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当爹的瘾（1/1）

韩萱又要受苦了，这让志远心里大急！

以前，他总是在吃过晚饭后粘着古蝎子，伺候他，陪他说笑，讨论他看到的书里的人物故事，就是为了缠着古蝎子，让他不去或少去折磨韩萱，可今晚倒好，一番话激得古蝎子放过了自己，可自己脱难了，倒害得姐姐要受苦了！

心中大急之下，志远冲着古蝎子的背影，冲口而出叫了一声：“师傅！”

可这一声后，嚅嚅的再说不出话，他想叫古蝎子不要去韩萱的屋子，可想到刚才古蝎子对自己的疯狂举动，志远害怕，不敢再吱声儿。

古蝎子都到韩萱的门前了，听到志远的喊叫，回头看了看，就在这时，伴着一道刺眼的闪电，“咔嚓”一声又是一巨响，又一个炸雷在头顶滚过，跟着就是风狂雨骤，上房坐北朝南，正面吃风，古蝎子看到疾风骤雨中，吊在门柱上的志远，在风雨中飘摇。

古蝎子只当志远那一声喊，是他被炸雷吓坏了，这个孩子，怕黑怕鬼，一定也怕雷！

风雨实在太大，就这稍一犹豫的功夫，古蝎子在厢房的房檐下，都被浇了个浑身湿透，更别说吊在上房门口的志远了。

古蝎子心里疼了一下，风雨再大，他耳管里也只有志远吊在门柱上，身条带同“狗链”，被风摇动撞击门柱的“哐哐”声。

古蝎子被雨水一浇，整个人酒醒了很多，那要找人往死里捅的欲望，也浇熄了好些，他这一辈子心狠手辣、做事无底线，却独为志远，在心里，留了一块小小的柔软，这只小狐狸，虽然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可也好歹真心的叫过自己一晚的“爹”，古蝎子忽然很想冲回去，为小狐狸遮风挡雨，再好好的过一把当爹的瘾！

稍稍犹豫，古蝎子就返身冲回上房！

小狐狸已经被他喂了两次红毛丹，没几个月活头了，而且后期身体是会糜烂发臭的，一旦有臭味出现，就得把小狐狸扔蚕房去慢慢烂死了，因为那种臭味，中人欲呕，放在上房可受不了！

享受小狐狸的伺候，过一下当爹的瘾，就得抓紧时间，这是他第一次为小狐狸遮风挡雨，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古蝎子奔回上房，风雨实在太大，房门没关，房门里都漂湿了好大一块，更别说吊在门柱上的志远，早就被浇成了一只“落水狗”。

古蝎子一手抱起志远，一手去解链结，细铁链打结容易解结难，解了好一会都没解下来，怕志远被风吹雨打，古蝎子背朝门外，把志远护在身前，那雨点子还真不是盖的，又急又大，打在背上生疼。

好半天，才算把志远解下来，然后关好门，才算是把风雨关在了门外。

古蝎子把志远放在炕前的地上，一老一少，老的盯着小的，小的只敢看着自己的脚尖，都没有说话，只有各自身上的衣服，在滴滴嗒嗒的滴着水。

志远心中惊疑，他不知道古蝎子要对他干嘛，古蝎子的裤子湿了，原来胯部撑起的“伞”已经不见了，这让他略略心安了些。

古蝎子取了自己的毛巾，温存的帮志远擦干头脸上的水，然后把毛巾递给志远，说了声：“把湿衣服脱了，自己擦干身子，今晚，就穿我的衣服吧。”

说着从柜里拿了件单衣，又拿了条裤衩，扔在炕上，这是给志远的，然后走到柜前，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自己又取了条毛巾，擦干身子，从柜里拿了一套仿绸的衣裤穿上。

志远一直磨蹭着，哪里敢脱！看到古蝎子穿上衣裤了，并不是要对自己使坏样子，才赶紧把湿衣服换了下来。

志远把两人的湿衣都团好放在一边，见古蝎子已经上了炕，坐在炕头上正从烟荷包里掏烟丝，犹豫了一下，还是拖着狗链，先从八仙桌上拿了茶壶，给古蝎子的茶杯里续好茶水，然后爬上了炕，在古蝎子身边，向古蝎子伸出了手。

古蝎子瞟他一眼，然后把旱烟具交到志远手里。

看着志远熟练灵巧的从烟袋里捏出一撮撮儿旱烟草，往烟锅里按，古蝎子心里又是一疼，这臭小子，还真是个知好歹的，今晚上，自己不捅他，还帮他遮风挡雨，这小子，不用叫，自己就主动过来伺候了。可惜，这臭小子一再挑战他的底线，自己儿找死！

