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奇遇（1/1）
第十八章 奇遇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少年奚洛保持着打理南斋的习惯，等有朝一日师尊和师娘踏春归。少女白玉蝉也习惯了陪着少年奚洛一起等，少年安然亦习惯了陪少女白玉蝉等。
冬去春来，日复一日，少年奚洛修为精进极佳，在整个须弥的弟子们中间所向披靡。挨过沈澜桉那么多毒打，少年奚洛皮实得很，每每在关澜越的手下过招都很能抗揍，再加上少年奚洛倔强的性格，总是能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站起来再战，不从关澜越这进步一点完全不放他师伯走。大人们都说少年奚洛在沈澜桉离开后变得成熟了许多，可那不是成熟，是无从回应的冷漠与麻木。
小寒山山脚下人迹罕至处有几个很小的村落，相隔较远的山腰处是沈澜桉和沈澜槐避世而居的一间小木屋。沈澜桉和沈澜槐的居所边上有好多株木绣球小矮树，每年初夏时节便花团锦簇开得清雅。
“哥哥我想去花鸢城看看可以吗？”，沈澜槐一手抱着浑圆的肚子，另一只纤纤玉手在木绣球花团周边隔着距离轻抚，在夏风轻扬里感受着初夏的美好。
“我也有这个打算，村落里的医师我不放心。不过为什么不去天机皇城？”，沈澜桉把桌案都搬在了室外，正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细细描画着挺着大肚子扶花嗅风的他的小姑娘。
“我从小到大还没回过故里呢，我很想看看我的子民。”，沈澜槐半转过身子看沈澜桉。
“好啊！”，沈澜桉欣然应允着，手下落笔题好字完成了画作，抬起头回看沈澜槐苍白又精致的脸，起身走过去把她扶过来坐下，“都依你。”。
沈澜桉把外衣脱下来给沈澜槐披上，沈澜槐把桌案上沈澜桉的画作拿起来一点边角欣赏着。果然还得是沈澜桉的画才如此精妙。
“我有这么好看啊？一点都不写实。”，看着画纸上栩栩如生的自己，沈澜槐脸颊发了烫。
“确实不写实。你可比画好看多了！我这费尽心力也只能描摹你音容笑貌的万分之一。”，沈澜桉弯下腰小脑袋搭在沈澜槐的肩膀上，双手环抱着她的肩膀笑语盈盈地认真道。
沈澜槐耳廓也发了烫，娇羞着推开了沈澜桉搭在自己肩膀上小脑袋。沈澜桉就笑嘻嘻地放开沈澜槐转到她侧边把桌案推开一点，半跪着蹲下身子脸贴上她浑圆的肚子上听孩子的动静。不过小兔崽子好像不买他爹关心他的账，隔着沈澜槐的肚皮狠狠踢了沈澜桉一脚。沈澜槐痛得轻呼了一下，沈澜桉脸倒是没多疼心可是疼得手足无措。
小兔崽子你等着嗷，你出来你看我揍不揍哭你。沈澜桉一边惊慌失措地给沈澜槐揉肚子，一边心里凶自己的小兔崽子。
木绣球小矮树上，几枝树条不堪重负几个花团纷扬落地。
这还是沈澜槐第一次来花鸢城，也是以郡主兼花鸢城城主的身份回来的。沈澜槐她干爹萧索对花鸢城的重建工作确实上心，萧索是有好好弥补东方青岚的，花鸢城跟往昔别无二致。
只是风雪啸不见少年郎，白卷发绿眼眸的少年国君和少女长公主不再。
最精锐的白甲铁骑们正浩浩荡荡立于城门两侧恭迎他们的“王”归来。雪雾蒙蒙里沈澜桉牵着缰绳一步一稳地走来，白马上驮着他的小姑娘衣袍也在跟风雪纠葛不清。
雪州于极北之地，常年大雪倾覆、亿万年寒冰不化。自萧索用战火洗劫了这个朝圣的国度后，雪州主城花鸢城四季夏暖花开不败的秘密也被公之于众，即自神鸟失踪后神迹隐没，这片疆土被冰雪彻底封存。萧索以人力的奇迹再现了这片土地的繁华又以真诚的用心感动了真神。通天白塔再降真神相护后，花鸢城内再度回暖。惟一与往昔的的区别是，只通天白塔被神明回收变为不可逾越的禁忌且神秘之境。
花鸢主城城楼上，换上了轻薄夏衣的沈澜桉与其说是审视着这座城池内景，不如直白点说正盯着城中心的通天白塔发呆：这塔真的通天啊？这里面真的有神啊？
