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碎了就是碎了（1/1）

罗丽脸上的笑消失，眸光揉成碎影，黛眉轻挑。

一袭白裙影影绰绰，在这血红色的阵法之中，却似染着一层淡淡的冰霜。

取下锁骨前的项链，将蓝色的球体放在四物的中间，依旧缺了一物。

罗丽却并不在意，在仙子和人类的惨叫声中，

突然出现的吟唱柔和轻缓，似乎带着安抚万物之力，又似残忍中的慈悲。

罗丽起身，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举手投足之间如风拂杨柳。

她踏着细碎的舞步，轻云般曼舞，衣袂翻飞，飘忽若神。

罗丽随着那远古的吟唱，一点点献祭自己。

最后，她极快的舞动着，身上的白裙一点点被染红，刺目的红。

她本就该死。

这段舞带着她的执拗，以魂灵为祭，燃烧她剩下的一切。

慢慢停下，罗丽低低笑出声。

她看向失去仙力的纪规，声音阴冷如鬼魅一般：

“一道轮回，二道转生，天地共鸣，合为一力。”

罗丽每说出四个字，阵法就快一分，那血红色就越发浓厚。

仙子和人类的仙力全部被夺取，纪规也无力再支撑。

罗丽手中凝出了一把匕首，红色仿佛流动的液体，诡异无比。

“阿珞……”

韩冰晶心中十分不安，下意识地唤罗丽。

罗丽转身看着韩冰晶，举起匕首的手渐渐放下，扬起笑：

“阿冰，我在。”

这次，是她对她说，她在。

韩冰晶却没有放下心，反而因为她的回答，越发恐慌。

阿珞，你到底要做什么，不是说复活他吗？

你为什么要跳祭舞，又为何拿着匕首？

“不，阿珞！”

韩冰晶下意识想进入阵法，可这次她进不去，她被结界挡住。

不对，不对！

罗丽见韩冰晶这样，无奈一笑，转身看向阵眼中的五个东西，向前。

每走一步，她身上的衣服就发生变化，眼眸也如此，

“你复活他，可现在是做什么？”

“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你复活他用不了全部仙力的！”

“……看啊，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你以为那些记忆是虚假的，即便经历好几次，还是觉得虚假。可与我而言，那是真的经历。”

“……我不希望自己执拗。”

“可你走到我这一步，也会执拗的，叶罗丽。”

听着奇怪的自然自语，随着罗丽最后一步踏出。

辛灵他们瞳孔微缩，他们看到了：

两个罗丽？！！

玫瑰色公主长裙的罗丽无力倒下，紧皱的眉表现她的不适。

而另一个罗丽，长裙是红色的，人类鲜血一般，刺目鲜艳的红。

她握着那把诡异的匕首，缓缓抬手，割破左手掌心。

“阿珞！不要，阿珞！”

韩冰晶攻击着结界，她的仙力也快耗尽了，根本无法动摇结界。

掌心的血滴落在缺失的一角，五个物品串联，将蓝色球体围绕在中心。

罗丽回头看韩冰晶，她拿出了赤月寒霜，准备用尽全力攻击结界。

“你看到了，我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小偷。”

韩冰晶手一颤，抬眼与罗丽对视。

她看着黯淡无光的眸子，心脏疼痛。

可是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

“我死了很久，不，我太渴望死亡。”

罗丽目光失焦，神色恍惚，似乎在回忆，

“我被杀死后又活了，复仇后却发现自己死不了。无尽的流浪，孤寂一日日侵蚀我本就破碎的魂灵。”

“然后，我救了另一个自己，再次回到没有尽头的时空缝隙，准备在孤寂中等待死亡。”

罗丽回神，眼眶发红，却流不出泪，

“没有生灵爱我，我被丢弃了。”

就连邬离，都只是为了这时的罗丽。

“阿珞，我爱你，我爱你！”

韩冰晶颤声叫罗丽，眼泪滴落。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

可是眼前的罗丽本就碎了，如今更是。

不管她怎么去呵护，都无法让罗丽好好的，

“阿珞，我还爱你，阿冰还爱你，阿冰一直在的，我一直在……”

韩冰晶知道罗丽想做什么，绝望的重复着。

她一直在，她在阿珞身后。

罗丽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凝聚所有仙力的球体。

它一点点升起，球体出现一条裂缝之后，便是无数条裂缝。

随后，它在半空中发出刺目的光。

光芒持续三分钟后消失，而他，出现了。

他们的父，罗丽的父亲，

霂（mu）。

罗丽抬头看着他，眼眶发热。

脑海里是他的谆谆教诲，却也撕裂着她。

她牢记他的教诲，也如他所说一般，爱护生灵万物。

可她的族人死了，她庇护的生灵魂飞魄散，她也死了。

她的一切都没了，她爱护的生灵万物化作刺向她的利刃，将她千刀万剐。

她不傻，她知道纪规不会轻易算计自己。

只有他，能让纪规听从。

“父亲。”

罗丽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眸色复杂，没有眼泪。

“我们终于再见。”

“珞儿。”

霂睁眼，落在罗丽面前，阵法完全消失。

他的手落在她发顶，带着安抚和温柔，

“珞儿，你还是走到这一步。”

罗丽猛地抬眼看他，眼里都是了然，还是，

‘啪！’

她抬手打掉他的手，竖起了浑身的尖刺掩盖自己的伤口，

“是你逼的。”

霂的目光温和包容，没有反驳。

他只是看着罗丽，仿佛她只是闹着小脾气。

罗丽却是后退，眼里的了然消失，变得讥诮，

“果然没错，我就说纪规怎么能拿到散神粉。”

闭了闭眼，罗丽手中的匕首消失，她也收回了遮掩法术，

“为了保住世界，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不是肉身，她是以魂灵之力，化作血液复活他。

裂痕遍布她的魂灵，如同被打破的青花瓷，即便是再细心的粘连复原，

可碎了，就是碎了。

丑陋的裂痕遍布，她回不到从前，也不会回到从前。

结界消失，韩冰晶到了罗丽身边，想握住罗丽的手，却不敢。

韩冰晶怕自己一碰罗丽，她就碎掉。

她放在心上，捧在手心的阿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哭什么，我本就不是你的阿珞。”

罗丽近乎冷漠地回答韩冰晶，她不喜欢，也不需要韩冰晶的愧疚。

韩冰晶压制住哽咽，却压不住哭腔，

“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我不好，一定是我不好。”

“阿珞，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对……”

韩冰晶不敢触碰罗丽，可看着她满身裂痕，魂灵残破，一定是受了很多苦。

她怎么没有保护好她的阿珞，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阿珞？

罗丽沉默几秒，看着韩冰晶，却没有露出任何柔软。

——

作者：我去看了我的废稿，发现即便是丽宝告诉曾经的自己一切，曾经的她也不会活下去。

在交织的命运中，他人的算计里，她生来就是为了死去。

可能会很平淡，但是丽宝已经不期待了，也不会再有那么强的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