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究竟是谁（1/1）

绘宁换了身衣服，也顺便给纪鸣带了一身宽松的衣服，那是他父亲的旧衣。

末世之前收拾东西的时候，绘宁也把父母留下的东西都收拾在了空间里，这是她想留住的父母存在的证明。

而纪鸣看着这件黑色的毛衣，眼中却有一份探究，视线触及的那一刻，绘宁解释了他的困惑：“我父亲的衣服……不过，他已经过世了。”

绘宁坐到了旁边的小木椅上，“你睡吧，那床太小了，我怕压着你的伤。”

纪鸣觉得，仅有一盏小灯的暖光下，绘宁的肩膀瘦弱，背影说不出的落寞悲伤。绘宁能在末世里这样游刃有余，在一切崩坏的时代里逆流而上，她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这是纪鸣睡着前一直在思考的，而绘宁没什么睡意，就这样守着纪鸣，她也借着灯光打量他，少年确实是好皮相，长在绘宁的审美上。如果不是活了两辈子，如果这不是末世，或许绘宁还会有些心思。

“迟玉，隐藏任务是什么？”绘宁左右没什么睡意，便问起了任务的事情，毕竟积分才可以兑换东西，这对她来说才是刚需。

迟玉有一个短暂的开机过程，“宿主，这个任务得等您到了瑰城基地才会触发。”

绘宁轻轻叹气，“迟玉，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怕去这个地方，明明我从未去过。”但是绘宁很清楚不是面对未知的恐惧，而是有什么在告诉她，不能去。

迟玉安抚着她的情绪：“宿主别怕，有我在。”不得不说迟玉的话对绘宁来说是有效力的，因为上辈子的绘宁被迟玉一直保护着。

绘宁又琢磨了一会儿，进了空间，她在一次性的分装喷雾瓶里装了灵泉的水。空间里没有日夜的区别，永远是雾蒙蒙的，就好像除了人的活动，一切都是停滞的。

留在这里或许可以安全一辈子，但是人应该走向广阔自由的世界，所以绘宁愿意去一趟瑰城基地，因为她想给程羽一个真正的避难所，安居地。

绘宁没在空间停留多久便出来了，因为灵泉水的关系，即使熬夜一天也没多大的影响，而那个小瓶子里装的，被绘宁拿来喷在了纪鸣的伤口上，灵泉水会促进伤口的愈合。

她靠近的时候，纪鸣就已经醒了，长期高压的生活让他时刻保持警惕，但是他知道这个气息是绘宁的。她只是在自己的胳膊上喷了什么东西，一股清凉覆盖在了他的伤口上，意外地舒服。

这让他对绘宁的感受越发复杂，绘宁不是多么善良的人，但是她也会心软，也会为了更多人的利益去冒险。

只是这两天里，绘宁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失踪的韩颜，她口中要带去瑰城基地的朋友，她身上神秘的力量解决的危机，以及莫名其妙出现的这些药品。

纪鸣确实是想利用绘宁帮他完成一些事情，但如果绘宁没有这些秘密，他甚至不会多看绘宁几眼，毕竟他被逼至墙角时，也完全可以自保。

两个人各怀心事，绘宁回到了座位上，开始回忆记忆里仅存的一些印象，瑰城基地和纪鸣，她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但是她有一件事记得很深，冯诀说过，纪鸣的基地最初建立的时候有很多麻烦，但是最后是被他的铁血手腕镇压的。

末世三大基地，纪鸣的基地最出名的是医疗和工业，蒋循的则是雇佣兵大本营，武器和粮食储备最好，而另一个基地，是属于政方的大本营，绘宁只是略有了解。

上辈子是末日的第二十八天，绘宁在秋城遇到的冯诀，可这一次，也许做完瑰城基地的任务，她打算睡个十天半个月，让冯诀自生自灭。

夜晚似乎过得特别快，绘宁眯了一会儿就日出了，而纪鸣醒的更早一些，他拆开绷带换药的时候，发现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甚至没有留疤……

而绘宁似乎在经历什么不太美好的事情，她睡得很不安稳，脸颊上有些冷汗流淌。

纪鸣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绘宁被陌生人触碰的清晰感，使她骤然从噩梦中脱离，她是惊醒的。

