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拾回的心（5308年11月6日）（1/1）

深夜，苍披着夜行斗篷，来到一栋大楼前，抬头望了一眼便冲了进去，在十二楼的1216号房前停了下来，之后撞开了房门，同时大喊着：“正天……”，但苍很快发现客厅里没有人。屋内有一张不大的茶几，上面放着一个不太大但铺满果仁的蛋糕，蛋糕上还插着六根蜡烛和一个生日快乐的牌子。蜡烛快要烧尽了，只残存着微弱的火苗。

“正天？”苍喊着，向四下的房间看了看，没有人。

正天，就是苍的儿子，无氏正天，人类中央联合的大将，现在已经不知所踪。

苍叹了口气，正准备走时，突然听到了微弱的抽泣声。苍抽出了匕首，循着抽泣声找到了靠房子里面的一个房间，轻轻打开了房门。这是一个不大的卧室，没有开灯，从装修上来看是一个女孩的房间。抽泣声就是从这个房间的角落里发出的。

“谁在那里？”苍喝了一声，抽泣声应声而止，但很快又出现了。一个生着白发的小女孩低着头从柜子后面走了出来。

苍将匕首对准了小女孩，“你是谁？这个屋子的主人呢？”苍吼道。

女孩的双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上衣，身体也不住的颤抖着，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流向地面。女孩抬起头，银瞳中闪着令人心碎的泪光。“爸爸，妈妈，不……不要昕儿了。”

苍愣了一下，紧盯着那双与自己相同的银瞳，之后蹲下身，将昕抱入怀中。

昕仍在哽咽着，苍一边轻轻地拍着昕的背，尝试安抚昕，一边朝城外走去。

“嗡——”一阵巨大的引擎声以及剧烈的震荡感突然自天空传来，周围的房屋都像是感受到了恐惧一般颤抖着。苍抱紧昕，脖颈处亮起了一个金色的印文，身上的外骨骼装甲也同时出现金色的纹路，随即，苍以自身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城区，在郊外的林中停下。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城区上空的云层中出现了了一个巨大的亮斑，之后亮斑在云层中迅速扩散、变亮，赫然间，一艘巨型空中舰艇如同探入人间的魔龙之首，冲破云层，死亡的气息如山般压向整个城区。

苍皱了一下眉。昕躲在苍的怀里，望着那艘令人心悸的空舰，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苍拍了拍昕的头顶，说：“不用害怕。”

“那是什么？”昕小声的问。苍犹豫了一下，冲昕笑了笑：“你不用知道。”说完，苍就带着昕跑向森林深处。

此时的城区已经被战火彻底点亮，地面防守拼尽一切向天空倾泻火力，但那艘战舰却丝毫不受影响。无数不可名状的怪物从战舰上跳到城区中，对地面的一切生命展开屠杀。血流成涛，漂篙浮稻。上一瞬平静的乐园，顷刻间化为人间炼狱、恶魔栈道。

战火的咆哮声在苍的耳边嘶吼，但苍连头也不回。对于他来说，保护昕——这个仅存的亲人，就是一切。

“呼——咚！”一柄钢制短斧迎面劈来，苍挥拳挡开。

“呦，老头，这么着急，上哪去啊？”一个带着褐色诡笑面具的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这个男人穿着招摇的红色竖纹礼服，脖子上扎着一个领结，表面上优雅，而其自内透出的危险与阴邪让人不得不警惕起来。

苍将昕护在怀中，说道：“我劝你，不要挡我的路。”

面具男发出“啧”的一声，摇了摇头，“那我偏要挡一挡。”说着，面具男晃悠悠地走向苍。

昕转头望了面具男一眼，正好和面具男的目光对上，一阵透骨的恐惧瞬间侵占了昕的脑海。面具男显得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不错的小姑娘，可以养着以后……”

还未说完，苍的一拳瞬间打在面具男的脸上，将面具男打退数十米距离，巨大的冲击力所激起的气浪硬生生将硬化路面也掀了起来。

“怎么……”面具男刚稳住身，一杆长枪直指他的脑门刺来。面具男连忙抽出双斧将长枪挡开，但紧接着，面具男便看见又一个白点刺向他的眼睛。

“完了。”面具男闭上了眼。突然，闪过一个紫色的身影，挡下了第二杆长枪。

“楼兰，你又欠我一条命。”

楼兰睁开眼，一个紫色长发的少女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握着一把紫色的太刀。少女回头看了一眼楼兰，眼中满是厌烦。

楼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别废话了，茹茵，我撞大运了。”

“什么？”茹茵望向长枪飞来的方向。

苍正抱着昕，一步一步走来，身上的外骨骼装甲已经布满了金色的亮纹。苍的银色双瞳隐隐透着一股血色。此时的苍，每一步都似乎有能将一切敌人碾碎在脚下的气势，这种气势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如同凝固了一样，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废话说够了？那就上路吧。”说着，长枪又飞回了苍的手中。

茹茵在看清苍时，瞳孔瞬间放大了数倍，“无氏苍！”茹茵几乎是喊出这个名字的，“快，通知大部队！”

“妄想！”苍大喝了一声，枪尖朝下，一枪刺入大地，随即，一个金色的屏障升起，将几人全部包入其中。

“亚岩神，无氏苍，呵呵，你还真是撞大运了。”茹茵苦笑着对楼兰说，声音还有一些颤抖。

茹茵已经紧张的冒出冷汗。但楼兰却笑了起来，“你带了＜咒怨＞吧？”

