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魔法与历史（1/1）

何为魔法？

一个又一个的我对世界问询。

第一个明悟的人在日复一日的祷告中得到答案，他是建立起第一座教会的无名圣人。

他将己之所得无偿献出，信徒的手中捧起了圣火。

他常年奔波于尘世，失去一切却仍无法拯救世人。

在弥留之际，同行者见圣人无法闭上疲惫的双眼，问他有何不甘？

圣人云：

魔法是神的恩赐，唯有以真心侍奉神明之人方能进退有方、施之得体。

贪欲者未能求得于上神，便将丑恶的灵魂献祭给魔鬼，借魔鬼之力为祸人间。

我等受神明祝福，皆为神明之代言人，自当行神明之责。

同胞们啊，举起祂予以祝福的双手。

向民众展示你们纯洁的灵魂。

用炙热的圣心，烧灼尽这世间的一切罪恶！

圣者的高尚灵魂超脱于众生，哪怕是他的追随者也不能理解。信徒们失去了漫漫长路中的信标，在毁灭一切光明的对立面后，圣人之愿却仍无法实现。

他们开始审视背后的同族，终于有一位苦修者不禁发问：

你们就不存在恶么？

在他的观察下，他竟发现每个无信者和异教徒都是滋养恶的温床。他愤怒了起来，这位神父带领信徒开始净化民众心中的邪恶，但当他愈发深入，却更绝望的看到恶念的产生无法阻挡。

当有一次他在教堂中反复向神明祈求，祈求神明赐予他拯救世人的方法，神明无言，唯有一束微光，照耀在了神明前方的火炬上，上面绽放着永不熄灭的圣火。

他笑了起来，长身拜谢神明。

第一个被推上火刑架的人是一个商人；信徒们说，你触犯了贪婪之罪。

第二个被推上火刑架的人是一个懒汉；信徒们说，你触犯了懒惰之罪。

第三个被推上火刑架的人是一个不信教的青年；他的父母跪地哭喊：我的孩子犯了什么罪？

神父微笑地将他们扶起，他用温和的声音向他们宣判：他触犯了傲慢之罪。

随后是第四个、第五个乃至更多人，判断一个人是否应被净化的标准越来越严苛，从愚昧之人身上拔除的邪恶也越来越多。

直至有一次，他听到了一对父子在吵架，他命令信徒将他们净化，理由是他们都触犯了暴怒之罪。

就在火焰即将燃烧、丑陋的灵魂即将回归纯洁时，有一个人拿起镰刀，向其中一位信徒砍去，这人很快被制服，但迎接他们的是更多带着愤怒的武器。

神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教堂，从慌乱的信徒口中他得知，大片的教区民众开始攻打当地的教会，许多主教死于非命。

他默默起身，走向神明的塑像前，这是他的最后一次祈祷。随后他进入教堂地下的墓葬室，那里有圣人于此长眠，他从神圣的棺椁的前方取出一把长剑，那是他随侍圣者时常用的武器。

五日后，第二任教皇率领教会军团在北卡列利安平原与叛军决战，最终兵败身死，联军大胜，遂一举扫除教会势力。阿莫尔王国、提丰王国、克兰王国、东部联盟等国家级势力纷纷独立，后神明时代结束、世俗时代来临。

--《大陆通史·王国史·序言》

作者：提丰一世

“......”读完最后一句，我发觉昏黄的日光已经洒在我的脸上，我合上像箱子一样庞大的书本，头抵在交叉的手指上，艰难地消化书中的言语。

在无名圣者出现的前后时间点只出现了一些低等贵族，因为绝大多数的土地都掌握在大小教士的手里，根本就没有大行分封的物质条件，因此反抗教会的联军首领都基本上是掌握有一技之长的富有平民。开国君主提丰一世算是一群矮子里的高个子：

他在北卡列利安平原的几个繁华的教区城市里是出名的诗人和作家，一直到建国后他也一直拾笔不辍，写出了众多脍炙人口的名篇，不过其最著名的作品还是他主持修订的《大陆通史》了。

作为文学性和史实性兼备的不朽之作，他将后神明时代与王国时代前期用鲜活史诗般的语言讲述出来，使得这段时间成为研究最详实的历史时期。

当然，只是讲清楚一段历史，并不能使这位诗人国王获得名垂青史的地位，最令人叹服的是，他将魔法的发展情况和社会形态的变迁联系在一起，打破了教会对于魔法的垄断权，使得少数平民也得以“盗取天火”，“魔法来源于神明赐予”的错误认知论不攻自破。

而那些习得魔术的平民也成为了大大小小的贵族，以国王为首的分封制世俗国家就这样建立起来并延续了近六百年的稳定统治。

不过，贵族作为既得利益者，必定不可避免的将爵位传递给子嗣，但一个优秀魔法师的后代并不一定有相同或更高的天赋。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无爵位但有天赋的魔法师日益不满于现状，终于在合约订立的七百年后，几大王国相继发生了剧烈的动乱。

