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末日神明（1/1）

在绘宁沉睡的时间里，瑰城基地已经隐隐有了乱象。

纪鸣在离开蔷薇阁楼之后，就回到了审判营里，哪怕是他们作为瑰城基地的高层，所能得到的食物也只是菜蔬饼。

因为纪沧决定将粮食保存，也许等到哪一天他们真的遇到了灭顶之灾，这将是最后的晚餐，可以饱腹，可以作为人的生活结束。

“她没吃吗？”夏凌竹看着纪鸣端走又端回来的食物，不由得问道。

纪鸣点点头，把食物分给了门口的守卫者，为了严格控制食物以保障大多数人的存活，基地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实现完全的饱腹。

夏凌竹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那她能吃些什么，别是饿着了。”她面上有些愁容，对她来说，绘宁已经是女儿一般的存在了，挑剔任性些也没什么。

“不用了。”纪鸣喃喃道。

夏凌竹皱眉，语气有些强硬地质问着“什么不用了，她在挨饿！纪鸣，绘宁在瑰城基地是我们的幸运，这不代表着她要承受我们的决定，这些本就是她不用受的苦。”

纪鸣面对着自己的母亲，嘴角露出苦笑：“我知道，但是她不会喜欢这些食物的。”就像，绘宁与他之间截然不同的观念一样。

“只要活着就好了，不是吗？”纪鸣面上尽是痛苦，他知道，喜欢上的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因为观念不同他们走到了对立面上。

“好了，谈正事吧。”纪沧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等等我会让人给她送去之前习惯吃的食物。”

众人陷入了沉默，其实这无疑是把绘宁架在火上烤，凭什么只有她是特殊的，因为她不喜欢，就可以为了她让步？

“她不需要。”纪鸣纠正道，“她有她的生存方式，不需要这样的特殊对待。”绘宁从来不是要做基地里的特殊存在，可以说整个基地里最好的食物对她来说都是勉强而已，现在她只是不想勉强了。

“首领，您可以讲正事了。”纪鸣揭过了绘宁的事情，眼下基地里还有一场正在酝酿的风暴。

纪沧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敛去了探究的目光，只是作为一个领袖而忧心：“基地里出现了所谓的末世神明——神骨使者。”

“在绝望的时代里，人们心中总是要有一些信仰的，哪怕他们可能觉得这是假的，也只能让自己麻木地相信。蒙昧地活着，总比清醒地绝望死去更好。”纪沧也是无能为力，他知道人类命运无从琢磨，他也知道每个人都在担忧会不会有明天。

“可是信仰所谓的神明，并不会带来任何物质上的帮助。”夏惇冷漠着批判，他只相信亲手创造的未来，用脚走出来的路。

“但也只有心中有信仰，有顾忌，才会没那么害怕末日。总要相信有什么在保佑他们，在这个末日的时代降临神明。”秋见洺持着和夏惇不同的观点。

夏惇抿了口水，“如果真有神明，秋城基地沦陷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降临？与其相信这些虚无的东西，不如相信把我们救出基地的人。”他看向了纪鸣，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纪鸣则是持中立态度：“如果神明真的可以作为精神支柱，利用好了对基地来说是好事。但是我们都很清楚，世间没有神明，这个所谓的使者靠什么来蛊惑人心的？我们如果不能足够好地掌控这股力量，也许会毁了基地。”

在神明尚且弱小的时候，不如扼杀摇篮里，不能赌一个骗子做一件好事。

“可是基地里，已经开始怨声载道了，因为他们活着，所以想要像人一样活着。而不是随我们制定准则，配给食物，他们觉得接受昆虫，是泯灭人性。”纪霖作为基层的负责人，更加了解目前的情况。而这，也是绘宁在担忧的。

“可是如果新作物培育成功，达到基地人口所需的产量，一切都会改变的！”纪鸣始终是理想主义者，他认为眼前的困境是暂时的。

夏凌竹则是摇了摇头，“纪鸣，如果真的一切都像你所想的这样，那也太理想化了。已经有人开始绝食不愿意吃虫子宁可饿着，所以所谓的神明鼓动避难者有组织地抗议了。”

瑰城基地里的人太多了，而储备的食物不足，是眼前最尖锐的的问题。

“我们预计半个月实现新作物——祈稻的量产。”程闵终给出了预计的时间，就像是给他们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可如果现在杀了神骨使者，必然会有小规模的暴乱。”暴乱意味着冲突，冲突意味着死人，纪鸣不想看到这一幕。

“可是小首领，如果没有流血，未来再引起暴乱，不是死这么一点人可以结束的。”安弥女士残忍地道出真相。

纪沧拧了拧眉心，这几天他已经被这件事情折磨得疲惫不堪了。

“纪鸣，纪霖你们俩去探一探这个所谓的神骨使者，再做定论。”纪沧决定先按兵不动，毕竟得到的情报对于他如何让避难者相信末世有神明是含糊其辞的。

“是。”纪鸣和纪霖道。

他们一道离开，程氏夫妇也回了实验室，夏惇和秋见洺继续去做基地里的任务。而夏凌竹站在了原地，看着纪沧的眼神不明所以。

“你为什么要针对绘宁？”夏凌竹直接开门见山，或许别人会猜想纪沧是为了绘宁好，但是夏凌竹很清楚，纪沧违背自己的原则，只可能是有别的目的，这分明是想让绘宁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纪沧并没有因为夏凌竹的这番话而恼羞成怒，他终日处理政务的眼神里，有了一丝落寞：“也许这确实违背了基地的准则，但她成为例外并不是我想让她被针对。而是她的父母，曾经为了蓝星付出了生命。”

此话一出，夏凌竹瞳孔放大，“你说什么？”

“他们带回来的能源结晶，来自十八年前，是她的父母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这块能源结晶在资源枯竭的年代里保障了秋城的能源，如今也保障了瑰城基地的能源供应。他们的孩子，值得这个例外。”纪沧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这是对于绘宁来说应得的。

而纪鸣在和纪霖离开地宫前，让纪霖先走一步。

纪霖一向是对弟弟宽容的，可是这一次也觉得弟弟对这个女人太过重视，泥足深陷，“你这么喜欢她，她对你有那么多感情吗？基地所有人都在老老实实地接受配给，她已经是例外了，还不够吗？”

“哥，她不是非留在这里不可的。”纪鸣反驳着，“别人期待的例外，也许她从不稀罕。至于她喜不喜欢我，她愿意留在瑰城基地守护这里，就已经是答案了。”

自由的蝴蝶本可以翩飞广阔的天地，可她停留在了纪鸣种下的蔷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