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难题（1/1）

这话，立安听起来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说服云若岚，便只好先回王府去给靖王回话，同时将白灵带过来。

青霜也随即去找掌柜要了一间房，于是客房里便又安静下来。

云若岚不禁看向窗外，猜测着季千帆此刻在哪儿，有没有被人发现……

京都城里本就有很多人盯着季千帆，云若岚深知，即便是夜行，他能来找她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必定会绕很多路，再派人遮掩，混淆暗哨的视线……

却不知，此刻，季千帆还在客栈里，就在云若岚此时所处客房的上一层。

早在他决定要来的时候，就让人在客栈里开了一间房，打算今夜就留在这里，等人们对客栈这边的关注少一些了再动身回王府，如此，也就免得接连往返动静太大，让那些尾巴发现他，从而牵连到云若岚身上。

原本，他也不必让云若岚去杏花巷……

可不知为何，当看见云若岚这样谨慎客气的面对自己，他忽然就不想让云若岚知道他本是打算留在这里。

此时他也正望着窗外，料想着云若岚现在有没有处理好那些麻烦。

“你说，我是不是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许久过去，他终于开口。

藏在暗处的桑奇闻言，抬脚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低头道：“属下不知。”

桑奇只知道听从季千帆的命令，从不知道要去考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因为他几乎只需要听从和禀报。

季千帆听见这回答，原本满心的无奈，却忍不住轻轻摇头笑了笑。

是了，他怎么会想到问桑奇呢……

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忽然觉得不了解自己了，也看不穿云若岚。

“一会儿你将人引开，然后去杏花巷等我。”

反应过来后，他还是打算这就去找钟大夫。

桑奇领命，而后便翻身上了屋顶，看准时机后，故意弄出了些许动静，飞身往与杏花巷相反的方向跑。

桑奇和季千帆身量相当，也同样穿着夜行衣。

以往，他们总是这样迷惑那些尾巴。

季千帆屏息凝神，听着周遭的动静，察觉桑奇走后果然有几道风声往桑奇离开的方向去，这才放松了些许，又等了约莫一刻钟，见围在客栈大厅里的人都陆续离开了，他才终于翻窗，绕到客栈另一端，悄悄的潜行离开。

杏花巷别院里，钟大夫正坐在前庭的石桌旁和自己对弈。

瞧见季千帆这么快就过来，略微诧异了一瞬，而后笑着问：“王爷这么快就将想说的话说完了？”

话落，棋盘上也再落下一颗白子。

季千帆默不作声，走到钟大夫对面坐下，扫了一眼棋盘后，执起棋笥里的黑子落了下去。

钟大夫这才发现他脸色不佳，于是便只捋了捋胡须，不再开口，和他默默的对弈起来。

两刻钟后，一盘棋被二人杀得所剩无几，却又偏偏旗鼓相当。

钟大夫见季千帆脸色还是沉沉的，终于停下，拱手道：“殿下，这棋下不得了，殿下需要的是真正的战场。”

“先生何出此言？”季千帆终于开口。

就见钟大夫笑得意味深长，捋着胡须说：“因为殿下心头的火气需要一场真正的厮杀才能发泄出来，光是这么对弈，殿下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若是能，殿下应当早就赢了我。”

话落，季千帆微微怔了怔，随后将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笥中，轻轻一笑，问：“可有酒？”

“殿下若是想要顺利将余毒拔除，还是不要喝酒比较好。”钟大夫说。

这些年，他瞒着所有人悄悄为季千帆调理身体，也定期的拔过几次毒，只是那毒素已经入骨太深，若不能一举将余毒剔除，即便再怎么拔毒，毒素也还是会慢慢恢复。

但要将余毒剔除十分凶险，即便成功，也会要了季千帆半条命，若是稍有差池，季千帆更可能就此一命呜呼。

所以，钟大夫一直在调理季千帆的身体，并用良药压制季千帆体内的毒性，这两年已经好转了不少，只需要等待一个绝佳的机会，能让季千帆好好安养，便可以动作了。

但，酒这个东西却会影响到季千帆体内的毒素和药性，一旦失衡，就必须立刻开始对付那些余毒，以防毒素不受控制，在季千帆体内死灰复燃。

季千帆自然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和风险。

听见钟大夫这么说后，便只得押了一口方才由钟玉为他倒的茶。

钟玉虽然是近年来才跟在钟大夫身边，入了摄政王府协助钟大夫为季千帆调理，但几年下来，也自诩比较了解季千帆的喜好，与季千帆也算熟悉，此刻正站在一旁，笑着说：“殿下这茶是父亲今日又调过的方子，殿下还是多喝一些，少惦记酒了。”

季千帆微顿，点了点头。

钟大夫为了他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而且一直尽心尽力，钟大夫的女儿他自然也会礼让几分。

所以，平日里钟玉在摄政王府也是有丫鬟伺候着，地位颇有些模糊。

“殿下若是还不能说出心中所想，那么就只能等明日了，快到我入睡的时间了。”钟大夫又笑着说道。

季千帆知道，钟大夫每天都是按时就寝。

于是只好解释：“并非是我不能说，而是我不知该如何说……先生说得没错，我胸中的确是裹着一团火气，可我却连这团火是从哪儿来的都不知道。”

“殿下并非不知，而是不敢去深思，或许顾虑重重，所以，便以为自己不知。”钟大夫说。

听见这话，季千帆愣了愣。

当真是他不愿意深思吗？

可是，他明明已经很尽力的在琢磨……

“殿下为何不对自己坦诚一些，这天下没有办不到的事，只有不够确定，不够勇敢的人。”钟大夫的声音又传来。

季千帆恍然，“可是，这件事光是我一个人，怕也不成……我总得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如同作战一般，总要知己知彼，若是用错了方式，恐怕反而弄巧成拙。”