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蠢货（1/1）

即便五年来，季千帆从来都是推辞，但对于皇帝而言，季千帆到底有没有推辞并不重要，他想要的，只不过是让群臣，让天下都知道他内心有多么畏惧季千帆，而季千帆又是何等的霸道，甚至连开宴酒，都得经过季千帆的同意，他这堂堂皇帝才能邀群臣举杯！

而若是季千帆不推辞，那么就更显得他眼中根本就没有皇帝了……

这些年来，季千帆将朝政料理得妥妥当当，即便因为云家将损失惨重，齐国从百年强国渐渐趋于弱势，又因连年征战而赋税繁重，但在季千帆的治理下，各个州府都未曾出现什么动乱，这在久居深宫中的皇帝看来，就更是天下太平。

所以，季千帆忙着政务，而皇帝，就忙着绞尽脑汁的对付季千帆！

几年下来，还是颇有些成效，起码朝中的亲皇派越来越多了，拥护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谁知，这一回季千帆却一改往常的态度，端起酒杯来说：“既然皇上恩准，臣弟却之不恭，那便从命了。”

皇帝一怔，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季千帆已然站起身，对着他举杯微微一礼，而后转身对着群臣开口致辞。

季千帆又怎会不知皇帝打的什么主意呢。

亲皇派……

说得好听点，是不畏强权维护正统，说得实际一点，便是因为在他的统治下无法满足私欲，于是朝皇帝靠拢，不顾先皇遗旨挑唆利用皇帝手中的权利，欲与他抗衡从而获得利益的无良奸佞之辈。

这样的人，他现在虽然为了时局不会大动，但将来，是绝不会留的。

所以皇帝拉拢了越多这样的人，对于季千帆而言，将来便越是省事，最好是能一举将这些奸佞都端了，免得真正行大计的时候还有杂音。

他今日得了些消息，知道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正四处奔走想要联络更多人一起来对付他，那么，他自然得给那些人内心本就动摇的人更多理由。

云若岚也没想到季千帆会同意致辞，但她只是微微诧异一阵，内心便有了数，知道季千帆这么做必定是经过考量。

于是，在季千帆说完致辞之后，众人齐齐举杯，这千秋宴才算正式开始。

皇后虽因为季千帆抢了她的风头，有些不高兴，但毕竟就连皇帝也拿季千帆没办法，她也就只能忍着，直到一众皇子们为她献礼，万众瞩目之时，她眼底的笑意才又真切起来。

不论是否亲生，皇后都是嫡母，给皇后献礼，也算是众皇子表现的机会，几乎人人都将自己能寻到的最好的宝物献了出来。

大公主明珠更是借着今日跟皇后宣布自己已经有孕的喜讯，惹得皇后直呼这便是今年最好的礼物。

但，当欧阳成的礼物被呈上来后，却是一下便掩盖了所有人的光芒。

“皇后娘娘，这件七彩万福衣是由七种彩蚕丝编织，经九十九位处子每日焚香沐浴后才行织布裁制，历经一年方才完成，而且，彩蚕十分珍贵，本就难以培育，一生还只能吐一次丝，可以说，这件七彩万福衣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下次再能制成，便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即便是陈国高太后，也曾问在下索要过此衣，但，在下还是觉得，这样的衣裳，也只有皇后娘娘能配得上，所以便一直留到今日，终于能献给娘娘。”

欧阳成说完，便示意手下将七彩万福衣展开。

只见原本呈降红色的衣裳一展开后，竟在灯光照耀下变幻出如彩虹般绚烂的颜色来，每一缕一线，都仿佛精心铺排，使得不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见不同的色彩缓缓在衣服上划过，最特别的是，那些颜色就像是漂浮在面料上的一样，并不十分夺目，只是随着衣裳的摆动恰到好处的光华流转。

看得皇后连眼睛都直了，伸着脖子望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说：“哎呀……本宫还从未见过这等奇妙的衣裳，实在是好看得紧。”

“欧阳公子实在是有心了，这样的宝物也难怪高太后垂涎，想来，欧阳公子能将这宝物带来，也费了不小周折吧？”皇帝也跟着说，神色十分得意。

高太后在陈国现在已经是无冕之王，但刚刚，欧阳成却说拒绝了高太后，将这七彩万福衣留给了他的皇后，这难道不是在说，在欧阳成眼里，他大齐的国威比陈国的国威要强盛吗？

即便这些年治理国家的人是季千帆，但，欧阳成也并未将这衣裳留到来日季千帆娶妻再送……

皇帝被季千帆压制多年，此刻自然是怎么想，都觉得欧阳成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将这样的宝物送给他的皇后！

“实不相瞒，在下此次之所以在大齐都城逗留这么久，也有躲避灾祸的原因。”欧阳成笑叹，微微垂着眼皮，一副似乎被高太后追捕，十分无奈的样子。

皇帝一听，顿时更加得意。

看看，陈国的首富都宁可抛弃在陈国的那些荣华富贵，宁可得罪高太后，也非要来他的大齐！

于是当即对欧阳成说：“欧阳公子放心，即便高太后心有不满，也绝对不能在我大齐的都城伤到你分毫！”

“在下多谢皇上隆恩。”欧阳成抱拳一礼，十分谦逊，似乎喜出望外。

玉阶上，季千帆和云若岚见皇帝已经彻底被欧阳成蒙混了去，不禁都在心头叹息冷笑。

虽然季千帆不知欧阳成就是高太后的亲侄儿，但因为之前查到的那些线索，也知道欧阳成是极受高太后器重的奸细，手中甚至可能掌握着陈国遍布在列国的情报网络。

而他们的好皇帝，竟然如此轻易就相信了欧阳成的话，要帮着人家的主子来保护人家……实在是，令人无力置喙。

酒过三巡，季千帆不得不找由头暂时离开宴会，去偏僻处将体内的酒意逼出来。

为了不影响日后拔毒，季千帆本是不能饮酒的，但这样的场合若是不喝，恐怕引起皇帝猜忌，所以，出门前季千帆便服用了钟大夫特制的药丸。

这种药丸能够将人喝进去的酒力都吸收在腹中，不让酒力随着脉络扩散至全身，影响季千帆体内的毒素，但，服用一次，只能有半个时辰的效果，再要喝酒，就必须先将腹中的酒力逼出来，再另服用一颗药丸才算保险。

他出了含光殿，便在侍从的掩护下避开旁人耳目，去含光殿附近的宫室将酒力逼出来，又重新服了药丸，才回到含光殿后面的花园，假装是仍在散步醒酒。

岂料就在他要走回含光殿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一声尖叫，紧跟着便是落水声传来，接着有婢女惊呼：“姑娘！来人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