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盲点（1/1）

程心不免担忧起来，开玩笑道：

“你这说的，我都有点相信姜家古籍的记载了！”

钟默神情微微变得严肃，以此让程心重视起来，他又说道：

“还有更匪夷所思更细思极恐的事儿呢！”

程心见他严肃起来，不自觉问道：

“还有什么？”

钟默说道：

“说了你可能不信，陈国一京八城，没有发现一处盐矿，没有一处种植糖类作物，也没有谁胆敢声称自己见过大海！盐、糖，就像凭空产生的一样，也就是因为圣殿特殊，君臣百姓把这些都当做圣殿的神迹！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什么神迹，但是这其中所有的秘密都在圣殿那里，你在陈国这个概念范围内，找不到答案！”

程心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荒诞而诡异的沉默，消化着这段话里的信息。

程心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圣殿就是找到海了？如果我一直沿着天河向东走……”

钟默打断道：

“不太现实，现在正是群雄纷争之时，没有精力特意养出一支队伍陪你东行，即便你真的到了入海口，先不说路途，你要沿着海岸线去找圣殿吗？你自己想想，假如你现在就在黄河口，眼前就是渤海，那你怎么确定圣殿就在山东省内？他们要是向南走，去江苏、浙江甚至广东呢？你要沿着海岸线走一圈同时向内搜寻吗？你考虑过早稿费多大的人力物力资源吗？圣殿的地位在那摆着，你又怎么保证这些人完全按照你的想法行动？如果全都换成敢与天下为敌的忠诚勇士，去哪能找这么多这种人？”

程心又沉默了，思索了很久，仍没有对策，无奈叹道：

“那就坐以待毙吧！反正也不知道圣殿到底在哪，等他们一道命令发出，我就等死吧！”

钟默说道：

“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只要你还在洛安天临，我总归还是有办法斡旋一下的，在此之前，如果你能做出些成就，比如说你之前忙的那些粮种，也会获得民意支持，或许处境就没有那么被动了。还有，如果酒坊的经营顺利，能够进一步扩大生产，陈祝他们把葡萄也带来了，酿造一批甜酒，就会有持续不断的白糖需求，或许你就能从糖商那里了解一些什么事情。”

程心觉得有理，反正眼下也没什么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插招，走一步看一步。程心觉得好虚无啊，轰轰烈烈充满雄心壮志地去打探消息，结果一无所获失望万分地回来，实在难以接受。回想今天经历的种种，小灵和陆宁都找到了前进的方向，自己简直太逊了！猛然，他好像模模糊糊抓到一个点，迅速开始整理思绪，开口道：

“我去说服陈祝，用白糖抵扣粮食，他们确实也同意了，但是，如果他们接受了白糖可以代替一部分粮食这个说法，为什么不直接在广阳收购糖商的白糖？即便是陈庆没钱，我们给他们黄金，不是便携省事多了？这……是不是说明……”

钟默反应过来，说道：

“广阳没有糖商！”

程心补充道：

“但按照圣殿的风格，广阳必然要有盐商，从这个角度分析……广阳是真的穷！”

钟默一下子无语住了，还以为程心有什么大发现，埋怨道：

“你就分析出来个这？”

程心摇摇头道：

“我觉得陈祝他们说的是真的，广阳的穷，不只是百姓穷，陈庆本人也没什么油水，对应的白糖、水泥、玻璃、肥皂这些商品供应量也少……”

程心话锋一转，问道：

“之前的粮食，又是怎么送过去的？”

钟默答道：

“几千担粮食，也没想的那么多，大布袋一袋一担，还是之前的商队，一点一点送回去的，毕竟不同于以往的认知，地广人稀，几万人的城市，真的像个乡镇，过冬的粮食也用不了太多。话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程心微微带点苦涩地说道：

“陈祝保罗二人，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倒也不是完全不重要，只是没有预想的那么重要而已。”

钟默说道：

“打什么哑迷？有话说话！”

程心开口道：

“先前他们说，广阳几乎完全由怀特和陈两个姓氏组成，这个我信，但后面他们说各家没有嫡系分支的区别，几乎完全平等，我当时是不信的，想着在这种社会背景下，再追求平等，邢王身为一方诸侯，下治百姓，能有多平等？现在看来，极可能是真的，王爵只是一个称号，陈庆也是个穷鬼！陈祝，往低了说，和普通的陈氏族人没什么区别，其他人接替邢王之位，就又有一个新的邢王胞弟！”

钟默笑道：

“就为这个？”

程心问道：

“难道你不觉得被耍了吗？”

钟默答道：

“如果真是这样，交易粮食的效果不是更好吗？既然广阳的百姓，占据了那么大的权重，我们给了粮食，就不是陈庆一个邢王府感激我们，广阳的百姓心中也都有一杆秤，比起初宁菲兹家只愿买酒，粮食一粒不出，我们在初宁百姓心中的形象，一下就立起来了！”

程心惊讶地张着嘴：

“你想的全是这些吗？！民心民意，算计博弈，计得算失，你们的权利游戏我玩不来！我跟你说我们扣了个没多大用的人质，你告诉我你这是为以后沟通广阳做铺垫？！”

钟默说道：

“其实，一时的得失也不必看得那么重，获得百姓支持的过程，不也是打下和圣殿对抗的基石？如果敌人太过强大，我们就不得不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程心叹了口气，心中也有了答案，他的路和很多人都不一样，别人都是在一片平和之中慢慢打下根基，在自己积蓄了一定的力量之后，再去解决各种内忧外患。自己显然没有这种机会，眼下的乱世，是钟默的时代，是湛鸣罗显武将群星闪耀的时代，他要推动的农业技术进步，只能在和平稳定的时期进行，现在的洛安天临勉强算是提供了条件！相比战争一举成名天下知，这种每次实验耗时一年的改良育种，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许多工作的属性，就是时间漫长，默默无闻，名利无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