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话 孽债轮回（1/1）

顾星的声音在办公室里绕了几圈，门外再次传来了淅淅索索细碎的声音，狼主管却一脸“不解”，问道：“什么定下来，定什么下来，定下来什么？”

（马冬梅：您礼貌么？）

顾星伸手拿过矿泉水瓶子，打开喝了一口，舌尖微微地体会到了一丝甜滋滋的味道。

“鬼市会随机抽取，虽然噩梦租车的各个分部也会变换，可为什么你们有序号，鬼市却没有呢？”

狼主管眨了眨眼睛。

顾星嘴角的笑容加深：“所以一定有办法让销售部不随机，一直与我捆绑，这里面的涉及对象只有我和销售部，我自问没有这个能耐，那决定权一定是在您的手中了。”

“当然，以上都是我的猜测，如果狼主管您觉得我不行，就当我在您面前丢人现眼了。”顾星表情一变，深深的遗憾出现在脸上，看着可怜的慌。

当她说道“我不行”三个字的时候，门口的动静明显增强了一些，狼主管表情一敛，起身快步走了过去，因为地毯的缘故一丝脚步声也没发出，导致当它打开门的时候，正挤在外边贴在门上偷听的业务员们压根没反应过来，失去重心哗啦啦地全栽倒在了地上。

狼主管不说话，冷冰冰地盯着它们，业务员们尬得慌但却不怎么害怕，纷纷咧嘴朝它笑了笑，推搡着起身躲回了大厅。

跑掉之前，所有销售们都朝顾星递过去一个“加油”的眼神，眼睛不明显的就做了个“努力”的姿势，将己方主管正准备进行极限推拉的成算破坏得一干二净。

顾星又不是瞎子，明眼人一看就该明白，她猜的八九不离十，那么狼主管便不能继续佯装不知，只能给顾星一个结果，定或者不定。

她无声地笑了一下，觉得跟六百零三这个数字真是有缘分，从宣判到执行，刚好六百零三天。

“见笑，它们被我惯坏了。”

狼主管关上门，重新回到办公桌后，也不再装迷茫了，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看着质量就很好的A4纸，放在桌面上推给顾星。

合约。

“甲方：噩梦租车销售第六百零三部；乙方：编号860925240603号罪人，顾星。“

“根据罪孽轮回的规定及其他相关律法的规定，双方经友好协商，同意就一下条款订立本合同，共同信守执行。”

“1.自合同签订起，甲方将为乙方唯一指定噩梦租车销售部，乙方不再有与其他噩梦租车旗下各销售分部连接的渠道，并不得与其他销售分部相关人员有任何的联系。”

“2.乙方需尽力通过孽债轮回内赎罪场，每轮评级至少为黄级，直至赎清所背罪孽值。”

“3.甲方需向乙方提供一切所需协助，除轮回规定不可泄露的信息外，不得拒绝或不执行乙方所提的合理要求。”

“4.本合同的履行期限是指本合同从开始履行到履行完毕的具体时日。如双方未约定履行期限，义务方可以随时履行，权利方也可以随时要求对方履行但应给对方必要的准备时间。”

“5.本合同内容涉及孽债轮回重大利益，签订双方需同时履行保密义务，合同保密条款不受任何条件限制。”

“6.本合同一旦签署，签订双方均不可进行变更、解除或者终止，除非乙方未能成功完成赎罪场任务。”

合同其实非常短，顾星只扫了一眼就差不多看了个大概，都是些很常规的条款，无外乎是不可以跟别人说这份合同的存在，并且一旦签署就不可以反悔之类的。

顾星的注意力大部分停留在了那个新出现的名字上，解决了一直盘踞在她心头的疑问。

这个世界，原来叫孽债轮回啊。

名字倒是起得很贴切实际，石门每次在罪人进入赎罪场前都会送上一句祝福：祝洗清罪孽，早日重生，可见是这个世界对于罪人唯一的要求，也是罪人们脱离的必要条件。

包括顾星在内的所有倒霉蛋们，必须在充满厉鬼和怪物的赎罪场里求存，在逃脱死神的追捕时还得兼顾高表现，赚取魂值来支持生活质量和心理健康，更重要的是，用评级获得的负值来还自己造过的孽债，以求达成彻底脱离险境的目标。

如果还不清就得一直重复进入副本里，持续这个没有尽头的轮回。

当然，也有像顾星这种罪孽值降了的就很不开心的神经病，傅瑞德口中的那群“鬣狗”，应该也是乐在其中的病友。

只是，顾星突然就想到了小巴里的石板，心情顿时有些不舒爽，眉眼也沉了下来。

狼主管立刻看出了她表情不对劲，以为是合同内容中有什么地方让顾星有所顾虑的，便指着条款准备给她挨个解释。

顾星摇摇头，表示并不是合同的问题，是她自己想起了某件不愉快的事情。

把石板暂时抛到脑后，顾星将关注点转回合同上。

顾星作为乙方，只需要继续在赎罪场里造作，不是，挣扎求生就可以了，唯独多出了一条评级要求，不过如果难度大到她顾星都达不到黄级，估计她也很难从里面出来了。

而六百零三部作为甲方，似乎被要求了很不平等的条款，根据合同中所述，顾星一旦签订了这份合同，她也只是跟这个分部进行了捆绑，再也不会遇见其他的销售分部，并不可以与其他分部的销售人员进行沟通。

仅此而已。

“您这边，不会很吃亏么？”顾星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合同，抬眼对狼主管问道。

狼主管神情一愣，显然没料到顾星会这么说，它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发现尽管她的眼神里夹杂了许多复杂的东西，但眼底却是一片澄清。

她问这句话，除了确实好奇销售部会不会吃亏以外，也同样隐含了她不想占便宜的思想在内，狼主管顿时对她的评价有了些许改变，果然，光看轮回提供的文字资料，不去与她真实相处过，是无法深刻地了解人的品性的。

如果乔乐杉在这里，他的那句好人说不定真的会得到狼主管的首肯。

谁能想到，一个活着时被千夫所指的、并坦然承认自己芯儿是黑的“坏人”，实际上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我问个题外话，明明人大部分不是你杀的，为什么要承认呢？”狼主管性格很直，对于顾星的个人隐私就这样大咧咧地问出了口。

顾星当然知道她的生平估计已经换成了文字描述，根据刘主管，不是，骷髅刘的说法，只要是中层以上主管级，就有权限查看她的文档，了解她的人生，所以对于狼主管的提问，也并没有觉得侵犯隐私或者人权。

“我杀的，我认了，我没杀的，我可没认。”顾星笑了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古时候朝廷常下禁令于江湖，便是因为侠以武犯禁，我可不想被那些本就该死在我手里的人，在阴间找借口在阎罗王跟前给我穿小鞋。”

狼主管似乎很中意她的回答，敲了敲那张薄薄的合同：“不用担心我们吃亏，签的罪人又不止你一个。”

“那你们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么？合同里写的可是我一切合理的要求你们必须全部满足，这赔本的买卖，就算你敢买，我都不敢卖。”

狼主管咧嘴露出一口锋利的狼牙，尖锐的齿尖闪烁着阴森的光芒：“天大的好处，等你签了，我再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