古蝎子连抽了三锅烟！

他抽烟的时候，志远给他揉肩，力道恰到好处，看得出极之用心。抽完时，古蝎子晃晃烟杆上挂的烟荷包，意思是还要抽，志远就会再给他装烟点烟。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一切都进行得那么顺当，古蝎子心中感慨，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默契，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小狐狸都明白。小狐狸死后，再没有人能给他这种皇帝一般的享受！

抽完了三锅烟，古蝎子把烟具放在炕桌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伸手把在他身后给他揉肩的志远揽在身前，动作可比之前要捅志远的时候温柔多了。

古蝎子嘴角挂着讥诮：“把老子伺候得真舒服，今晚你好像特别的用心啊，这就是你说的真心要用真心换？现在才知道要真心孝敬老子，是不是太迟了一点？”

志远轻轻的斜了古蝎子一眼，就转开了视线。这和真心没有关系，他不可能再对古蝎子有真心，他只姓杜，杜海山的杜！

但古蝎子今晚的所作所为，也确实让志远心甘情愿的伺候他，志远除了怕这个老毒虫、恨这个老疯子，也感觉到了老家伙对自己的那一点痴。

志远低着头不说话，古蝎子也不逼他，在他还半湿的头发上轻吻了一下，然后道：“你的狗窝也打湿了吧，今晚就在我炕上睡吧。放一万个心，老子不会动你。”

古蝎子说的，志远信。

可志远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然后从古蝎子怀里挣出来，爬下炕，回他的狗窝里去睡。

竟然给脸不要！

可古蝎子没有发火，甚至没有阻拦，由着志远去。

卖儿莫摸头！由他去吧。虽然古蝎子很想像以前那样，让志远睡在他的身边。

古蝎子很少害怕！可他此时心里真的怕！

怕自己，会再一次摇摆！

古蝎子怕自己会再一次，舍不得这只小狐狸！别的都可以原谅，而告发信这种处心积虑要整死自己的事，是绝不能原谅的。

正是害怕自己会再次摇摆，几天前，古蝎子强喂了志远红毛丹，以绝自己再把这小子当儿子的念想！

烙印虽然会致残，但于寿命影响并不是很大，要真舍不得，还是可以收作儿子的，可红毛丹不同，吃了就必死无疑，这种慢性毒药没有解药，一个大人，最多也就能拖个一年多，而志远这种半大孩子，古蝎子估计他最多也就还有六到九个月左右的命。

古蝎子虽然心痛得紧，但他也明白，这是一只包藏祸心的小狐狸，留不得！而且小狐狸起了那么多誓说要孝敬他，都没有做到，那么，那个不听话就全身烂臭而死的誓言，古蝎子一定要亲眼看着它成为事实！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众徒弟看到志远身上穿着老爷子的衣服，却又行动敏捷，不像被老爷子捅过，而志远的狗窝，平时垫的那张小被子，被晾在了院子里，而狗窝里垫的，是老爷子的一张俄国货的花洋毯。众徒弟各个暗暗惊心，怕志远再次翻盘，没人敢造次，原本早上总会逗弄志远一番，比如要志远学狗叫、打滚、作揖之类的，这一天，没人敢多那个事。

吃罢早饭，古蝎子要出门会客，赛潘安和韩萱化妆成一对夫妻跟着，二棒槌则化妆成下人的模样，负责赶车。黑心虎要进城办事，也同车进城。

志远坐在上房的门槛里，一双眼时时的瞟着院门，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紧张死了。

昨天，他说服了饭头陈叔去给戴家送信，警示戴家小心内鬼，小心日本人的暗算，特别叮嘱饭头，打听清楚戴家的地址，写清是戴莹芳收，贴足邮票，然后把信投在邮筒里，这样虽然可能要两天左右信才能到戴老师手中，但比较安全，志远怕戴家附近有人监视，而饭头又不是黑心虎、韩萱那样的料，没那个胆识和才干，直接给戴家投信志远怕出差错，饭头也有家小，志远不敢让他太过冒险。

可早起右眼就一个劲的跳，心神不宁的，度日如年般捱到上午十点多，饭头还没买菜回来，志远越想越怕，内院门禁上的人也能看到上房的动静，志远真怕他和蚕头饭头的交情被门禁上的人瞧科了，报给古蝎子，如果饭头写信寄信被古蝎子的人抓了个现行，那就不但是自己得死，还连累饭头和他的一家子，都得死翘翘了。

志远盼啊盼的，内院门忽然一开，可进来的，不是饭头陈叔，而是黑心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