看向那只手的主人，绘宁的眼神并不友善，警告着：“下次别碰我。”因为她又一次梦到了自己倒在丧尸群里被撕扯咬碎的模样。

“走吧，跟宿平先生告别，去瑰城基地。”绘宁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波动，缓和了一下语气。毕竟她梦中的情绪带到了现实里，她控制不住将怒意发泄。

纪鸣虽然伤口愈合，但是为了不显得那么奇怪，还是缠上了绷带，不想被看出来端倪。

两人一前一后去找宿平，“宿平先生，我们要走了。”纪鸣道，宿平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许多，虽然有很多事情需要他的处理，但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二位一路顺风，这是基地里特有的通讯设备，为了感激二位对扬风基地做出的贡献，这个就送给你们了。”宿平拿了两只黑色的蝴蝶状盒子，只有手心大小。

他们接过，宿平接着解释：“这两个设备可以互相联系，也可以联系到我。”

“多谢。”两人接过了齐声道。

回去的路还是由绘宁开车，纪鸣坐在副驾驶上，“路怎么走，你来指挥。”

“也可以我来开车。”纪鸣突然道。

绘宁不由得好笑：“你一个未成年还想着开车？”语气里是有些调侃的。

纪鸣皱眉，“昨天刚成年。”

车子突然停下了，绘宁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向他：“恭喜你，成为了大人。”她开了车门下车，示意纪鸣去驾驶座上。

生日这一天遇到了这么多糟糕的事情，也确实是十八岁前难忘的历练了。

这回换绘宁坐在副驾上休息，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她百般聊赖问：“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纪鸣分心道：“不久前，家里训练的。”

绘宁倒是可以理解，纪鸣能坐在瑰城基地的首领位置上，或多或少是因为家里的背景的，不过这不是她关心的。

“那你想让我去瑰城基地，帮你做什么？”绘宁玩着自己青葱般的手指，有些奇怪。

纪鸣又过了一个急转弯，发现眼前的路已经毁了，他有些无奈打算改道，“调查一件事情。”

“行吧，前面路走不通了，可能得换路，你还知道别的路吗？”绘宁问着，其实她是有点路痴在身上的，当时去扬风基地全靠迟玉。

纪鸣想了想，决定绕一条危险的路，“有一条路过C镇的路，但是那里已经是被感染者占据了的。”

绘宁听到C镇，才想起来韩颜的弟弟，她当时把韩颜弟弟的尸体收在了储物戒指里，还没有埋葬。

“那就走吧。”绘宁的语气有些沉重，“韩颜想把弟弟葬在那里，正好顺路。”

纪鸣一路加速，这辆车开得甚至比绘宁都顺手，进入C镇，绘宁才发现眼前这片废墟，曾经居然是一个农家乐式的景区。

只是路线标识上都溅了几滴已经发黑的血，地上甚至还有气球残骸。

“纪鸣，停一下车。”绘宁突然出声，她觉得这里不太对劲。“太安静了，如果真的是丧尸包围了这里，我们怎么会一个也没遇到？”

纪鸣环顾四周，心中没有答案，他也觉得这里有问题。

“算了，接着开吧，要是真有什么，我们总会遇到的。”绘宁再次环视了一圈，两个人都万分谨慎。

而当他们继续驶入C镇，才发现这里甚至没什么倒在地上的尸体，即使大部分人逃去了扬风基地，也不该地上什么都没有，标识上的血迹就无法解释。

迟玉的声音突兀响起：“宿主，前面那个房子里有人。”

绘宁抬头，旁边的房子其实是一个高级酒店，七八层的样子，确实可以容纳不少人。

“纪鸣，我们进去看看。”绘宁突然道，车子停在了酒店附近。

他们带着仅有的两把枪，试图推开了酒店的大门，但是门是被从里面锁上的，纪鸣认命地开始捣鼓，从扬风基地出来时他还带上了一些小工具，这回派上了用场。

纪鸣花了半个小时，门被顺利地推开，而一入眼，就是里面人惊恐的眼神，他们在听到外面有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时刻准备着和他们殊死搏斗。

只是进来的这两人，显然不是感染者，他们不知道绘宁和纪鸣想做什么，眼神中是防备。

绘宁在这里扫视了一眼，在人群的中间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人，确切地说是仇人。

原来末世之初，冯诀躲在这里，并不是躲在他们初遇的秋城，而他的身边，有一个漂亮柔弱的女人，似乎身体不太好。

纪鸣反手关上了门，拿出来了自己的徽章：“我是瑰城基地的负责人之一，奉命来C镇营救。”