这座城外严冬城内酷夏共存的神奇城池，往来着络绎不绝的妖魔鬼怪和形色各异的的人类，就是不见沈沐言曾描述过的神族。沈澜桉正眯着眼准备神识跟着琥珀色的眸光一起探过去，不死心地确认那些神族鸟人是不是都在塔上俯瞰众生，被换好衣服出来的沈澜槐捂嘴轻笑着打了一下胳膊打断了他的施法。
“哥哥！不可对神明不敬！！”，沈澜槐的轻怒中藏有一点意外之喜，她很难得竟然从沈澜桉身上发现了独属于小孩子的那份纯真。
“有点好奇......咳咳......对不起！”，沈澜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咳嗽着缓解尴尬。
“哈哈.....看不到的，沈少将军可是白费力气了。”，太医打趣了沈澜桉两句后，忧心忡忡地正色继续道，“长郡主临近生产体虚异常，恐怕孩子非我等凡医可接生得了的。虽说我等御医精益于一些灵草，皇宫内又有贵派的仙师长老护法可助一二，但为求万无一失唯有请当世医仙邬先生保驾护航最为妥当。”。
“这样吗......。”，沈澜桉拱手作揖道谢，“那么劳烦御医不远万里特意跑一趟来花鸢城为吾妻诊断了。”。
“沈少将军哪里的话，卑臣可不敢当！”，御医匆忙回礼紧张道，“上皇与当今圣上都非常记挂沈少将军与长郡主的孩子，这才派卑臣不论如何都要来为长郡主诊断一二。卑臣顺代皇室传话与您们，孩子出生后请务必移驾皇宫为孩子办礼。”
“御医费心了，你快请起，不必再多礼。”，沈澜槐稍欠身扶起了御医客气道，“此事我们还需回了须弥问过爹爹的意思，还请你如此转告干爹与皇兄。”。
“如此便好！另外沈少将军和长郡主有什么需求尽可向皇室提及，皇家上下时时念叨着您们呐！”，御医直起了腰杆依然保持着毕恭毕敬的仪态，“卑臣这便要启程回去复命了，长郡主务必保重身体！”。
“有劳御医了，代我们向干爹与皇兄及皇嫂们问好。”，沈澜桉客气道。
城楼上目送御医的车驾远去，沈澜桉心里有点怅怅然。来花鸢城好一段时间了，遍寻名医又意外迎来了皇室的御医，对自己的小姑娘肚子里的心肝小宝贝（小兔崽子）诊断了一遍又一遍，都表示了接不起真他喵的接不起。这小兔崽子弄得沈澜桉心里真的很难不骂娘。
“回家呗哥哥？”，沈澜槐也怕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还是回家生安心。
“当然！”，沈澜桉一手揽过沈澜槐的腰身圈在怀里，一手覆盖在她抱在肚子上的手上，水色的灵力传递进去，“这小兔崽子怎么说也得见见家里人。”。
“什么小兔崽子！这可是我的小宝贝~”，沈澜槐失笑着白了沈澜桉一眼。
什么小宝贝？我只想给他个小脑瓜崩。被瞪了一眼的沈澜桉一边给沈澜槐导息一边偷偷吐槽。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魔族小孩撞上了沈澜槐没站稳捂着头摔了个屁股墩，沈澜槐的视线被吸引低下头看过来浅浅微笑起来询问他道，“有没有受伤。”。
魔族小孩不答，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天魔印在额间猩红的光芒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目光无法从沈澜槐摄人心魄的绿宝石眼眸上移开。
“摔哪里了？痛不痛？要姐姐扶一下吗？”，沈澜桉的轻语比眼神还要温柔。
沈澜槐柔声细语的担心让小魔族的戒备淡了淡，但是沈澜桉闪现过来挡在沈澜槐面前，手中的郁离扇扇顶出扇了一小节寒刃，抵着魔族小孩额间的天魔印。
魔族小孩被危险威胁到了小眉头一紧，刚刚淡下去的天魔印光芒瞬间猩红异常。
“哥哥！别对小孩子动粗！”，沈澜槐拉了拉沈澜桉的衣袖阻止他的暴力行为。
沈澜桉戒备着收起了扇刀，扇子没有插回腰间还拿在手里戒备着。咱就是说，宝啊！我出去给你买个小甜糕的功夫，你怎么捡上孩子了？普通小孩就算了怎么还是个魔族小孩子......
