可好看?”
黑心虎没有说话,嘴角却不自控的抽了抽。
这既是志远戳中了他的痛处,也是志远露出了破绽——志远人在内院,他怎么知道了今天报纸上刊登的那事?虽然志远说得隐晦,没有点明,但黑心虎已经敏感的感觉到了,在韩萱不在的情况下,还有人给这只小狐狸通消息,内院里有内鬼!
“大爷,今儿,你怎么不踢我的饭盆了?啊?”志远忽然笑了。
志远脸上泪痕未干,笑得又邪,这笑,看得黑心虎都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志远的眼中,忽然凶光暴涨,怒叫一声:“你倒是踢啊!”说着,冲身而起,操起饭盆,撒气似的狠狠的砸向墙壁。
“砰——哗啦”,饭盆碎了,粥、还有之前饭头给他添的饭菜,溅得到处都是。
黑心虎冷冷的用眼斜着志远:“少来,老子不是你的出气桶!谁欠你的似的!”
黑心虎说完,瞟了门外一眼,然后对志远道:“敢对老子撒野,这顿打先记下,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是看那个人的面子!你整了这么个大动静,自己儿好好想想,晚上怎么和老爷子交待吧,别顾着自己痛快,你连累的人,还少?!”
黑心虎的话,像兜头一盆冷水,把志远的狂燥,冷却了很多。
饭头在厨房,竖着耳朵听动静,都不敢伸头出来看,心跳得那个快,就像要从心腔子里跳出来似的——这个小六爷,叫了他别哭别叫,却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是作死啊!你作死不要紧,可别连累了我啊,我可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呢!
正自惴惴不安,听到外头有人呼唤,那是黑心虎在叫他和蚕头,进上房给志远收拾残局。
黑心虎吩咐二人:“把上房收拾干净,给狗爷再拿个狗饭盆,重新给他做点吃的。”
黑心虎又看了志远一眼,志远跌坐在地,眼神有些呆滞,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狂燥和邪气,黑心虎相信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并已经把自己刚才说的好话,听进去了,这是只聪明的小狐狸!
等黑心虎回了房,饭头忧心忡忡的看着志远:“小六爷……”
志远忍着悲痛,安慰饭头:“陈叔,放心吧,我自有说法,决不会累你……”
自己没本事,怨别人,有用?有理?何况是连累别人!
黑心虎说得对,确实,他连累的人,太多了,他再不想有一个朋友,为自己坐蜡!
这天下午,韩萱和赛潘安,先回了畅园。
韩萱抓紧古蝎子不在的机会,找了个借口,去找黑心虎,在黑心虎因受志远的告发信连累,受了古蝎子一顿狠削之后,黑心虎一直没有好脸子给她瞧,不肯和她私会,韩萱真的担心,担心黑心虎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和她“恩断义绝”,虽不会害她,但也再不肯帮她了。
没有黑心虎的帮忙,或是没有黑心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通融,她想带志远跑,几乎就没有可能!
韩萱已借古蝎子某晚在她屋里睡她的机会,冒着生命危险,把古蝎子平时不离身挂在腰间的狗圈钥匙,给印了模,并利用在外头“办事”的机会,复制了一条钥匙,志远已经被强喂了两次红毛丹,虽然她教了志远扣喉,可并不是每次都有机会能扣出来,更别说是第一时间扣出来了,韩萱是天天心急如焚,她知道要带志远逃就得快,不然,中毒深了,人救出去,也没有几个月的命!
幸好,这一次,黑心虎没有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戴家惨案真的把黑心虎震动到了,不但戴家的结局让他痛心,电灯公司最终还是落入了日本人的控制,这让他感觉沮丧,他开始后悔没听志远的话,志远确实没说错,离开古蝎子,扬名立万,并不一定要手里有《五色鹦鹉图》那样的东西,本来,他可以拯救戴家,拯救电灯公司,成为一个民族英雄!
从黑心虎房里出来,韩萱赶紧去找志远。
才走到上房门口,内院的门禁外面已经有响动,车响马嘶,韩萱心知,是古蝎子和二棒槌回来了。
时间紧迫,韩萱进了上房,在志远面前蹲下,压低声音快速说了句:“大哥让你,把你今天闹的那场热闹,推在他身上,就说以为他又要踢你饭盆了,所以你发了火。”
古蝎子马上就要进院子了,按理韩萱说完应该即刻离开志远,可她看到志远的神情不对,志远冷冰冰的白了她一眼,就把头扭开了!
“听到没?!”韩萱急了。
志远气呼呼的:“我是死是活,不用你管!更不用那个黑面神管,你们又没欠我的!”
韩萱听了心里直叫苦!在志远求她出面请黑心虎给韩家送信时,韩萱就呛过他一句:“凭啥要大哥去冒那个险?人家欠你的?”
韩萱心里委曲,这小祖宗,为着戴莹芳的死,下午对着黑心虎发脾气,现在竟然连她都恨上了,难为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做了这么多!还难得黑心虎主动替他想好了借口,不惜把事故往自己身上揽,这小子,在这节骨眼上发哪门子的脾气!真是不识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