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封狼居胥（1/1）

楔子 神州大陆

这片神州大地历经十万年的风蚀雨琢如今终割裂成四海八荒与九州。

其中四荒毗邻四海，给养各种灵禽魔兽与奇珍异草，且常年云雾缭绕隔绝尘世凡俗，是仙门百家得天独厚的修炼之所。为以东青龙位须弥九峰、西白虎位万象神宗、南朱雀位花杀宫、北玄武位伽蓝寺、中麒麟位云罗山庄五派为首的仙门百家所用。

另四荒接壤中原九州，四处蛮荒分别为东野、南蛮、西域和北地；中原九州，分别为溪州、洛州、冀州、雪州、青州、溱州、夏州、苍州、禹州；九州有同名九川携流而过，分别为溪川溪水、洛川洛水、冀川冀水、雪川雪水、青川青水、溱川溱水、夏川夏水、苍川苍水、禹川禹水；九川水泽汇海分流入仙域东南西北四海。

上古天魔离开魔界云游四野，圣女紧随其后，鬼王趁虚欲控制魔界。魔界鬼族与魔族冲突愈发激烈。

与此同时压抑了千年的鬼族怨气肆意倾泻祸及尘世凡俗，仙魔平衡被打破。仙门百家也因仙督令的归属再起纷争。

人族中原九州各州自设王都自封王侯将相，九王割据独霸一方，九州领土分界接壤边境冲突不断，生灵涂炭。终有一日，战争爆发烽火连天。萧氏王族与沈氏望族平定天下，已一统八州。

第一章 封狼居胥

雪州于极北之地，常年大雪倾覆、亿万年寒冰不化。可这雪州金乌国度主城花鸢城却四季夏暖花开不败。

雪域领主东方既白一袭白裘衣翩翩少年立于主城花鸢城城外迎接远客，他身后是本国最精锐的白甲铁骑们正浩浩荡荡立于城门两侧守护着他们的王。

来人只萧氏王都开国大将军沈橼一人，远远地只见一个黑骑将领从雪雾蒙蒙里骑着战马缓缓而来。他红色的披风在身后跟风雪纠缠，黑色的铠甲于身前跟薄霜相拥。

温润如玉的少年东方既白把手里的伞偏向立于战马侧给自己躬身行礼作揖的沈橼，为他遮挡簌簌而落的鹅毛大雪，用可以立即融化这冰天雪地里亿万年寒冰的和暖笑容表达着友好，“欢迎你，传说中的人屠战神沈橼大将军，如今一见果真是神武。”，只是没想到，竟如此年纪轻轻。

风雪全部落在了这个拥有一双绿宝石眼眸的苍白少年的长白发上。

城内城外真的是两个天地。沈橼脱掉了厚重的铠甲和御寒的冬衣，换上了轻薄的夏装。花鸢主城中心通天白塔第九层，沈橼在这里居高临下审视着这座城池内景。

一个严冬酷夏共存的神奇国度。沈橼在心里默默感叹着。

而让沈橼眉目间添了一道褶皱的是另外的事情。这城中往来不少见蹦蹦跳跳穿梭在人群里打闹嬉戏的皮肤黝黑的鹿身人头的幼女、振翅而飞在半空中成双成对窃窃私语的头戴花钿的蜻蜓身人头的少女、懒懒散散骑在灰狼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吹着笛子的长着牛角牛足的少年等等。魔族。

“沈大将军，宴席已就绪，吾代国君传意请您准备入席。”。

沈橼回头看了看这个全身被雪白的羽毛覆盖着，只有头颈和正面大腿根部以上是人类相貌正以翅膀作手交叉于身前毕恭毕敬的羽人侍女，舒眉展颜，道了声有劳。神族。

通天白塔第十八层，东方既白在这里为沈橼接风洗尘。

东方既白在主位上同举金樽笑意盈盈偏过头来回应沈橼的敬酒。一樽酒饮罢，灯光骤暗，长公主东方青岚持伞遮容翩然而至，一舞倾城。

舞罢迎客敬酒一樽，只一眼，东方青岚坠入深渊。

通天白塔第三十三层，神鸟金乌全身羽毛金光熠熠，正曲身一团娴静休憩，东方青岚依靠在它胸口躺下闭目养神。

金乌抬了抬羽翅为她挡住从窗口灌进来的晚风，轻轻呜鸣了一声。东方青岚闻声睁开似是镶嵌着绿宝石的杏眼仰起头正对上金乌低下头望过来的金色目光，东方青岚抿唇一笑化开如水夜凉，“我知道。”。我知道他是我的神劫，可他亦是我的神明。

