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 章 小产（1/1）
毕竟这是她一直以来横行霸道肆意妄为的仰仗。
多少人羡慕她有这么个哥啊。
赵成河西装笔挺，打了发胶，一丝不苟，浑身上下处处显露着高贵二字，看着像是刚从哪个商业活动中出来。
能在那种豺狼虎豹围绕的险境中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赵成河确实不一般，他光往那儿一站，周身就形成一种压迫感。
一种上位者自带的气场，让大家不自觉的安静下来，等待他发号施令。
显然，赵成河今天不是来发号施令的。
他长腿阔步走到赵欣悦跟前，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多大个人了，还是这么不沉稳。”
“有哥哥在，需要我沉稳什么啊。”赵欣悦拉着赵成河的手撒娇，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
赵成河拍了拍赵欣悦的肩，对大伙儿大方道：“今天这顿我代悦悦请，大家玩儿的尽兴。悦悦平时被我惯的太娇纵了，都赖我。她平时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大家多担待。我在这里先向大家说声抱歉，敬大家一杯。”
多么谦卑，多么礼貌。
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反而感恩戴德。
“哥～”赵欣悦故作被亲近的人揭短后的窘态，不高兴的撅起嘴晃了晃赵成河的胳膊，眼里的得意却怎么也遮不住。
喝完了手里的酒，赵成河又将手里的酒倒满。
他的目光落在程见月身上。
口吻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心：“这也是月月吧，我们见过的。我也是才知道你是程然妹妹，之前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
暂且不论那个事儿，既然赵成河现在陪笑脸，她也自然不会折了他的面子。
程见月给自己也倒了些酒，隔空跟赵成河碰了杯，大大方方的干了。
“不错呀。”赵成河赞赏道。
“其实只能喝一杯。”程见月耸了耸肩，适时的示弱。
场面一派和谐，除了赵欣悦现在是真的有点儿不高兴了。
赵成河继续和程见月攀着话。
“京城和沪城还是有些差别的吧。”
“是，差别还挺大的。”
“来京城习惯吗？”
“我觉得还行，我适应力还挺强的。”
“有空的话，可以找悦悦他们一起玩儿。不说其他，她对玩儿还是挺有研究的。”
“好呀，有机会一定。”
程见月姿态放松，有问必答，不卑不亢，没有显露出半点儿他们之间有过不愉快的迹象。也没像周围几个学生那样怯懦。
赵成河看着，觉着程家确实不错，程然这个妹妹和她当初那副爱谁谁的样子别无二致。
甚至更胜一筹，程见月更加佛系淡然一些，事情一码归一码，分得很清楚。
是个难搞的。
她今天能不计前嫌的接受他的敬酒和他轻松的交谈，明天也照样可以不顾今天的这点儿小恩小惠，利用手中的资源毫不手软的拆台。
赵欣悦不知道赵成河心中的忧虑，只觉得哥哥对程见月过于关心了点儿。
在哥哥面前，赵欣悦不敢造次，精致的美甲嵌入掌心的软肉，生生咽下自己心中的不满。
赵成河只待了一会儿就被人叫走了。
走时还不忘张罗着大家去他名下的酒吧续摊。
有人买单，大家自然是乐见其成，赵欣悦也赚足了面子。
“大家玩儿的开心，我还有点事儿就不去了。”
程见月看时间差不多了，打过招呼之后，就和众人分道扬镳了。
陈衍和陆南诚在这儿还有熟人局，去别的包厢喝酒去了。
赵成河派的车还没到，服务生清了桌子，端上来几壶茶和点心，供他们消遣。
看着程见月离去的身影，莫椰装作随意的挑起话题：“都这个点儿了，她还有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呀？”
“可能回去学习吧。”男生接了一句，还算正常。
“这么晚了还学习，她还真是够努力的。”
“要不呢，人家能考第一都是有原因的。”
“唉，这就是差距啊。”
“没事，赵欣悦说我不在乎。”莫椰见赵欣悦脸色不太对，赶忙笑哈哈的改变话题走势。
“笑死，悦姐的起点就是人家可望而不可及的终点。”
“唉，那种死读书的乖乖女就是这样的啦。”
“那可不一定哦，说不定像她姐一样攀上个京爷，就马上飞黄腾达了。”
“也是哦，她姐不是已经嫁进来了吗，到时候给她找个也很容易。”
“说不定现在就去找男人培养感情了呢。”
“谁知道哇，但愿她能找到个真的圈子里的人吧。别到时候白给睡了，什么都捞不着，那才是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衍不就是，鬼相信什么哥哥妹妹啊，程见月平时看着清高，一有机会还不是巴巴地贴上来了，俩人看着根本就不太熟的样子。”
“诶，还有陆南诚，我觉得她还蛮会钓的，你没看见她今天和陆南诚坐的这么近吗，吃饭的时候还坐她旁边。”
“是哦，你不说我都没反应过来，两大男神都和她走这么近。”
“还有你哥，还特地敬她。”
“搞男人有一手哇，这女的。”
“看着这么人畜无害，结果这么心机。”
“她是沪城的吧，感觉南方女孩都有点儿心机。”
“南方特产—心机女孩。”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甚至这里面除了赵欣悦，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程见月。
甚至不需要激化，只要轻轻一挑拨，他们的阴暗面就迫不及待的出来放风了。
女人的嫉妒心浮于表面，男人的嫉妒心深入骨髓。
一个姑娘，样貌成绩样样都好，连赵成河这种级别的都对她照顾有加。
怎么能有这么完美的，让他们高不可攀的姑娘呢。
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着臆想中的程见月狂欢，用造黄谣这最低级肮脏的手段折辱她，贬低她。
给自己营造一种“不是我配不上她，而是我不屑于她”的厌弃心里来安慰自己那颗因为嫉妒而扭曲的卑微心脏。
李雨霖站在门口好半天腿都要麻了，她看着已经发出去的录音。
无声的做了了口型“哇哦”，眼里全是兴奋的光芒，摇了摇头，替那些人担忧了一下。
同在一个圈子里，两人保留着联系方式，却一直没怎么聊过天。
估计对面也觉得李雨霖找他这事儿很稀奇。
很快就给了回应。
“？”
“找不到陈衍微信了，你帮我转告一下，他妹妹私底下被人骂惨了。”
其实李雨霖也摸不准这俩人到底有没有勾搭上。
就是一种感觉，毫无凭据的猜测。
