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成功分户（1/1）

林轩：“......”

她这行为，在这个时候的确是显得有那么点败家了，看来以后行事还是要再小心一些才行。

进了城之后，林轩发现，这县城里几乎已经十室九空，剩下的基本只有三种人，一是风雨飘摇的县衙和守备军，这些人公职在身，无论如何走不了，再有就是家里打了深水井，又不缺粮食的富户。

最后一种，就是老弱病残，逃出城去，也知道奔不出个活路，就不如死在家里，也免得做一个孤魂野鬼。

林轩看着荒凉的县城街道，巷口坐着的老人，几乎全都面黄肌瘦，看人的眼神冒着绿光，仿佛下一秒就能栽倒在地。

林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觉得自己此时在那些城中百姓眼里，仿佛就是一块行走的肉。

看来这城里的情形还不如乡下。

他们在乡下，实在熬不下去了还可以进山剥树皮吃，可城里人不行。

由于附近州郡全部受灾，大量流民涌到城门外，现在城门已经实行了管制，不仅乡下人进城需要缴纳入城费。

城里的人一旦出了城，再想回来也是需要缴纳入城费的，因此他们连树皮都没得剥，不想出城成为流民，就只能硬生生等死。

林轩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精神的老太太打听起县城的状况。

老太太说，县衙前些日子放了一次粮，每户只有一斤，然而他们没有水，城中的水井都干了。

县衙也会发水，每日每户只得一碗，人口多的人家，每个人只能喝上一口。

再想要多的，就要花高价去买。

有钱的老爷买得起，他们这些贫苦百姓买不起，每天都有饿死渴死的人，也每天都有莫名其妙消失的人。

老太太说着，抹了一把眼泪，活了一辈子，没想到自己最终的结局是饿死。

林轩听得心酸，实在是不忍，她看看四下里无人注意，偷偷拿了两斤小米，借着袖子的遮盖，塞到了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眼神一亮，林轩立即示意她噤声，之后匆匆走远。

她不是皇帝不是官，管不了这世上黎民百姓的生死。

穿越到这样的荒年，她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就已经十分不易，她告诫自己，想要活下去必须万事小心，财不露白。

跟着里正走到一处粮铺，只见店铺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里正走过去问了问价钱，吓得直咂舌。

“最便宜的黑面，竟然要50文一斤，啧啧，搁以前，这种东西最多也就10文。”

这样的价格，早已经超越了普通百姓的承受范围，这也是县城里十室九空的根结所在。

人们留在城里活不了，只好拼了命，出城去奔一个活下去的可能。

这时候能买得起粮的，只剩下城中那些富户。

除了粮铺，城中又兴起了一种新的买卖，卖水。

卖水的人不需要铺子，抬两个大水桶当街一摆，旁边有几个精壮的汉子守着，买水的人跟在粮铺前一样，规规矩矩排着队等着购买。

这买的不是水，而是命啊。

对比县城普通百姓的生活，林轩觉得她们山溪村人已经太幸福了，毕竟每天每户都能领到不要钱的水。

只是村里那口还能出水的井也马上就要干了，今早二娃领回来的那小半桶水已经不能叫做水，只能叫做泥汤。

她们姐弟可以靠着矿泉水过活，而这里的老百姓却只能靠着那些泥汤活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此时的林轩才真正感受到了这句话的意义。

看来，她们山溪村距离逃荒的日子也不远了。

里正数了数众人给他拿的铜板，加在一起都不够买2斤粮，这粮食的价格已经涨到了普通老百姓根本买不起的程度。

他摇摇头叹口气，“还是先去县衙办事吧。”

来到县衙，户籍官吏确认了林轩跟林老头的意愿，又有里正作保，倒是很痛快的帮他们办理了手续。

签了字按了手印，林轩接过那一张写着她和两个弟弟名字的籍契，心里的愁云散去大半，以后，她们姐弟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林轩把那一袋臭鱼干掏出来递给林老头，腥臭的味道瞬间直冲天灵盖，所有人都禁不住捂住了鼻子。

这踏马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能臭成这样，官差们朝林轩投来不善的目光，日子已经够难的了，这个乡下丫头还拿这种味道来折磨他们。

林老头也察觉到了不对，明明昨天晚上那鱼干还香喷喷的，怎么今天就臭成这样。

他接过袋子质问林轩：“大丫，你是不是掉包了？”

林轩气定神闲：“没办法啊，天气太热，鱼就发臭，我还专门用很多盐腌了，否则比这还臭，你要不要，不要还我。”

林老头气得山羊胡直抖，抡起拐杖就要打人。

官差：“大胆刁民，敢在县衙打架，想吃板子不成。”

林老头儿吓得一哆嗦，乖乖收起拐杖，把咸鱼袋子往身后一背，骂了林轩一句白眼狼，气哄哄走了。

林轩一点儿没跟他生气，把籍契塞进荷包，实则是塞进了系统背包，心情大好的走出县衙。

里正最终还是决定去粮铺排队，尽管粮食贵得吓人，可是也不得不买，他家里彻底断了粮，大人可以吃树皮，吃干菜，但他那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子得吃粮。

不吃粮活不下来。

林轩则是绕到了另一条街，找到一家同样在排队的粮铺。

林轩跟小二嘀咕了两句，很快就被请进了后堂，见到粮铺老板，林轩拿出事先取出来的一个猪头，“掌柜，你看我这一只猪头能换多少粮食？”

