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辰宴(1/1)
就这样一直到第三日,司遇淑早早就开始准备,花瓣沐浴,梳妆打扮。
府中的下人都被使唤过来使唤过去,成衣店的老板带着好几款新衣进进出出几次了。
而司佑锦则是一身粗布素衣,在后院帮忙劈柴烧水,丫环和小厮见状都不由得感叹。
小厮甲:“真的是天壤之别啊。”
丫环乙:“可不是吗?小姐高高在上,一直折腾我们,就拿今日说吧,沐浴都沐浴了两次。”
丫环丙:“是啊,再看少爷,虽说鬼面具一开始看着确实挺吓人,人也不笑,不爱说话,可是他没架子。还不嫌弃我们这些下人。”
小厮丁:“还帮我们干活,脏的累的都没嫌弃过。”
这真的是一个娘生的吗?
司佑锦将柴火垒在一旁,站起身,池樱此时已经将水缸填满,走过来吧,“主,活都干完了,我们也准备准备,沐浴一下而后换身衣裳准备进宫吧。”
“好。”司佑锦放下手中的斧子,而后离去。
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丫鬟们不由得犯花痴,“少爷虽沉默寡言,可一开口总是很温柔呢。”
回到房内简单的沐浴了一番,而后打开衣柜,里面只放了一些药,看着柜子内这些瓶瓶罐罐,闭上眼就是自己受罚的模样。
那棍子,那鞭子,一下一下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哭,喊,求饶,最终都变成了更多的惩罚。
你要优秀,你要成为最锋利的利刃,你要成为护国大将军荣耀的延续,你要守护住母亲的秘密,你要保卫国家,你要……
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要做到什么,如果他做不到……不,他不可以有如果做不到。
睁开眼,用力的关上柜门,司佑锦喘着粗气,无助的低下头。
“主。”
门外传来了池樱的呼唤,司佑锦回过神,呼了口气,站直了身子,“进。”
池樱走了进来,关上门,“主,我来为您束发。”
“好。”司佑锦坐到了梳妆台前。
台上只有一把木梳,一根银簪,一个面具。司佑锦只穿了一身里衣,池樱看着已经坐到了梳妆台前的司佑锦有些愣神。
未戴面具的司佑锦直直的坐着,目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若有所思。
小姐就算是不施粉黛,她所有的气质都高于其他的小姐呢,这么美的一个人,却被一个面具遮住了。
她藏在面具后,细数人世间的孤魂,用最少的话语,最切合的行动,告诉世人吾便是救赎。
可世人不知,面具后的她到底是否也会落泪。
她比肩神明,可并非神明,用凡人之躯化而为神,世人忘了,她也会累,也会落泪……
池樱为司佑锦束发,特意编了根麻花辫,看起来有一丝不羁,从怀里掏出了银发绾,戴在了司佑锦的头上。
司佑锦抚上那发绾,“这是……”
“昨日,我无意间在街头寻到的小玩意,不值钱,主收下吧。”池樱笑了笑。
实际上这是她特意寻宁殿主找银匠师傅为司佑锦打造的。
“好,谢谢了,池樱。”司佑锦见池樱弄好了,便顺手戴上了面具。
池樱去为司佑锦拿衣物,打开衣柜却站在那不知所措,衣柜里只有几件幼时的衣物和在边关时穿的粗麻衣。
余下的都是瓶瓶罐罐的药物,内服外用的伤药。
一时之间池樱不知道该拿什么衣物好,司佑锦见池樱迟迟未动,很自然的开口,“就拿那件黑衣吧。”
池樱翻开上面的麻布衣服,原以为下面的黑衣是好一些的,结果却是如出一辙。
纯黑色的粗布衣裳,上面一丝多余的绣线都没有。司佑锦穿上,丝毫不减精气神,虽然衣服旧了些,但是看起来也英气十足。
