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幸存者（1/1）

第二天一早，纪鸣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就好像在准备自己的葬礼一般，清瘦挺拔。

绘宁极为难得地穿了身玫瑰色的长裙，她看到了纪鸣的装扮，越发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拼命回忆脑海里的记忆，都不能把纪鸣和异能者牵扯在一起，而且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她异能者出现是一年后。

她不是喜欢纪鸣才担心，而是她害怕是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命运的轨迹，这个命运属于纪鸣。

这是一种愧疚和罪孽感。

“走吧。”纪鸣道。

绘宁跟在他身后，先去正厅陪夏凌竹吃早餐，绘宁见到了两个陌生的男人，不过看脸，大概能猜到都是纪鸣的亲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吃早餐，要把她拉进来。

但是夏凌竹微笑着邀请，绘宁不会不给面子。

早餐简单却荤素搭配极好，烤至金黄色的面包，温热适宜的青菜粥，搭配着煎蛋火腿。

但是餐桌的氛围并没有多温馨，是凝重压抑的。

“去吧。”纪沧在吃完了这一顿早餐后，对着纪鸣面露不忍。这是最好的选择，纪鸣替自己也替基地做的选择。

纪霖却是看向的绘宁，“我会负责她和她朋友在基地的事宜，保障一切。”

绘宁转头看向纪鸣，解释着：“我不会留在基地，只要保护好我的朋友就够了。”纪霖看向绘宁的表情柔和许多，他以为绘宁打算跟纪鸣殉情。

却不知道，绘宁根本就是打算击毙纪鸣就离开这里。

而纪鸣也不打算解释这个美丽的误会，带着绘宁前往实验室。

纪鸣走了，一家人也没有了用餐的心思，几乎都红了眼睛。

研究室的位置偏僻安静，远离了避难所的位置。

见到了程氏夫妇的那一刻，绘宁才有一种纪鸣是真的来接种病毒的真实感。

“伯父伯母。”绘宁的声音响起在一片寂静里，“好久不见。”

而程氏夫妇见到绘宁，也是有一瞬间的感动：“孩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程羽也没事。”绘宁带来了对他们来说最好的消息，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程氏夫妇点头，这些日子程羽一直和他们保持着联系，这一点也让他们安心。

“纪先生，跟我来吧。”程闵终领着纪鸣要进入加了几层玻璃罩的实验区，而绘宁则是跟着他。

“绘宁，你也要来吗？”程闵终问道，他琢磨不准这俩人的关系。

绘宁不想解释那么多，“没事的程叔叔，这是我答应过他的。”答应了给他一个枪子儿那种。

进入实验区，绘宁才恍然能在末世有这样一个精密仪器和设备的地方，瑰城基地果然是有东西的。

而纪鸣被锁在了铁制的椅子上，镣铐禁锢四肢。他没有任何的反抗，面对这个既定的命运。

“人类未来，会记得这个实验。”程闵终心怀敬畏，面对刚刚成年的纪鸣。

绘宁也许先前还保持着观望，可是这一刻，她也莫名被卷入这种情绪里，审判纪鸣的过程，也是审判人类的未来命运，而这期间，包括了绘宁。

“纪鸣！”绘宁突然顺从心间的声音，喊住了他。在纪鸣有些期待的眼神里，“尽量活下去。”绘宁觉得，他不该这么轻易死了，少年人热血赤诚，不该死在这里，像牲口一样被禁锢，死在枪下。

因为感染者只能烧毁，普通的武器根本杀不死，纪鸣是要绘宁在他作为人的最后一刻开枪结束他的命。他不要成为行尸走肉攻击别人的存在。

绘宁站在旁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而程闵终带来了注射器，他穿着最严密的实验服，给纪鸣注射。

这一瞬间只有短短几秒，但是却让绘宁记住了每一个画面，纪鸣就这样温顺接受了一切。可他不是牲口，是人。

程闵终离开的时候问绘宁，要不要走。

“程叔叔，我答应过，要陪着他。”绘宁说着说着，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了眼睛。

程闵终看了他们一眼，和爱人守在了实验罩外面。

玻璃清晰，摄像头和人眼都在记录着这一幕，白衣的少年身边，有个玫瑰色的女孩子。

“迟玉，他好像快死了……”绘宁有些有气无力，“这个任务，我可能要失败了。”

这一次，迟玉没有回应她。

可斯病毒在人体血液终扩散速度极快，绘宁看着纪鸣白皙如玉的皮肤上蔓延了黑色素，他的眼睛开始充血，痛苦地想挣开锁链禁锢。

所有人都在等这第一个人体实验的结果，一个刚成年的人，一个刚对女孩子动心的人。

他嘶吼着，最狼狈不堪的模样都暴露在绘宁眼前，而绘宁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抗过去，或者他抗不过去给他了结。