好家伙，一句话没一个字是真的，绘宁不由吐槽，他们明明只是路过，纪鸣却可以把话编的这么真实。

在失去通讯之前，这些人也收到过几个基地的信息，而瑰城基地的象征确实是这枚徽章的图案。

“你们破坏了大门的锁，如果丧尸进来了怎么办？”冯诀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质问他们，他的神色不怀好意。

“我可以修好。”纪鸣的语气平和，“你们困在这里，也是坐以待毙。”他扫了一眼，这里不过十几个人，但是大多数人看起来都有些面黄肌瘦，显然是没有休息好和吃好。

绘宁走到了纪鸣身边，养足精神的她此刻容光焕发，和这个酒店里压抑枯败的氛围格格不入。

“你真想救他们？”绘宁问道，她不解纪鸣的打算。

“出去是死，留在这里也是死，起码在这里可能还多活几天。”人群中一个白发的老者颓然道，他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岁月，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纪鸣望向众人，才成年第一天的少年人，语气异常坚定：“这里不远处就是瑰城基地的建造地址，你们应该是知道的，留在这里迟早会弹尽粮绝，但是瑰城基地或许是一线生机。”他言尽于此，说完了才注意到绘宁不太好的脸色。

“你倒是好人，如果不是那里遇到了路障才换路，我会觉得你故意的。”绘宁扫视了一眼酒店的人，擦着纪鸣的肩膀离开酒店。

纪鸣留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绘宁突然生气。

“年轻人，也许你真的是好意，但是整个C镇除了这里，恐怕已经没有人了……”老人家面色痛苦。

“那为什么这附近没有丧尸的踪迹？”纪鸣问道，死去的人或许会被掩埋，但是不应该连丧尸都不曾出现。

老者沉默良久：“C镇的镇长带着大部分的年轻人，吸引丧尸群到了天坑，那里填埋了大量的炸药，和他们同归于尽了。”老者说到伤心处，混浊的眼睛里蓄了泪水，“我们是自愿留下来掩埋别的遇难者尸体的人。”

也许是因为牺牲的人里面，也有他们的亲人。

绘宁走出了几步路，就被迟玉喊住了：“宿主，您好像很不喜欢酒店里的人。”

绘宁不知道怎么说，“是，他们其间有人让我觉得不舒服。”绘宁不想说曾经被害死过，她天然地趋利避害，她能理解纪鸣的善良，但是她就是不想救。

“迟玉，我不是好人，我只想让自己活下去。”绘宁可以坦然自己的自私，可是迟玉不这么认为：“宿主，您不是这样的人。”

绘宁回到了空间里，韩颜此刻也已经醒了，正在和程羽一起吃早餐，为了照顾韩颜的胃口，早餐做的是甜美的南瓜粥。

看到绘宁突然回来，两个人都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可是绘宁的神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这是？”程羽握着绘宁的手，只觉得冰凉一片。

绘宁坐到了餐桌上，对着两人道：“我去了C镇，那是韩颜的家乡，但是整个C镇只有一个酒店里有幸存者。”

韩颜搅动粥的勺子停了，她想到了往事，一股脑交代：“C镇酒店里的，应该是自愿留在那里的掩埋者，镇里绝大多数的丧尸都被镇长带领的人同归于尽一起埋在了天坑。

绘宁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一个故事，“你想把弟弟葬在哪里？”

韩颜眼里的泪水流下，“把他葬在天坑吧，那里有很多我们的朋友，他不会孤单了。”一场灾难，彻底毁了韩颜的家。

程羽听着也有一些难过了，“绘宁，你是遇到了什么吗？”

绘宁沉默着，还是选择不隐瞒，“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被酒店里的一个人害死了，所以我不想救他……”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绘宁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说明自己对冯诀的厌恶。

“羽儿，韩颜，我不是一个好人，我不想救……”绘宁知道这个理由不充分，但是要她救下冯诀，太荒谬了。

绘宁是痛苦的，虽然这辈子的冯诀还什么都没做，但是仇恨只会增不会减，放任不管已经是绘宁的极限了，如果施以援手，她只会觉得对不起上辈子惨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