茹茵扬了一下手中的刀，“在这，怎么了？”

“今天，我们也许可以杀掉这位亚神。”楼兰笑着，盯着苍怀中正瑟瑟发抖的昕。“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苍将睡着的昕轻轻放在一块平整的草地上，用斗篷盖好，自己坐在一旁。苍身上的六枚蓝键正发出耀眼的光，与刚挣脱乌云的月亮交相辉映着。在这里，已经听不到城区的炮火声了，又或者战争已经结束了。苍又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昕，笑了一下。

苍走到一边，抽出了匕首，在左臂上划开了一道血口，暗红色的血流了出来。待血流了一会，苍在血口中按入了一枚白键，之后用绷带将手臂包扎好。

＜咒怨＞，是一把特殊武器，太刀型，被分类为伪神格武器。伪神格，即拥有神格力量，但并不是由神格提供的一个分类。而＜咒怨＞做为伪神格武器，在对敌人造成伤害后会在敌人体内释放一种寄生型毒素。这种毒素不仅会破坏人体的正常组织，并且会不断增生，组合，形成寄生群系，不断消耗人体的生命力。如果被攻击的是神格者或者其他神系成员，这种毒素便会主要侵蚀神格，减小对宿主身体的负担。由于苍是亚神，才没有被这种毒素当场击杀，但时间长了，再坚硬的磐石也会有崩碎的一天。

太阳升到头顶，昕从草地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又望了望苍，问：“这是哪里？”

苍想了想，说：“一个安全的地方。”

昕走到苍身旁，向四周望了望，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眼圈又开始发红。

苍看昕又要哭，连忙搭话，“昕儿，你知道我是谁吗？”苍尽量让自己笑得温和一些。

昕听了苍的话，开始仔细打量苍。苍昕着昕的眼睛，甚至能从昕的眼睛中，看清那个勉强笑着的自己。观察了一会，昕小声的说：“你是……昕儿的……爷爷？”

苍感到内心一阵雀跃，笑着问：“为什么呢？”

昕又揉了揉眼：“因为……长得像爸爸，但比爸爸年纪大，还有……”说着，昕指了指自己银色的瞳仁，“眼睛，和爸爸还有昕儿一样，是银色的。”说完，昕又仔细盯着苍的脸。

苍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如同听到了什么喜讯，抑或得到什么珍宝。这让昕不知所措。

“唉？！猜……猜错了吗？”昕的脸一下涨红了，像是一个熟透的红苹果。苍仍大笑着：“没错，昕儿，我就是你的爷爷，无氏苍。”

“咯吱——”小楼的木门抱怨着被打开了，苍走了进去。昕站在门前的空地上，打量着面前这栋低矮而破旧的小楼，思索着要不要进去。这里和原来的房间比，可谓天差地别。

“昕儿？为什么不进来？”苍从屋子里探出头。

昕又望了一下，“哦”的应了一声，小步走进小楼里。昕走在楼内，脚踩在地板上，这不知经历多少年的旧家伙便发出“吱呀”的埋怨声。地上还有一些被重物砸出的坑。苍正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力翻找着什么，扬了一屋子的灰。

“爷爷是坏人。”昕小声说。

苍怔了一下，又继续翻找，同时问：“为什么这么说爷爷呢？”苍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失落。苍多少年没有回家，就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常年游走在战火、杀戮与死亡之间，心灵早已被腐蚀的面目全非。如今苍眼中的世界，只有昕身上，还剩下些许色彩。

昕望着地面，背着手，不断用脚尖在地面蹭来蹭去，说：“如果爷爷不是坏人，为什么要带昕儿来这里？这里一点儿也不好。”

苍从杂物堆力翻出两个银色包装的方块，苦笑着说：“对……是不太好。”说着，将银色的方块递向昕。昕一手接过一个，看了看，又冲苍眨了眨眼。

苍明白了昕的意思，又接回一个方块，撕开包装，露出里面金黄色的饼干，“这是之前朋友送给我的饼干，果仁做到，昕儿尝尝？”说着，将饼干递向昕。

昕看了看苍，探头过去，在饼干上咬了一小口，挑了一下眉，将饼干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吃着。苍看着昕吃的津津有味，松了一口气。

突然，一滴眼泪顺着苍的眼角流了下来。

“唉？爷爷为什么哭了？是不是昕儿吃多了？那……那昕儿不吃了。”昕连忙将剩下的一块半饼干递向苍。苍抹了一下眼角，苦笑了一下，摸了摸昕的头顶，：“没事，爷爷只是有些累了。”

昕听了苍的话，还是皱着眉头，：“真……真的吗？”

苍想说“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能说出口。

“对不起，爷爷，其实……其实这里也挺好的，呃，饼干也很好吃。”昕紧紧握着手里的饼干，显得有些慌乱。

苍看着昕，表情渐渐沉了下去，心中越发酸楚，低下了头。苍的心，就像常年经历焚烧后的余烬，陈腐而麻木，迟早会在这无依无靠的世界消散。

昕像是读懂了苍的内心，轻轻抱住的苍的脖颈，在苍的背上拍了拍，“没事的，爷爷，昕儿会陪着爷爷的。”

苍愣了愣，嘴角微微上扬，泪水从眼角止不住地滑落。“谢谢你，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