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 三方角力（1/1）

龙五手边的圆珠笔断成了两截，它目含火光，冰冷的视线死死地盯着面前抱着手臂的女性人类，说实在话，她的容貌不算特别拔尖的那类，比不上那群环绕在达官贵人身旁任何一只莺莺燕燕，可若有机会仔细观察那双眼睛，就会发现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你很难忘记。

但前提是，顾星愿意让你细看她心灵的窗口，且并不保证你看见的就是真实的。

“你既然知道毛医生的实验，就该明白，像你一样的蝼蚁，根本不可能在这种局面里存活。”龙五将桌面上圆珠笔的尸体随手扫到地上。

顾星挠了挠头，几天没洗真的有点痒，要不要回去之后换个发型呢？她的目光涣散得太过明显，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知道她绝对在走神，龙五彻底怒了，双手狠狠地砸在了桌面，将木头板子直接砸得从中间裂开。

我去，坏了算你的算我的啊！她灵巧地起身站在角落，成功地避开了四溅的木渣，而慢一步的周运发则没那么机敏，直接被弹射的木屑擦伤了脸部，渗出了丝丝血液。

这么点出血量，顾星的鼻子再狗也是问不出来的，但对于吸血鬼而言，却足够有诱惑力，一丝丝似有若无的血气在封闭的房间内蔓延，龙五红色的眼睛从顾星的身上移开，落在了周运发的身上。

充斥着食欲的目光让周运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赶忙掏出口袋里一小瓶液体，迅速挤出了一点，涂抹在伤口，酒精的味道顿时盖过了隐约的血腥味，也让龙五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龙少，您也太不小心，万一伤到自己可怎么办。”周运发技术娴熟地岔开了话题，打破了审讯室几近凝固的氛围，甚至不着痕迹地拍了拍上司的马屁，似乎并没有把它差点朝自己露出獠牙的事情放在心上甚至可以说习以为常。

但那微微泛红的脖子，青筋暴出的手背，还有挂在额头上的汗珠，都在向顾星告密，这人不老实，心里其实憋屈的很。

龙五发了顿火，现在有些下不来台，站在一堆碎木头跟前，视线不断在木头和顾星双方徘徊，顾星从角落里走出，站在了它的面前：“龙长官，您这样，让我怎么相信典狱长跟您是一边的？”

“为什么不信？”龙五扯了扯脖子上箍着的领带。

听着外面响起的沉重脚步声，顾星在心中倒数，然后在开门的背景音里义正言辞地说道：“就凭您不爱护这里的公共财物，典狱长跟您就不会是同路人。”

这是什么破理由！然而它此时没有什么时间管顾星了，因为身后敞开的门外，涌入一股刺得它皮肤生疼的王八...王霸之气，厉牢头漠然地看着室内的两位不速之客，目光在破损的桌子上打了个转，接着才移到顾星的身上。

她刚才那番明显拍马屁的话全落入了牢头的耳朵里，虽然知道这家伙滑不溜秋，但不妨碍牢头对她印象又好了一些，至少这“兔子”没有随随便便就跟其他突然冒出来的势力乱讲话。

顶着厉牢头“慈祥”的眼神，顾星乖巧地缩回了角落，开始装隐形人，周运发则有点怵得慌，他听说过这位典狱长的事迹，在血族里也算是势力庞大的一方，这个时候，最好学那个犯人，不要轻易开口，让它们自己解决。

“龙少爷大驾光临，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呢。”牢头挥挥手，身后的狱卒们便将损坏的桌子清理干净，并搬来了新的桌子，“您想要审犯人，大可以说一嘴，我给您换宽敞些的地方。”

龙五硬着头皮回道：“典狱长严重了，我是奉上峰的指令，过来调查有可能与违法转化实验相关的犯人，看您日理万机，也就没好意思打扰您。”

厉牢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它，然后摊手示意里面的三位都出来：“这样啊，既然是检察院的命令，我们自然是无所不从，一定全力协助调查，咱们不如换个宽敞点的地方说话吧。”

“不必了，今天已经太晚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这次来的太匆忙，等下次非公时间，我请您吃饭。”龙五嘴边挂着同款假笑，整理了一下衣服后便提出告辞。

厉牢头没想留他们，尽管被检察院这帮家伙欺负到了头上，它也不能随便对里面的职员动手，于是让开身体，“恭敬”地将龙五两位迎了出去，还嘱咐狱卒帮忙送客。

龙五走前冷冷地看了不言不语装木偶的顾星，她露出一个微笑，轻轻地挥了挥手。

拜拜了您。

不出所料换来了吸血鬼的一声冷哼，她努努嘴，厉牢头走入审讯室，顺手掩上了门，彻底截断了龙五钉在顾星身上的视线。

“检察院说不定可以帮你改判，怎么不抓紧机会呢？”吸血鬼阴恻恻地说道，但听得出来，心情很不错。

顾星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用手抚了抚胸口，一副受惊的小模样，“惊魂未定”地说道：“要改判也不是检察院来决定啊，又不是他们下的判决。”

见吸血鬼再度露出满意的神情，顾星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有国法，有监狱，现在又冒出了检察院这种职能部门，那判决肯定是类似于法院的机关下达的，八九不离十吧。

“还有四天，你们就要死了，但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人给我任何有效的信息，我希望你今天不会让我失望，不然万一明天......”

大胆一点，把万一去掉，就厨子那做派，加上提示给的线索，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不用再打哑谜了，顾星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顾星抬眸看向牢头，得到它首肯后接着说道：“能控制情绪并拥有正常思维能力的异人，数量多么？”

吸血鬼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怎么.....”

但它立刻截住了话头，如果顾星他们真的参与了那件事情，知道一些内情也是理所当然的，本来对顾星的表现就比较满意了，如此它也不再搞虚的，直接答道：“不多。”

可也绝对不少，这个回答让顾星立刻明白了老五现在的情况，他可能当时确实因为做药引子“死了”，但并没有死完全，反而“因祸得福”成了人类和血族中间的物种，异人。

并且不是像郑春林那种莫名其妙地转化，他由于经历了毛医生的实验，所以成为了异人中的异类，保持了属于人类的清醒思维能力之外，同时拥有了属于异人的较强攻击力。

只不过就算是异人，他们的身体素质仍然抵不过厉牢头这种实力的吸血鬼，但要欺负一般的狱卒，应该不在话下。

“老六，到底怎么变成异人的？”她趁着气氛好，赶紧抛出了问题。

厉牢头揉了揉额头，说道：“也不知道他闲着为什么要去掏粪坑，实验室测了一下，他身上沾着的粪便残余物中被添加了可能会导致变异的毒素，我现在派了人去你们的牢室检测，看看其他坑位是不是同样被下了毒。”

“你记住，现在是我们，检察院以及....，总而言之，不要跟不该知道的人说不该说的话，否则哪怕还是要死，我也会让你先经历一轮生不如死，明白吗？”

顾星恭顺地点头，然后朝厉牢头乖巧地一笑，双方又打了一阵太极，见审讯时间已经超出太多了，厉牢头便叫人把她领回牢房。

我们，大概率是监狱和法院，法语判罚，监狱执行，不可能是分开的势力。

检察院，派出龙五这个先锋突兀地探入别家势力范围，只为打探一个人杀血族的案子？她可不信。

至于最后吸血鬼没有说完的“以及”后面的那个词语，很可能是属于异人或者人类的抵抗组织，或者是某个第三方，反正绝不属于血族。

太有趣了，给不到七天的时间，将她困在这个“囚徒困境”里，却牵扯出这么大的世界观，这不是根本不给人活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