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午夜直播4（1/1）

暴雨刚过，潮湿的水汽混在风里，吹散了皮肤仅有的热度。两个男孩在河边投石块，稚嫩的笑声此起彼伏。

扑通一声，微波荡漾的河水因为某个巨大的物体撞入而溅起水花，水面不再平静，落水的人在不停挣扎，岸边的人无动于衷，他看着挣扎的人，嘴角却挂着笑。

不一会儿，水面回归平静，微波粼粼，谁也不知道，这个小河底多了什么。

男孩在某人消失的区域投了最后一颗石头，他离开了，回到家，他撒了谎，说弟弟失足落水，后母打了他，父亲将他暴打一顿，他的腿就是在那时候受的伤，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腿关节留下了终身残疾。直到现在，走路瘸腿，别人给他起外号“郁狗”，瘸子的意思。

有时候，即便不做什么，也会有突如其来的恶意，而在意这些恶意的人，注定会成为它的奴隶。

王德清很快又没了家，失去儿子的后妈吵嚷着和王绍（王德清父亲）闹离婚，在某天清晨，霍白薇（后妈）终于得偿所愿，拉着行李箱，带着王绍给得五十万赔偿，上了一辆出租车，再也没回来。

五十万，已经是王绍的全部身家。王德清跟随父亲住进出租屋，一间不到四十平米的小屋子，父子俩相依为命。

一次偶然机会，王绍在同事的怂恿下，沾上了赌博，刚开始是买彩票，可中的几率不大，后来参与博彩，金额玩的越来越大，最后入不敷出，甚至开始借贷。

王德清回忆自己的父亲，脑海里只剩下父亲上吊时恐怖的面容，他时时忘不掉，每当午夜梦回，醒来后，就难以入睡。

“王绍是因为还不上高利贷，走投无路，自杀上吊死的。”派出所民警周洋在旁补充道。

张莘塍注视着一脸从容的王德清，他最后与“弟弟”的那通电话，始终是个疑问。

“王德清，你杀赵倩的动机是什么？”张莘塍问。

王德清眼神突然焕发光彩，他对上张莘塍的目光，得意道：“谁说我杀了她。我还以为，你们抓我，是因为金店…”他故作心虚地低下头，装作害怕的模样，不敢看警察的眼睛。

派出所民警周洋怒言：“原来金店被抢，是你干的！”

张莘塍问向周洋：“金店被抢劫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星期前了，当时金店里的员工报警说店里进了小偷，好在失窃金额不大，店家也没再追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周洋说。

张莘塍说：“王德清，少在这给我避重就轻，你自己做了什么，应该比我们清楚。”

王德清故作坦然，说：“警察同志，我真听不懂你说的，你要我认的，我都认了，其他的，我没做过，不知道啊。”

王浩在外面注视着审讯室里的一幕，里面说的，他听的一清二楚。

“应该在找到证据后再问他，看他还怎么狡辩！”王浩感到愤愤不平。

苏曙和韩梅刚好过来，两人都听到王浩的愤愤之言。

韩梅笑着说：“耗子，你这语气越来越像赵民安了。”

王浩忽略韩梅说的，看向苏曙，像是想从对方那看出点花来。

苏曙与韩梅默契一笑，苏曙说：“可要多谢谢韩梅，要不是她，咱们不可能这么快找到王德清的作案证据。”

韩梅晃晃手上的文件，说：“网络非法外之地，一个人的上网痕迹，即使用任何技术消除，同样也能用技术复原。只是稍微复杂了点。”

苏曙拿过文件，说：“你跟他说吧，我给他们送过去。”

派出所审问室

周洋见苏曙进来，站起身，接过对方手里的文件。

王德清看了眼苏曙，一愣神，欲言又止。

张莘塍敲了敲桌子，王德清回神，朝他问了一句：“这位就是苏曙吧。”

王德清应该不认识苏曙才对，但现在他这一问，让张莘塍怀疑，王德清知道苏曙，但不一定见过本人。

苏曙饶有兴趣，她原本打算出去了，听到身后王德清说到自己，又折回来，在记录笔录的地方，洗耳恭听。

“你认识我们这位苏警官。”张莘塍问。

王德清看了眼墙上的表，表情变得失望起来，他说：“看来，我又要被抛弃了。”他低头，决定此刻什么话也不说。无论是谁问。

张莘塍看完文件，说：“王德清你弟弟在二十年前，就溺水身亡。和你通电话的人，是这个叫‘末徒’的吧。”