绘宁举起枪，对准了纪鸣，也是在这一刻，众人才明白，绘宁进来的真正意义。

纪鸣昏倒了，短时间内没有反应，而绘宁一直保持现状，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在想，但愿一切如上辈子，纪鸣撑下来。

而她的但愿没有持续多久，纪鸣突然睁眼，赤血充红，绘宁看不到昔日的温和平静，他挣脱了枷锁，四肢都在淌血，一步一步走向绘宁。

“宿主，他的第二个秘密就是，他喜欢你。”迟玉的声音骤然响起。

绘宁瞪大了眼睛，好像先前的一切不合理都得到了解释，而也正是此刻，纪鸣朝绘宁扑了过来。

她的眼神平静悲悯，放下了枪，没有像预设那样杀了他。

“清醒点，你也不想死在这里吧。”绘宁握着他的手，任他抱着自己，她在赌一个濒临疯狂的感染者残存的理智。

“绘宁！你别胡闹。”程夫人突然意识到了绘宁想做什么，她这样无异于不要命。

绘宁走近了纪鸣，她不相信上辈子可以救下那么多人瑰城基地首领，会死在这个不为人知的实验室里。

纪鸣好像理智回笼一般，清醒着，遵循着本能，吻上了绘宁。

这是两辈子加起来，绘宁经历的第一个吻，还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万幸是纪鸣和绘宁背对着程氏夫妇，而绘宁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推开他，而是震惊。

“迟玉，你玩我！”绘宁第一反应就是算账，而纪鸣虽然年纪不大，力气可不小，尤其是注射了病毒之后，绘宁根本挣脱不开。

纪鸣的吻毫无技巧可言，甚至磕磕绊绊咬伤了绘宁，就在绘宁摸到了枪准备给他一个枪子的时候，纪鸣昏迷了过去，倒在了绘宁身边。

绘宁强忍着怒意，问迟玉：“我被他咬伤了，会感染吗？”

迟玉此刻是心虚的：“宿主，不会。他已经度过了感染期，实验成功了。”

绘宁笑得阴恻恻，咬牙切齿地摸了一下嘴唇，很好，什么任务还要她牺牲色相。

“你最好给我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不然你在我这里毫无信任度。”绘宁放着狠话，而实验室的仪器也开始扫描两个人的身体各项指标。

绘宁没有发生感染，被放出了实验罩，她甚至连告别都没有，直接离开了实验区。

一出去就立刻回了空间，精神屏蔽了迟玉。

“你的嘴……”程羽和韩颜都有些意外，不知道绘宁经历了什么。

“没事，你们从明天起就可以住在瑰城基地了，会有人为你们安排好一切的。”这是绘宁保持着最后的冷静的原因。

“我去储物室睡一觉，明早喊醒我。”绘宁把两枚令牌给了韩颜和程羽。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有些不放心地折回来，“羽儿，我见到了伯父伯母，有他们在，你们俩在这里过得会比空间更舒服。首领一家欠了我人情，如果有危险，捏碎这个令牌，我在上面留了印记，能感受到。”

似乎是说完了一切，她终于可以放任自己睡一觉了。

而程羽和韩颜面面相觑，她们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想要的，而绘宁，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她的嘴唇，是被咬伤的。”韩颜断定，因为那一段糟糕的经历，她会更敏锐。

而程羽知道父母在这里的喜悦，立马被对绘宁的担忧掩去，她们都安全了，绘宁呢？

储物室的房间，仅仅是一张床，一盏灯，绘宁短暂开启了了和迟玉的精神连接，毕竟上辈子迟玉是陪她到最后的，她还是不明白，迟玉为什么要安排这个任务。

“宿主，对不起。”迟玉委屈巴巴的声音响起，让绘宁顿时没了脾气，吃软不吃硬的绘宁罢了。

“说说吧，为什么？”绘宁不解，“你的主人不会是纪鸣吧！”

“不是，不是。”迟玉立刻否认，“宿主，我可以用我全部的能量起誓，这一切都是既定安排，我和纪鸣没有任何关系。”

绘宁道是相信迟玉的，迟玉顶多隐瞒，她根本不会骗人。

“宿主，纪鸣注定了是未来末世里重要的人物，整个瑰城基地都属于他的管辖，这对您没有坏处。”毕竟迟玉的初衷是让绘宁在末世里躺平，享受生活。

“可是这不是利用他吗？”绘宁喃喃道，“他为人类命运献身确实很伟大，但我不该在他最苦难的时候利用他的感情。其实，迟玉，没有我他也可以撑过这一次的，对不对？”绘宁明白了迟玉的想法，也正是如此，她才更加不明白，纪鸣吻她的那一刻，是本能还是理智。

“宿主，您已获得五十点积分。”迟玉分享着这个好消息，只是绘宁并不开心。

她吞服了两片安眠药，只想睡死过去，醒了再考虑后续。

而在瑰城基地，纪鸣在半夜里醒来，瞳孔的颜色正常，四肢的伤口快速愈合，他成了可斯病毒感染下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