掌柜一惊，急忙走到猪头前上下查看，新鲜的，看样子是早上刚宰杀的。

他可太激动了，这年头拿着银子都买不到肉，更何况这还是野猪肉，他们一家人已经两个月没开荤了。

掌柜，“我给你200文一斤怎么样，我店里黑面50文一斤，一斤猪头给你换4斤黑面。”

林轩笑了，“我刚刚可是去肉铺打听过了，现而今一斤家猪肉已经长到了300文一斤，而且根本买不着，我这野猪肉......虽然只是个头，你怎么也得给我400文吧。”

粮铺老板咬咬牙，为了打牙禁，他认了，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林轩说，“猪头我还有一只，另外我还有两副猪下水，不知道老板有没有兴趣？”

粮铺老板连忙点头，“有多少要多少。”

猪下水之类的，放在从前他们这种人家是不吃的，但这种年头买不到肉，有些人家馋的不行，已经开始买“香肉”打牙祭了。

吃了“香肉”，那人跟畜生还有什么区别？

相比起来，能买到猪下水就已经让他十分开心了。

林轩把手伸进背篓，装作从里面取出另一个猪头，和两副猪下水，老板乐不可支付了黑面。

林轩留了几斤在手上，其余放进背包。

回去就对村里人说，这黑面是她拿鱼干换的。

只有这样，她背包里的粮食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

子时，林轩跟几位叔伯在山脚下相聚，悄悄进了山。

这一行人大多数都是一个肚子空九分，走起路来很慢，而林轩却觉得身体里的力气比从前多了不少，那些身强力壮的汉子都累得走不动了，她依然脚步轻快。

难道是大力神功的附属功效，不过不管怎样，这是一个好现象。

林轩迁就着众人的速度，直到傍晚才来到水潭旁边。

水潭的水位照比上次她来时，又下降了许多，站在岸边可以清晰的看到潭里鱼儿游动的痕迹。

林轩悄悄打开直播间，虽然不能跟观众互动，但她的直播不能停，尽管昨天直播了两个多小时，但不知道这时长可不可以累计。

涨粉打赏什么的就随缘了，好在抓鱼什么的也是观众喜闻乐见的内容。

见到水，又见到了鱼，叔伯们都兴奋起来，一高兴就不觉得肚子饿，扑通扑通全都下了水。

看到有人张嘴就要喝这潭里的水，林轩惊得大声制止。

“各位叔伯，这水不能喝。”

众人疑惑的看着大丫。

林轩：“这一潭是死水，你们看这潭水都发绿了，喝了指不定就要闹肚子，你们家里可有银子抓药？”

众人一听，大丫说得有理，这年月，水都喝不上，谁家还有闲钱抓药？

若真的喝坏了肚子，运气好的去半条命，运气不好的说不准就直接拉死了。

里正道：“全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渴了这么久，不差这一会儿，等咱们捞完了鱼，点火把水烧开了再喝。”

众汉子倒是听劝，纷纷拿出渔网开始捕鱼。

所有人都带了渔网，他们潮县算得上是个鱼米之乡，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渔网。

林轩没有渔网，但他们6个人5张网，两人扯着一张，倒也不差她那一张。

一遍一遍捞过去，没用半晌功夫，上百条大鱼就被捞了出来，还有数不清的巴掌大小的小鱼。

倒进桶子里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有了这些鱼，他们就能给家里多换一些粮食，说不定就能熬过这个灾年。

大家围着水潭高高兴兴杀起鱼来，这一次，林轩有盐了，其他人也都分别带了一些盐。

林轩的盐是细密雪白的精盐，跟其他人的很不一样，不能大大方方拿出来，好在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趁着人们不注意，悄悄往装鱼块的木桶里撒了几包。

叔伯们每个人带来的盐都只有一二两，加在一起顶多也只有一斤，这里起码有三四百斤鱼块，根本不顶什么用。

腌好了鱼，林轩开始动手过滤潭水，先用旧衣服和砂石木炭，制作了一个简单的过滤器，虑出来的潭水清亮了许多。

最后再把过滤好的水装进木桶，放进烧热了的大石块，木桶里的水就沸腾了起来。

众人围着林轩看热闹，“大丫，这个法子好啊，就算没有铁锅陶罐都能烧开水喝了，大丫你是怎么想到的。”

林轩：“我也是听我爹说的，他们从前行军就用过这样的法子。”

众人纷纷赞叹林春山能耐大，见识广。

只有林轩暗自窃喜，她这个爹的名头是真的好用。

一群人在火上烤着黑面馒头和鱼块，每个人都挑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鱼烤着吃了，尝尝味就行。

这可是鱼啊，是肉，这种时候比铜板都要值钱，他们要留着换粮食，谁都不舍得多吃。

吃完饭，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众人围着火堆，一边用藤条穿鱼块，一边聊着家常。

王五：“里正叔，你说咱还能在这待多长时间，我可是听说，隔壁陈家庄、大杨树村都已经逃荒去了，就是咱们村，在外地有亲戚的也都投奔亲戚走了，咱们还要等吗？”

里正：“我前几日跟村里的几个族老商量了，老人家都恋根，生怕这一走，这把老骨头就要埋在了外头，再也回不来了。”

林大壮：“大伯，终归还是命要紧啊，守在这里不走，用不了多久，大家可就真的要进祖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