“主,纯黑不好。穿进宫难免……”池樱说到。
司佑锦思索片刻,在房中寻了些颜料,褪下衣衫在上面画了起来,也未画其他东西,只是画了一只白鹤与几片祥云。
穿到身上,衣摆上的白鹤祥云格外显眼。
“好了,时候不早了,该去府门口等爹爹他们了。”司佑锦一边说一边收拾着东西。
池樱帮衬着收拾完东西,两个人一同在府门外静静的等着,司佑锦站在马车旁,不少过路的女子都投来了仰慕的目光。
“那就是鬼虎少将军吧,虽然面具有些吓人,但是这样都觉得他是个英俊的男子呢。”
“是啊……”
听着不远处几名女子的议论,感受着四周爱慕的目光,池樱不悦的皱眉,这些人真是无礼。
司佑锦倒是没在意,而是那样静静的等着,直到司中带着孙鸽出来,身后跟着司遇淑。
三个人走出将军府的门,司佑锦默默的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池樱看着面前的这一幕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司佑锦。
池樱皱眉,小姐……
是啊,此时的司佑锦与刚出来的司遇淑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说有笑,幸福美满,可司佑锦呢?仿佛不是他们的孩子一般。与他们格格不入。
先不说孙鸽穿金戴金,司中一身新衣,就说身后的司遇淑,一身绫罗绸缎,上好的苏绣,衣裙色彩靓丽。
头上顶着的是玛瑙金蝶流苏冠,手上戴着的是翡翠镶金镯,腰间玉佩更是上品。
远山眉,粉黛扑面,耳坠也是金镶红珍珠。
只有池樱知道,司佑锦现在的心里有多难受。
三人略过司佑锦,是的,略过了司佑锦上了马车,司佑锦没多说什么,而是骑上了自己的马,随着马车朝宫内去了。
到了宫内诸多臣子都与司中道贺。
齐佩煊和齐彦德已然到场,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她头上戴着金玉牡丹冠,钗的是白玉祥云金簪,眉间点了个点颊,一身华服,珍珠宝玉点缀其间,金丝银线锦上添花。
她站在那,是遮不住的华贵之气。
而她身边站着的齐彦德一身太子蟒袍,金冠束发,眉目间透着一股儒雅,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与齐彦德对立的齐佩煊则是一身白色的流云水墨袍,白暖玉的腰带,头上和司佑锦一般戴的是个银的发绾。
他的脸上没什么笑容,但是看见司佑锦来了,便露出了一抹笑。
司遇淑见齐佩煊对自己笑了,带着小跑跑到了齐佩煊面前,甜甜的喊了声,“佩煊哥哥。”
站在他们之间的元善公主齐梦听有些不悦,但也没多说什么。
司中此时对司遇淑说到,“遇淑,不得无礼。”
司遇淑撒娇的喊了句,“爹爹~”
孙鸽给了司遇淑一个眼神,司遇淑瘪了瘪嘴,乖巧的给齐梦听、齐彦德和齐佩煊三人行了个礼。
司佑锦也抱拳行礼,齐梦听注意到了在司中和孙鸽身后的司佑锦。
脸上的鬼面具看起来颇为可怖,但遮不住这一身英气。
衣服是不认识的料子,但是整体却看起来雅致又不失气度。
“司大将军,落座吧,父皇母后晚些便到。”齐梦听露出了一抹优雅大方的笑容。
司中和孙鸽入座,司遇淑则是缠着齐佩煊,“佩煊哥哥,你看我的新衣裳,可是为了今日特意做的哦,好看吗。”
齐佩煊没回答,而是看向司佑锦,“好看,可是,如果我没看错,你的弟弟身上的衣服是粗麻的,衣裳上的图纹……好些奇怪。”
齐彦德皱起眉,齐梦听也一头雾水,“粗麻?那怎么做成衣服的?”