沈澜槐继续对魔族小孩关切道，“遇到困难了吗？需要姐姐帮助吗？”。
小魔族顾不上额头和屁股上的疼痛，小手指紧张地抓紧了褴褛的衣襟，想点点头又非常戒备大姐姐身后那个凶神恶煞的大哥哥。小魔族站了起来打算就此离开，惹不起躲得起。可目光不小心又跟沈澜槐的绿宝石眼睛相接了一下，魔族小孩鬼使神差地伸出小手想摸摸沈澜槐的肚子，沈澜槐手下握住了沈澜桉的手阻拦了他的阻拦的动作，任小魔族的小手贴上了自己的肚子。
沈澜桉眉间打着结，大拇指在扇脊处立体雕刻的七弦古琴上的第四根弦上死死摁着，一旦这个魔族小孩有什么奇怪举动，沈澜桉就拨下琴弦拿他祭天。
“是妹妹。”，小魔族的声音清冽，复又盯着沈澜槐好看的绿眼睛认真道。
“多谢你吉言，我们很想要个女儿呢~”，沈澜槐笑得甜进了魔族小孩的心里，“让妹妹送你回家好不好？”。
魔族小孩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抓着自己褴褛的衣衫微微害怕着，大哥哥的眼神快要把他生吞活剥了。沈澜桉见魔族小孩识相微微松了口气把郁离扇插回了腰间。
沈澜槐看着魔族小孩不说话也不让路的样子了然了他的别扭，弯下腰把手插入他的腋下把他抱了起来。六七岁的小男孩子稍微有点重量的，沈澜槐抱起他后差点没站稳。
“走吧。”，沈澜槐唤了唤沈澜桉。
“嗯。”，沈澜桉应着，与沈澜槐一同迈步并肩而行。
“你叫什么名字啊？”，沈澜槐一边走一边跟小朋友找话题，试图拉近距离。
“不夜侯”三个字并未出口只在心里默默回应着沈澜槐。小不夜侯想了好久还是决定信任这个大姐姐，主要是大姐姐的肚子里的小家伙让他觉得莫名勾心，但是流浪太久了他好害怕更何况还有个令他更害怕的大哥哥在旁边，所以小不夜侯没能如愿以偿发出声音跟大姐姐“套近乎”。
沈澜槐搭讪失败就不再为难小朋友了，抱稳怀里的小朋友，顺便从怀里拿了手帕给他把脸擦干净，心里打算好跟哥哥一起绕个路先送魔族小孩回家再回须弥待产。
一路上沈澜桉眼角的余光都紧盯着这个魔族小孩，怕他有什么坏心思。魔族小孩乖巧极了整个人趴在沈澜槐的肩膀上，往下看她浑圆的肚子，大概在想这个小家伙的眼睛是不是也是绿色的。
离魔界还有些距离，沈澜槐实在是抱不动这个小朋友了，而小朋友又拒绝自己骑马，抓紧了沈澜槐的衣摆生怕被独自丢在马背上。沈澜槐在马背上陪着他骑了一会实在是觉得太颠簸了，肚子里的小可爱受不了踢踢打打地抗议。
“小朋友，你乖，要不让大哥哥背着你好不好？”
魔族小孩坚定地摇摇头拒绝了这个不怎么样的提议。
沈澜桉翻了个白眼无语了，内心活动很丰富：你看我他喵的想管你咋的？！
沈澜槐好笑着拿出沈澜桉在花鸢城买的小甜糕往魔族小孩的嘴边递了递，魔族小孩没动，他不喜欢人类的食物，要不是水云身叔叔不允许，他喜欢以人类作为食物。
“我也要吃的，姐姐肚子里的小妹妹好像饿了，你陪她吃一点嘛~”，沈澜槐柔声哄了哄魔族小孩。妹妹对魔族小孩很奏效，他非常乐意得跟沈澜槐分享了糕点，意外地觉得人类的食物好吃。
大概是小甜糕一口都没给沈澜桉留，他更无语了内心活动异常丰富：真是一孕傻三年，我的宝啊你听听你说的称呼上没有什么不对吗？
沈澜桉居高临下地看着魔族小孩，“你上来，我背你。”。
小魔族扬起精致的小包子脸盯回去，话没一句气势倒是一分不差跟沈澜桉僵持着。
这下轮到沈澜槐内心活动丰富了：那什么......哥哥你蹲都不蹲小朋友怎么上去？？
魔族小孩跟沈澜桉一小一大两个幼稚鬼从午时僵持到傍晚，也是够有能耐，最终魔族小孩妥协了弱弱说了个“好”字。沈澜桉懒懒散散背过身蹲下让魔族小孩不情不愿趴了上来。沈澜桉托着魔族小孩的小屁股直起身往上颠了颠，侧过头跟他眼神巧合相接，互哼着偏过头去了。