要按照理智来分析，她觉得这俩人肯定不可能。但抛开理智，她疯狂的感觉这俩人有猫腻。
陆南诚这狗东西，她也不敢轻易招惹，只好曲线救国，用一下缓兵之计。
“知道了”
良久，那头才回了一句。
他知道什么了，他就知道了，李雨霖在心里腹诽。十分不满陆南诚这张撬不出任何东西的嘴。
不过跟陆南诚比起来，李雨霖更不愿意跟里面这群脏东西搅在一起。
她“呸”了一声，头也没回的拎着包走了。
程见月确实没回学校，她在逸影打包了一些吃食，打车到了一个普通的住宅小区。这个地方有些偏，离京大还有些距离。
“月月，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眼前这个拖着虚弱的身子招呼她的人是京大的学姐，大程见月两届。
宁愿本科在京大学的是广告学，两人的相识是个意外。
某次程见月带着酒精饮料上天台吹风，被耳机里放着的抒情歌弄emo了。
风呼呼的吹，眼泪哗哗的流，酒一口一口的灌。
底下熙熙攘攘，周身空无一人。
忽然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替她挡住了冷风，还是香香的。
程见月被吓了一跳，猛的回头，看到一个美丽温婉的姑娘死死的抱住她。
“那个，你怎么了？”程见月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懵，轻轻挣了一下，发现挣不开，犹豫地问她。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这个漂亮姐姐有些激动的问她。
“我就在这儿吹吹风。”程见月被她这副样子吓着了，老老实实的回答她。
“你别想不开，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好不好，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姐姐激动的要哭了。
程见月摸不着头脑，只好先顺着她。
便利店里，漂亮姐姐耐心的给她擦干泪痕，还递给她一杯热牛奶。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宁愿一脸关切地问她。
“没什么，就是学的有点儿累，想要上去透口气。”程见月吸着牛奶，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真的？”宁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又怕触及小姑娘的伤心事，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说。
“你是不是怕我跳楼啊？”程见月见宁愿不好意思问，便自己说了。
宁愿观察她的表情，点了点头。
“没有啦，我真的只是想上去吹吹风。”程见月觉得这个姐姐很亲切，用身子轻轻的撞了下她，这是一种表达亲昵的方式。
“那你哭成这样，我担心嘛。”宁愿后知后觉，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激了，有些难为情。
“我知道的，姐姐你人真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宁愿，宁静的宁，愿望的愿。”
“好好听的名字呀，很适合你诶。我叫程见月，很高兴认识你。”
一杯热茶递到了程见月跟前，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看着从前温婉可人的知心大姐姐，如今成了这副憔悴的模样，程见月实在有些担心。
“姐姐，快别忙了，我打包了一碗清粥还有一些好入口的小菜，趁热吃吧。”程见月将打包来的食物一一打开，摊在餐桌上。
“好香啊，你还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不嫌麻烦啊。”宁愿语气温柔。自己
都这样了，还想着心疼她跑太远。
她好像天生就有爱人的能力。
程见月微微抬脸，缓了缓发酸的鼻子。
骗人，明明吃的这么艰难，还说好香。
“我猜你一定没吃饭，所以就给你送来啦。”
“哟，你怎么这么聪明呢。”宁愿一副哄小孩儿的语气。
“那当然啦，你以后要天天跟我汇报你吃了什么，不然我就天天给你送。”
“这么关心我呀？”
“毕竟你救过我的命嘛。”程见月俏皮的朝宁愿眨眨眼。
旧事重提，这是宁愿流产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笑过之后又是一阵沉默，淡淡的药香萦绕在空气中，整间屋子好像都被悲伤笼罩着。
欢声笑语都只是暂时的，万籁俱寂才是它的归宿。
“他呢，在你流产之后又来过吗？”程见月的语气有些低，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没有，他找不到我。”宁愿语气淡淡，眼神没有聚焦点，思绪似乎飘远了。
“那你接下来呢，打算怎么办。”程见月看她这副状态，真的很为她担心。
“我打算回老家了。”
“什么时候？”
“就这两天吧。”宁愿有些累了，深呼了一口气，整个身子微微下塌，没了之前的朝气。
“害你流产的人，是赵欣悦吗？”程见月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听到这个名字，宁愿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怎么会这么问？”
“那天，我在楼梯间碰到她了。然后再往上，就看到了你。”
程见月回想起宁愿躺在血泊中的画面，就心有余悸。
人怎么可以流这么多血，摸在手上，黏糊糊的一大片。
“月月，我打算忘了这件事儿，你也忘了吧。就是有点儿遗憾，我还没来得及知道他的存在，他就离我而去了。”
宁愿眼眶微红，语气哽咽，说得很艰难。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空落落的。
“我以为那几天我都把眼泪流干了，没想到眼泪是流不干的。”
“我真的不想追究了，这些就当是我的报应吧，爱了不该爱的人。”
“我以后就离开这里，回老家去，找一份安稳的工作，陪在父母身旁。要是有合适，就结婚生子，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月月，你千万不要像我一样，沾上那些不该碰的人知道吗，他们都是没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