“皇姐有所不知,贫苦百姓穿不起绫罗绸缎,所以就用粗桑麻制衣,衣裳的布料较为粗糙。既不柔软,也不轻薄。”齐佩煊解释到。
听到这齐梦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再看司遇淑,齐梦听语气里夹着一丝不悦说到,“真是奇了,司家小姐绫罗绸缎,穿金戴银,可少爷却粗布麻衣。”
此时齐彦德走近了司佑锦的身边,上下打量,喃喃到,“看样子是旧衣裳。”
“怪不得看起来如此奇怪,原来不是刺绣纹路,而是颜料。”齐佩煊走近细看。
司佑锦站着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又不好离开。
司遇淑一脸平淡,“那是他自己不为自己置办新衣。”
“前两日大军凯旋,两日时间,你身为阿姊不应该照拂弟弟吗?为何没为小将军备下。”
“且,本公主听闻小将军战功赫赫,军饷全军最高,甚至比大将军都高出一倍。”
“你的吃穿用度,这身绫罗绸缎,不是托了他的福吗?司小姐说话注意些,免得闪了舌头。”听到司遇淑说那句话元善公主开口不悦地为司佑锦打抱不平。
一时间司遇淑吃瘪,齐佩煊没说话,齐彦德不知道该怎么解围,司遇淑急得红了脸。
“你还不自己说。”
司遇淑一着急对着司佑锦来了这么一句话。
本想去落座的司佑锦朝齐梦听行了个礼,“多谢公主殿下美意,不过臣是个粗人,不在意这些,这身衣服也是师傅为我缝制的,意义非凡。是臣一时疏忽,有些难登大雅之堂,还请公主恕罪。”
不卑不亢,彬彬有礼。
这是齐梦听对司佑锦的第一印象。
齐梦听又露出了那个优雅大方的笑容,“无碍,小将军护国有功,何来难登大雅之堂一说。”
司佑锦再次行礼,表示自己去落座了,齐梦听微微点头,司佑锦就这样走到了司中身后落座。
位置在一个角落里,不起眼,光线也一般般。
刚坐下一会,却被一个宫女喊住,宫女对司佑锦行了个礼,“小将军,奴婢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素英。”
“素英姑姑,有何事?”
素英看着司佑锦对自己也彬彬有礼笑了笑,“小将军,皇上特意知会皇后娘娘给您安排了个位置,您随我来吧。”
“好。”
素英带着司佑锦走到了齐佩煊的位置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素英指着右边的位置说到,“这是您的位置。”
“好,多谢素英姑姑,敢问,旁边这个空位……”司佑锦看了一眼这个位置有些担心。
素英笑了笑,“小将军不必担心,您旁边是五殿下。上去两桌便是公主殿下与太子殿下的位置。”
“哦,多谢素英姑姑。”司佑锦道谢。
素英行礼,“不必客气,那奴婢告退了。”
素英走后,司佑锦有些不自在,坐在这个位置上多少压力有点大啊。
这个位置,和皇子平起平坐……
此时齐彦德三人还在那说着什么,司佑锦紧张的端起酒杯想喝口酒,却不曾想酒未入口就听见司遇淑的声音。
只听见司遇淑不悦的说到,“你干什么!为什么要坐我的位置!”
司佑锦抬头看着站着的司遇淑,放下了酒杯,还不等司佑锦开口,司遇淑就质问到,“你凭什么坐我的位置,你自己该坐在什么位置上心里没数吗!”
“我……”
话还没说出口,又被司遇淑打断,“滚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齐彦德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齐梦听不仅满脸不悦,眼底更是藏不住的厌恶之色。
听闻司家大小姐骄纵蛮横,现在看起来真的是名副其实啊。
遇淑,呵,她配不上这个名字。
司佑锦站起身,“你……”
“滚回你的位置啊!在这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啊!”司遇淑满脸不悦之色,还有满满的不耐烦。
齐梦听刚想要上去帮司佑锦出头,却被齐佩煊一把拦下,齐佩煊一脸淡然,目光冷淡的看着司遇淑。
如果司遇淑此时回头,看见这满脸寒霜的齐佩煊,怕是都要吓一跳。
所有人都看着司遇淑和司佑锦,司佑锦放下手中的酒杯,司遇淑直接抓起丢向一旁。
司佑锦眼疾手快一个闪身抓住酒杯,这才没砸到一个小姐。
那小姐是吏部尚书之女,韩葶春。
司佑锦略带歉意的说到,“小姐受惊了,我会处理好的,诸位见笑。”
所有官员都看着这个说话儒雅有礼的小将军,一时间心生好感,倒是那发脾气蛮横无理的司小姐让人不悦。
吏部尚书阴阳怪气的开口,“真是奇了,本是同根生,却是云泥之别。”
司中自然是听在耳中,但是一笑而过,没做理会。
司佑锦拿着杯子走到位置上,把杯子递给了身后的宫女,“劳您收拾一下。”
宫女点头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