王德清头闷在胳膊里，一言不发，谁也不想理睬。

“我们查到，你微信小号跟末徒有多次视频通话，我们这边有位精通网络技术的警察，她恢复了你之前删掉的数据。还有你们的电话通讯，网上直播信息。”

王德清缓慢抬头，他红着眼眶，说：“我喜欢看直播，那女人的直播间，我第一次进，只能说她运气不好，距离我近，还那么骚。杀那女人，是我最得意的事。我仇视主播这一行当的女人，凭什么我这么辛苦一天才赚几十块，而这些女人光扭一扭屁股就有成千上万的钱。”

“我不甘心，末徒跟我是一路人，可他胆子没我的大。他光纸上谈兵，却不敢付诸实践。不像我，说干就干。”

“那晚，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杀她，只是她穿着一身骚气的衣服，过来拿外卖，我当时，就想到了网红主播。我想起末徒说的话，凭什么，她们赚钱那么容易。”

“我把她手剁下来，直播间那帮人，居然还在等着她，骚货！我故意恶心他们，把那女人的手剁碎，放上辣椒，柠檬片，拌了拌。”

张莘塍说：“你是用什么东西勒死的赵倩？”

王德清嘲笑道：“你们也不怎么聪明嘛，一种捆西瓜的塑胶绳子。那天我买了个西瓜，塑胶绳子解下来放进兜里，没想到竟派上用场。”

“杀了她后，绳子扔了楼下垃圾桶了。”

张莘塍对王德清坦诚道：“王德清，忘了告诉你，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不足以证明你杀了人。但你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倒省下了我们继续寻找证据。你说的话，就是最好的罪证！”

苏曙问王德清：“末徒是谁，你真了解他吗？”

王德清说：“了解…我不了解他，我只是按照他说的做了，他是个胆小鬼。不过我要谢谢他，没他，我还不知道自己的余生该如何结束。”

张莘塍说：“这世界上的每一份职业，其存在的目的都是为了生存。你所看不惯的并非是她们赚钱轻松，而是你疯狂的嫉妒心理，让你一步一步，堕落下去。”

王德清低头，声音微弱，道：“警察同志，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张莘塍问他：“你跟末徒最后的一通电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德清忽然笑了起来，他伸出舌头，一口咬住，血液从他口里喷薄而出。

“快按住他！”

周洋一马当先，情急之下，他献上自己的胳膊，王德清像是发了疯，一口咬上周洋的胳膊，死不松口。眉眼一直在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曙。

苏曙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仿佛自己背后也有一双无形的双眸，在窥视这里的一切，尤其是她的一举一动。

审问室的门被打开，王浩走了进来，说：“王德清手机刚刚发来一条短信。”

张莘塍等人看着来信，来信人名末徒。内容：长舌鬼，要下地狱。

苏曙看向疯狂咬舌自尽的王德清，她对上张莘塍的目光，后又移开。

“你知道这个末徒是谁？”张莘塍小声问苏曙。可其他人也听到了。

苏曙摇摇头，否定了张莘塍的猜想。

此时，赵民安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张莘塍，末徒的住处找到了。按照韩梅提供的位置信息，他们到了末徒这个网络人物真实住处。

那是一座废弃工厂，地上一片狼藉，除了空水瓶子，还有一些卫生纸和没用完的洗护用品。

破旧的木桌上，还有一台电脑，不知是从哪个垃圾场捡回来改造的。电脑插头附近的线还漏电，警犬经过地上的电线时被电的跳起。

“我们在这里没发现末徒，只有一台勉强能用的破烂电脑，电脑上没发现指纹。还有一地垃圾，希望能在这些垃圾上采集到末徒的DNA。”赵民安汇报道。

侦查人员正蹲在垃圾旁忙碌着。

“好，辛苦你们了。”张莘塍说完，挂了电话。

王德清开始变得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周洋胳膊被他咬掉了一块肉，在医院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