其中阿莫尔王国的贵族势力受损最为严重，整个国家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境内的各个城邦只在名义上承认领主和国王的统治地位。

提丰王国的贵族则与市民阶层达成妥协，实现了议会政治，于两百年前正式更名为提丰共和国，掌握立法权的下议院大力争取平民的利益。

最北方的克兰王国则有些特殊，在教会自大陆角逐完全失败后，剩下的低层教士带领信徒回到了圣者一行人最初活跃的地方建国，国家元首实现政教合一，其政府的组成人员全都是信徒，教会虽亡、信仰不灭，在参与合约的签订后，代表人宣誓不再南下涉政，自此整个国家一心一意的守护着圣者的埋骨之地。

至于东部联邦，本来就是各个新兴城邦的松散联盟，其政治范围内根本就没有大规模战火发生。

在捋清了各国的发展阶段后，如果要以目前最为流行的圣人历来做一条时间轴来做形象描述，那就是：

圣人历0年，无名圣者死亡，教会逐渐在整个大陆掀起净化运动。

圣人历20年，反教会联军击败教会军团并订立合约，各王国独立。

圣人历7xx年，各国境内发生内乱，史称“王国革命”，市民阶层/近代魔法师群体出现并开始占据重要地位。

圣人历800年，提丰王国改名为提丰共和国，代议制议会政治正式得以在国家实体中实践。

历史学家希罗多斯德曾说过：“魔法的发展史和人类的文明史早已融为一体”。人类文明的发展史就是统治阶层阐释魔力本源的变化史。

在教会高于一切的年代，垄断了魔法的教士们将魔力阐述为神赐之物，非信仰神明者不可得之。

到了世俗时代的初期，身为贵族的魔法师们建立了近代的科学体系，他们在国王赐予的土地上建立起一座座高塔，并数十年如一日地自我拘束在其中探索魔力的本源，也因此掌握高等魔法的大贵族们往往自称高塔术士。

在经历了近一百年的上下求索后，十数位大公爵和实权伯爵发表联合声明，声明提出一种理论：魔力的本质是风、土、水、火四种魔素，四种魔素成比例均匀地分布在大气当中，并且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会互相转化；此后魔术师这一职业终于得以进入世俗社会。

但这种假说有明显的缺陷，那就是无法解释为什么不同的人甚至直系血脉都可能拥有大相径庭的魔力适应性：有些人明明擅长火系攻击魔法，但他的后代却连最基本的火球术都难以催发。这个问题直到近代的王国革命后才得以解决。

崛起的近代魔术师们采用更先进的魔导技术进行反复实验，又在魔素理论的基础上提出“魔力源假说”：

魔法师的魔力源于体内的血液“小源”和大气中的魔力“大源”这两种来源。

②发动魔法必定经过两个步骤，首先是“小源”中的塑形魔力作为魔法的引燃剂提供动力，当魔力流透过手臂到达人体外界或传向法杖时，“大源”会起到助燃剂的作用使得魔力团作为真正的魔法击发出去。

③“小源”的性质决定了一个人是否有资格成为魔法师和成为适应何种魔法的魔法师，而对“大源”的理解运用则深刻影响了这个人能成为什么等级的魔法师。

④由于有性生殖导致遗传和变异方面的差异，亲子代间并不能保证有相同的资质。

至于魔素之间的相互转化，那时的科技条件还不能提出令人信服的解释，直到最近二十多年，又有一些魔导科学家提出了一些新的假说，不过这与历史就没什么关系了。

现在说明一下大致情况，目前是我来到底比斯的第二天傍晚，我现在正坐在魔导科技研究院内部的提丰图书馆的椅子上读书（人们以名人的姓名为高等设施命名以示对此人在相关领域做出的突出贡献的尊敬）。

至于为什么没去公会，是因为我从昨夜一直睡到了今天晌午，看来连续的奔波对身体的伤害出乎我的预料，我决定接下来的三日里好好休息一番。

百般聊赖之时，我想起车夫临走之前对我说的那句话。

扒拉了一些午饭后，我踱步在城邦内的一条大街上，然后就看到一座高大的建筑静静地坐在前方，仿佛像是一个正在低头思索的巨人。于是我就溜进来待到了现在。

进入这地方的门槛惊人的低，有相当多的新手冒险者甚至平民都在此处、休息，该说不愧为代表世界最先进生产力的现代魔术师创办的机构吗。

我站起身，天色已晚，还是先回旅馆吧。搜集魔力灾害的情报并非一日之功。

我将厚重的史书归位，手刚从在书架上抽出，我看到在《大陆通史》的旁边，有一本书在那里。

它的名字叫《底比斯建邦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