过了人鬼交界处的鬼城，走到尽头就是魔族结界。
沈澜桉把魔族小孩放下，语气不温不火的，“你家，到了。”。
沈澜槐歪了歪脑袋笑得甜甜的，“再见啦，小朋友，可别再乱跑了家长会担心的。”。
魔族小孩看着熟悉的鬼城内心别提多雀跃了，在家门口心里所有的不安都荡然无存，迫不及待地往结界跑了一步，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看着笑容甜美的大姐姐和臭着脸的大哥哥，“不夜侯，我的名字。还有谢谢你们！”，小不夜侯说完回身飞快地跑进了结界。
沈澜桉抽出腰带里卡着的郁离扇揉了揉额角，眉头还有点抽搐着：这小玩意儿终于他喵的愿意吭一声了。自这个魔族小朋友摸着沈澜槐的肚子叫了里面的小可爱一声“妹妹”，后面一路上一声不吭跟沈澜桉拔了他的声带一样。
沈澜槐大笑起来，笑得肚子有点疼，“我们也......回家吧......噗嗤......”，受不了了这一大一小两个幼稚鬼太好笑了。
鬼城中的妖魔鬼怪们起初只是觉得这两个外来客牵着的白马有点眼熟也没细想，直到他们并肩返程的路上，沈澜桉抖开郁离扇为沈澜槐扇起了暑气，妖魔鬼怪们看清了扇面所绘的特别的青竹图案，他们中间不知是谁爆发出一声“沈澜桉？！！”的不可思议又惊慌失措的吼声，人族和一部分妖魔鬼怪全部跑进屋内藏起来找了个缝隙偷窥，还剩下一部分妖魔鬼怪手下摸上了自己的魔器原地戒备着。
沈澜桉见状，手里的郁离扇以长剑的形态出扇拎在身侧，另一只手里依然揽着沈澜槐的腰身守在怀里。沈澜槐戴上了面纱牵着缰绳跟着哥哥的步调不急不缓地一起出了城。
要不是沈澜桉换了发型，差一点还真没认出来，吓死个妖魔鬼怪。比起散发，沈澜桉常戴的那顶水色发冠，名贵又具有标志性。只是大家才知道他很久不戴了，为了妻子和孩子，别说解得开发冠，他什么都可以放得下。
“其实没必要管他的。”，沈澜桉想到小不夜侯那个“逆子”还有点烦。
“看他的天魔印不是普通的魔族，帮一把吧。欠了云飞雪太多了，就当还她的。”，沈澜槐用手托了托肚子，这孩子还有点重呢。
“你怎么确定他是走失的不是逃难的？”，沈澜桉心里叹了口气。
“因为他没拒绝我送他回家的提议啊，大概是贪玩跑出来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沈澜槐笑眯眯的。
“更像是被暗算了，小孩子再贪玩怎么可能跑那么远。以他的天魔印身份必然不简单，魔界看来挺乱啊。”，沈澜桉理智分析了一下下了定论。
沈澜槐本就悲悯苍生，这下心里更是隐隐担心着，藏了藏情绪还是被沈澜桉发现了。
沈澜桉摸了摸沈澜槐的头安慰她，“乖，仙魔的事情轮到我们操心的时候，必万死不辞。只是现在你肚子里那个小兔崽子我想揍他。”。
沈澜槐又被沈澜桉逗笑了，“你敢我就揍你哼~”。
完了！别说在阿槐心里的比重越来越小，这是越来越没自己的份了，沈澜桉受不了一点也只能“忍气吞声”。
小不夜侯进了魔族结界后充耳不闻一路上魔与鬼宵小们与他打招呼的一声声“给小魔君请安”，小不夜侯跑得跌跌撞撞终于“飞”进了若水大殿，抱住了一个银灰色长袍的俊朗男人的大腿，正喘着大粗气平复这一路颠簸后的心脏负担。
无忧君看着自己的心肝小宝贝狼狈不堪的小模样，剑眉星目间平地起山川，“怎么回事？”，无忧君的嗓音是更清冽的冷泉。