月亮啃食云朵，有月光透过云层从金乌翅膀羽翼的缝隙落在东方青岚裸露的小臂上，皓腕凝霜雪。东方青岚把眼框里的绿宝石藏起来，呼吸渐匀。

“沈大将军，何以难成眠，孤可否解烦忧”？东方既白在沈橼旁边站定，递了个金樽给他。

“比起贵国冬夏共存花鸢相依的奇景，神魔人鬼共处之世更令人惊异。”，沈橼答非所问。比如现在站在东方既白身边的侍从是一个鬼，清明——守护鬼门的蛟龙。上半部分人模下半部分龙身长着鬼样的脸，但又非常好看的一个生灵。

东方既白一饮而尽杯中月光，“生灵平等，人分好坏，魔有善恶。我只是提供一些庇佑。”。

沈橼不置可否，陪君同饮。

柔和又有厚度的低沉声音再度传来，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我妹妹，拜托将军了。”。

他说“我”而不是“孤”。

东方既白的绿宝石幽瞳里倒映着沈橼的模样，这个宽肩长腿的男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星光落进他的眸子，星星碎碎漾着光。他让他放心他还说他定不辱使命。沈橼这个男人真是潇洒不羁，自由散漫，却又温柔异常，东方既白心里想着。

然而地下十八层是地狱，地上十八层却非神宫。

东方既白整个人在夜色里显得更加苍白，夜风夹杂着城外的细雪的凉意灌进他白衣袍里肆虐震荡，清明给他披上一件披风，“君上，夜寒易染，回去吧。”，他跟夜色一样清冽微凉的嗓音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却说着关切的话语。

东方既白摸了摸脖颈间缠绕着的白色绷带从嗓子眼挤出一声“嗯。”，转身回殿。夜风转而扶着他的发冠牵绊起他长长的白发。

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沈橼只见了东方既白三次。第一次在城外这个融于冰天雪地的苍白少年偏了伞给他为他挡下所有的风霜；第二次在花鸢城大殿中这个年仅二十岁的少年国君为他接风洗尘一杯新醅酒饮下君臣意；第三次在通天白塔的夜色里这个拥有一双蛇目的谦谦君子托付妹妹与他眼眶微红隐情别绪。

实际上应该是四次。在他沈橼看不见的地方，通天白塔三十层寝殿外，隔着云雾缭绕，东方既白目送他带着长公主兼神鸟大祭司东方青岚去萧氏皇都和亲。

东方既白好像更苍白了，苍白得有些透明。目送马车越走越远，东方既白抓着塔墙的手握地越来越用力，指甲在上面划出血痕。马车消失在视线里，东方既白松开鲜血淋淋的手指，似乎是妥协了。东方既白在心里叹着气。

青岚，你可以不用接受这该死的命运的，这个神劫也大可不必，因为你哥哥我，是东方既白啊。

东方既白解开脖颈间的绷带，把它绑在了眼睛上。缥缈天地间，他才那是一片鹅毛大雪。

天下一统，九州归萧。

沈橼也是回朝后才知道，萧索的野心勃勃根本就难以桎梏。在他离开金乌国后萧索还是用战火攻陷了那个朝圣的国度。那个如神祇一般的少年国君东方既白和传说中的镇国神鸟金乌一起下落不明。

沈橼攥紧了拳压抑着怒吼不可置信地质问萧索，“他们已经和战归降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萧索在王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橼，眼神里的冷漠在他们中间横出了不可逾越的沟壑，“若他们同意奉上金乌神鸟，朕必不会出此下策！”。

沈橼把一半的虎符和随战枪戟呈上，跪谢隆恩。

他厌倦了战争和厮杀了。

萧索眼神里的震怒挤压着他的眼眶，“沈橼！！！”。

沈橼毕竟是沈橼，完全不等萧索继续发作，毫不拖泥带水行礼告退。放眼整个朝堂，也只有他沈橼敢如此以下犯上。对沈橼来说这种离开方式也不过是君臣纲常束缚下的意思意思，兄弟果然还是做到头了。

斩除顽恶还车驾,不问登坛万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