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话 我没诓你（1/1）

谢力冉一把鼻涕一把泪，抹在了齐牧师的衣摆上，它却依旧一脸柔和的笑容，仿佛完全不把这点污秽放在心上，只有顾星的角度能看清楚，牧师的嘴角在微微地抽搐，并不留痕迹地避免触碰那一块湿哒哒的区域。

相较于顾星的满不在乎，齐牧师的满头黑线，厉牢头却越听越心惊，它身后站着的那些管理层同样蹙紧了眉头，感觉事情越来越大了。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九位最高院的大法官之一，在王国里处于金字塔顶尖位置的刘大法官，居然敢和一群胆大包天的血族权贵搅合在一起，不仅秘密地进行异人实验，甚至想用人类铸造一只听话的伪血族军队。

为了避免人类在极端压迫的环境下掀起反抗运动，它们竟然想出了自己牵头建立人类抵抗组织的法子，不断扩大破晓这个所谓的反抗组织的势力，一边“抵抗”血族的侵害，一边堂而皇之地将人类诓骗进来为己所用，为实验提供源源不绝的原材料。

痛失所爱的毛医生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牵扯了进来，它极强的药理学和遗传学知识让其在转化实验里逐渐崭露头角，慢慢地甚至有盖过博士们的趋势，破晓里鱼龙混杂，一个伪造的抵抗组织哪有什么真正的核心精神，很快便有人对它起了杀心。

谢力冉这根钉子就在这种情况下被放在了毛医生的身边，利用破晓成员的身份，在初步获得了它的信任后，以自愿为组织和人类奉献生命的“慷慨赴死”，不止成为了毛医生的试验品，也将自己多年相伴的“兄弟姐妹”们献祭给了它。

后来的事情顾星都知道了，而常前锦被救也是因为破晓希望废物利用，才专门派人去了埋尸的地点，只是没想到痴情人杜若溪会在现场，为了不泄露组织内的情况，只好在常前锦恢复意识之后同意了他救援爱人的哀求。

厉牢头心里现在有两个念头，一是它到底能依靠这件大案晋升到何等的地位，二是这案子是不是应该到此为止了，若是拔出了太多的血族权贵，那便不是登天梯，而是地狱锁了。

它的目光从谢力冉的身上缓缓上移，回到了倚墙而立的女人身上，她似乎早就等着自己一般，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无辜”地歪了歪脑袋，顿时让吸血鬼有一种事情发展全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错觉，莫名让它泛起了一丝戒备。

早知“死定了”的顾星，非常坦然地接受了厉牢头愈发危险的视线，然后微微低头翘起了嘴角，那弧度，名叫讥讽。

把肚子里的货都倒得一干二净，谢力冉抹了一把眼泪，朝一直“陪着”自己哭泣的“好心”齐牧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接着像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仍然站在原地的顾星，她也正好看着谢力冉，两人对视的瞬间，谢力冉终于记起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做了。

“我都交待了！全都交待了！把亚当给我！”

顾星没有废话，直接将针管抛给了它，谢力冉也不管针头会不会扎伤自己，扑过去接到手里，还没来得及开心，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空无一物的针管，里面还残留着一点鲜艳的红色痕迹，但也只是痕迹而已。

“亚当呢！亚当呢！”谢力冉握紧针管，高声质问顾星，她挑起眉梢，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我刚才说，你要是好好忏悔，就把针管给你。”

“对啊！我忏悔了，你......”谢力冉猛地低头看着手里的针管，还真是，给了它针管呢。

“你玩我！！！”谢力冉彻底疯狂了，它扑到顾星的牢笼前，双手死死地握住栏杆，将铁杆摇得哐哐作响，可惜刚刚才重点加固过的栏杆，除了发出声音，一点都没有被损坏的迹象，非常尽忠职守地杵在原地。

顾星摊手，满脸无辜：“没有啊，我让你忏悔，忏悔了就给你针管，一个字都没有撒谎啊。”

在她这种言语刺激下，谢力冉整只鬼都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厉牢头看情况不对，立刻示意手下赶紧去控制住它，毕竟作为本案的最重要人证之一，谢力冉不可以出问题，虽然有刘法官在手上，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险。

“没有亚当血，它活不过今天，是吧牧师。”顾星冷眼看着谢力冉像只死狗一样被按在地上，毫无挣扎的余地，只能尖声嚎叫，不断诅咒顾星，然后很轻易地就把齐牧师扯下了水。

齐牧师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它才猛地回神顾星说了些什么，这是把它彻底拖下水了。

在心里咒骂了顾星一顿，它面上依旧摆着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顶着厉牢头审视的目光，说道：“作为神的仆人，教会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有人想成为造物主，这是不可以接受的渎神行为，所以很早以前，当我们发现毛医生在进行的非法实验之后，就一直在试图劝服它回头是岸。”

见厉牢头眼神中的情绪逐渐变得复杂，齐牧师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作为神职人员，它的社会地位极高，王国需要它们稳定社会情绪，所以就算有了什么不妥的行为，也轮不到一个典狱长来审判自己。

“但我们知道的仅限毛医生，它和我是多年好友，导致它掉入地狱的导火索，那位叫芊芊的姑娘，它还是在我所在的修道院里认识的。”

齐牧师轻轻地叹了口气，是真的挺可惜的，一个青年才俊，一个活泼大方，若不是血统不般配，说不定真是一段良缘，可惜了。

“亚当，是什么？”厉牢头开口问道。

齐牧师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说清楚：“亚当，是第一个退化为人类的血族，虽然只停留在人类的身份大约一周，之后又重新恢复到了血族身份，但确确实实是变为了人类。”

“退化成人类？！它是谁！现在在哪里？！”

厉牢头非常震惊，这对它而言简直是天降惊雷，炸得它不知所措，如果血族真的可以退化成为了人类，那血族的地位岌岌可危，那些人类私底下如何看待血族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用担心，它现在在教会的掌握下，我们是不会让这种逆天的存在流落在外的，那位也知道，所以今天在场的诸位，请闭紧你们的嘴巴，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那也是给自己添麻烦。”

其他的狱卒早就恨不得戳聋自己的耳朵了，纷纷点头表示今天耳膜暂时破损，啥都没听见。

“其实亚当的名字是毛医生自己私下起的，我们都叫它恶魔之血，但它....因为各种缘由吧，非常希望成为人类，所以....”齐牧师大约真的是毛医生的朋友，每次说起故人都有些惆怅。

“它的血被证明蕴含着某种未知元素，可以影响血族的身体，让其转为类似人类的各项机能，一直以来都被教会严格的保管，但...”

但被毛医生给偷走了，对么。

所以齐牧师才会一直希望从顾星这里获得毛医生的信息，甚至不惜跟她合作，就是想要拿到亚当之血，也算是它将功补过了。

顾星瞥了一眼缩在角落微微颤抖的兔兔，他裸露的手臂上一个针眼清晰可见，原本变形的四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

恶魔么，真是一个好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