照夜清更会带孩子一点，大概是因为自己家是个宝贝千金，养起来心思不得不细腻，匆忙从大殿王位上跑过来蹲下身子摸着小不夜侯的小脑袋温柔哄哄，“夜宝乖，转过来给叔叔看看，是不是从高处摔下来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小不夜侯埋在他爹银灰色的华贵衣袍里摇着头，压着呜呜咽咽的委屈声响，实在是不敢把脸拿出来。爹爹不准我哭的，要挨罚。
无忧君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心肝小宝贝低低的哭泣了，平时对他严厉惯了再心疼也拉不下面子，冷脸沉声叫他抬脸看自己。
小不夜侯被他爹吼了个哆嗦，手指紧紧捏着褴褛衣边，眼神小心翼翼跟无忧君比北疆的坚冰还冷冽的灰色眼瞳对视着。小不夜侯忍着透明的小泪珠在脸上蜿蜒出清澈的泪痕，可是委屈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眶里你追我赶着要见见世面。小不夜侯紧张且无措。
照夜清见状一把把小不夜侯揽进怀里抱起来，把他的小脑袋放在自己肩膀上又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让他背对着他爹让眼泪好好肆意。
“人间......好可怕......呜。”，小不夜侯可怜兮兮的控诉声似一记重雷砸向了无忧君剑眉星目间凸起的山川。
“你怎么会去人间？”，照夜清的鬼面具好像也有了表情变化，眉心的阴森恐怖更甚。小不夜侯不是调皮的小孩子更不是贪玩的小孩子，他知道如今世道不太平绝对不会自己冒冒失失不打招呼离开魔界。
“有只小狐狸......以爹爹的袖扣为证......让我去人界花鸢城找爹爹......我不知道路......流浪了好几个城镇找到花鸢城......更害怕了......”，小不夜侯想到人间流浪的这大半个月，连路边乞讨的小孩子都拿大石头砸过他，委屈迭起害怕放大，哭声闷在照夜清叔叔的肩头很想放肆，又不敢当着他爹的面“造次”。
无忧君闻言下意识地察看自己左右手的护腕的固定扣，左手小臂处确实有一颗袖口不知何时不翼而飞。无忧君跟照夜清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隐隐的不安开始发酵。
最可怕的不是妖狐，也不是通天白塔令小不夜侯害怕的原因，而是魔界没有人察觉到小魔君不在了这么久。
无忧君把照夜清温柔拍背哄着的小不夜侯抱过来给他擦了擦眼泪，小不夜侯很自然而然地紧张到僵硬，无忧君缓了缓语气温柔道，“就这一次，可以哭。”，小不夜侯得到了“圣旨”两只小手紧紧攥着无忧君银灰色衣袍的衣领“呜——”得一声哭的惨烈用力宣泄难过，小包子脸埋在他爹的胸口猛吸令他安心的气息，如愿以偿放肆委屈。
“是那个小狐狸又出现了送你回来的？”，无忧君觉得不可能，妖族不可信更不会把孩子骗出去“借刀杀人”又良心发现还回来。可是无忧君还是在小不夜侯渐渐平息的的哭腔里小心翼翼探寻了一下。
小不夜侯用力地摇摇头，“不是的，我再也没见过她。”，小不夜侯在他爹的华贵衣袍上蹭干净了鼻涕眼泪，抬头看他爹好看的灰色眼眸乖巧道，“是个绿眼睛的大姐姐和脸很臭的大哥哥。”，小不夜侯在怀里找了找抽出一个手帕递给无忧君，“大姐姐给我擦伤口的。”。
无忧君心里那场海啸在接过绣有银灰色蛟龙的手帕的瞬间毁天灭地着吞噬了他，手帕上有他再熟悉不过的淡淡的山茶花香气。
最终，这方手帕经历过千万年的漂泊之后又回到了无忧君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