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等(1/1)
万事先想最坏,刘钺在京城跋扈多年下来总结的宝贵经验。
此话一出,吴用与云老同时沉默。
刘钺自嘲一笑,揉了揉脸颊,“原来,所谓陆地神仙的份量,要比我想的还要重。”
云老这时开口道:“若我二人不顾性命,薛全杀不得你。”
最多两条命为四皇子殿下换取活命道路。
刘钺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也就是好奇而已,云老没必要说得这么严重。”
随即他话锋一转,“比起薛全,我倒是更好奇那位教书先生是什么来头。”
之前薛全言语里外都在表达一个意思,别惹教书先生。
显然,就连薛全对此人都忌惮三分。
云老忧心道:“殿下,咱们是来做买卖的,其他事情还是低调谨慎些好。”
刘钺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只要咱们行事在规矩之内,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学塾那边。
下了课,柳相与一众孩子挥手作别。
荆黎握着扫帚站在先生身后,目送学生当中的某个孩子跨出门槛儿。
而汉子薛全,则坐在梨树下默默抽着旱烟。
小姑娘钱梨不见身影,估计是有些怕生,待会儿又是大白蛇与薛瞎子的聊天,钱梨就没打算凑这热闹。
柳相转过头对荆黎使了个眼神。
后者立马心领神会,搁下扫帚,跑进厨房。
自从荆黎在学塾这边包揽琐碎活计后,学塾这边难得多了几分烟火气。
柳相坐在薛全对面,问道:“紫衣妇人与独臂女子是补天教的人,与你们截天宗有渊源?”
一个补天,一个截天,要说这其中没点故事,谁都不信。
薛全吐出一口旱烟,“我就是个外门供奉,截天宗老黄历上的事情我从不参与,你如果真好奇,干脆问那俩娘们儿还爽利些。”
柳相哦了一声,便再没了下文。
他纯粹只是好奇,对方不说也无所谓。
二人沉默片刻。
薛全有些烦躁道:“接下来该怎么搁置这两方势力?没坏规矩就真当没看见?任由他们在村子逗留?”
大庆和补天教此次目的,说到底与薛全一般无二。
只不过汉子为了那份大山机缘付出太多,若是如此还要被别人捷足先登,别说截天宗那边交代不了,薛全自己都得羞愧死。
所以他才会这么不待见几人,现在才这般着急。
柳相拿起桌上的三秋酿酒壶,沿着壶身细细打量一圈儿后慢悠悠道:“三秋三秋,春生秋落,秋收冬藏,四季轮转更迭,唯有年份到了酒水才有滋味儿。”
汉子忍了又忍,深呼一口气道:“我就是个糙人,有话直说,别老咬文嚼字。”
读书人就是这点不好,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情,偏要藏头藏腚,拐弯抹角,好像唯有他人听去了一知半解,才能彰显自身学问深浅。
薛全以前是山泽散修,跟人从不客套寒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路等修为上去了再回来报仇,简单来说就是能动手尽量不吵吵的主儿。
哪怕后来“自愿”加入截天宗,三百年下来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宗门归属感,可他骨子里,还是以前的那个薛全。
如果不是真打不过柳相,估计汉子这会儿连蛇羹需要几幅中药搭配都想好了。
柳相心情不错,难得半开玩笑的调侃道:“薛大神仙就这点耐心?几百年的心境修为底子也太差了些。”
薛全重重呼气。
柳相摆摆手,也没再为难这位神仙老爷,“陆鸢的心声传信你应该也收到了。山神大老爷的意思很简单,等。”
“不光是你,连我,乃至大庆那边与补天教,都要等一个契机,契机一到,最终结果如何自然会浮出水面。”
紧接着,他又不咸不淡道:“放心,陆鸢虽说是个喜欢在背后搞阴谋诡计的人,不过对承诺还是挺看重的。你们当初那笔交易我也知道,陆鸢既然答应你能带走一人,那资质铁定不会差,甚至更好。”
薛全叹息一声,“行吧!三王峰那边......”
柳相点点头,“就是这事儿。”
薛全不再搭话。
厨房那边,炊烟袅袅。
闻到饭菜的香味儿,柳相一拍手,“开饭!”
“薛大神仙要不要一块吃点儿?”
就是随意客气客气。
结果薛全倒是个实在人,立马点头,“亏谁都不能亏了自己的五脏庙,柳先生大方好客,在下也不好推辞。”
自顾自坐上桌,对身边的鄙夷视线那是纯当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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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后山。
补天教二人暂时居住的院落之外有片竹林,枝生翠绿,新笋破土,一阵山野清香弥漫沁人。
苏邑盘腿悬空,四周肉眼不可见的天地灵气如彩带丝绸萦绕不散包裹女子全身。
人身周天一百零八处窍穴如堤坝大开,天地灵气如溪流江河贯体而入。
女子脸盘上露出痛苦之色。
修行,对于她们这些入了门,而且已经跨过两层境界抵达承台境的修士来说,本该事件顺水推舟从而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苏邑光是炼化天地灵气,就好似在承受一种莫大酷刑。
在气海崩溃,窍穴决堤的前一刻,苏邑猛地抬起仅存右手,做虚握状,屏息凝神,以心念观想某种事物。
右手虚握处,缓缓复现一柄长剑雏形,霎时间有金戈之声此起彼伏,回荡于深深竹海之中。
长剑白光盈泽带起一连串雪白剑气,剑气纵横奔走,刺人眼球。
苏邑瞬间睁眼,准备一鼓作气挥出此剑。
只可惜,一剑横抹还未过半,金戈之声戛然而止,本就虚幻的长剑剑身瞬间消散。
剑气化为点点流光消失天地间,竹海重新恢复平静。
唯有女子被自身剑意反噬之下,顿时呕出一口鲜红血渍,摸样凄凉。
“二十年时间还没能从那一剑的阴影下走出来,连个本命剑心都凝结不了,苏邑,你真的不适合练剑。”
远处从始至终都在观看这场自身与自身问道一场的紫衣妇人叹息摇头,一言定论。
苏邑低着头,紧咬嘴唇,有些委屈,有些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